第356章 恭請先生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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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上房門。
    顧淵坐在桌前,指尖輕輕一劃,一柄由內力凝聚的無形氣刃便在食指上留下了一道細微的傷口。
    一滴血,自傷口滲出。
    這一滴血,並非尋常的暗紅色,而是呈現出一種瑰麗璀璨的朱金色,滴落在桌麵上,凝而不散,宛如一顆打磨到極致的紅寶石,散發著淡淡的溫熱與勃勃生機。
    “果然可行。”
    顧淵看著這滴血,心中了然。
    他沒有停下,心念一動,傷口處的朱金色血液便如一道細微的泉眼,緩緩流淌而出,落入早已備好的一個白玉碗中。
    一碗血,很快便滿了。
    顧淵麵色微變,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深處,一股新的氣血正在以驚人的速度被“製造”出來,補充著方才的損耗。
    他甚至抽空做了個簡單的計算,以目前的失血速度和恢複速度來看,別說三日,就算連續放上一年,自己最多也就是會陷入一種持續的虛弱狀態,離“致命”,還差得遠。
    這簡直就是永動機!
    確定了“可行性”之後,顧淵開始了真正的“操作”。
    他雙目微闔,心神沉入丹田氣海。
    槍意三重天,“意可離體,神存兵戈”。
    他要做的,不僅僅是放血。
    他要將自己的武道意誌,將那份屬於“顧淵”的,獨一無二的精神烙印,融入到每一滴血液之中。
    因為他要的,不隻是一柄凡俗意義上的神兵。
    絲絲縷縷無形的意誌力,自他眉心祖竅湧出,順著經脈,悄無聲息地融入到那些新生的朱金色血液裏。
    這個過程,遠比單純的放血要消耗心神。
    ……
    夜,更深了。
    兩道身影,幾乎是同時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鑄兵池,分別占據了顧淵客院左右兩側的房間。
    是聶媚娘與桓玉。
    她們終究還是放心不下,趕了過來。
    當她們從麵色慘白的桓清漣口中得知顧淵的計劃時,反應各不相同。
    桓玉是震驚與擔憂,她完全無法理解這種自殘式的行為。
    而聶媚娘,在短暫的驚愕後,眼中卻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
    她出身殺手組織,見慣了生死,也比任何人都明白“不瘋魔,不成活”的道理。
    在她看來,顧淵這種極致的瘋狂,恰恰是他強大的根源。
    這男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君臨天下,武道至高。
    兩人都很默契,沒有去打擾顧淵,隻是默默地守在外麵。
    第二天一早,她們不約而同地,各自端著一碗精心熬製的,價值千金的藥膳,敲響了顧淵的房門。
    開門後,四目相對,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電火花在閃爍。
    顧淵卻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隻是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放下。”
    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留下院中兩個女人,麵麵相覷,最終,竟是相視一笑,那點小小的敵意,在對那個男人的共同擔憂麵前,顯得不值一提。
    當夜,冰棺送至。
    新的熔爐也已重新建好,比之前那座更加巨大、堅固,如同一頭蟄伏的鋼鐵巨獸。
    萬事俱備。
    第二日下午,鑄兵池的所有匠人,連同桓清漣、聶媚娘、桓玉,齊聚在新修的鍛造台前。
    氣氛肅穆,如臨大敵。
    顧淵盤坐在鍛造台一側的高台上,麵色平靜地伸出右臂。
    幹將焱深吸一口氣,雙手捧著一柄特製的,薄如蟬翼的玉刀,走到顧淵麵前。
    他的手,在顫抖。
    那不是害怕,是激動,是即將親手參與一樁曠古爍今之偉業的,無上榮光!
    他緩緩跪下,將玉刀舉過頭頂。
    “請先生,賜血!”
    一眾匠師也同時跪下,聲震八方,高聲呼道:
    “請先生,賜血!”
    夕陽的餘暉,為整個鑄兵池鍍上了一層金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高台之上。
    顧淵神色不動,隻是輕輕頷首。
    幹將焱這才敢起身,他雙手持著玉刀,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鋒利的玉刃,在顧淵的手臂上輕輕劃過。
    沒有鮮血噴湧的駭人場麵。
    一道細微的傷口裂開,一滴滴朱金色的血液,便如同最上等的瑪瑙珠串,緩緩滾落,精準地滴入下方早已備好的第一個白玉碗中。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清香,聞之令人心神一凝,仿佛多日的疲憊都被一掃而空。
    “如此神異,神血……這當是神血啊!”
    一名年長的匠人失聲驚呼,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見周圍人看向自己的異樣目光,連忙捂住嘴,眼中卻滿是狂熱的崇拜。
    儀式,就此開始。
    第一天。
    顧淵麵色如常,甚至還有閑心“指點江山”。
    他盤坐在高台上,一邊控製著血液流出的速度,掃視著下方正在為開爐做最後準備的匠人們。
    “拉風箱那人,節奏亂了。”
    “風力時大時小,氣流不勻,爐火看似旺盛,實則虛浮。”
    那名負責拉風箱的匠人渾身一震,連忙調整呼吸,風箱的轟鳴聲果然變得沉穩而富有韻味。
    “兌位的火口,堵了三成。”
    顧淵的目光又轉向另一處,“火龍難出,熱力不均,屆時星辰精鐵受熱不一,內部必生雜質,神兵未成,先落瑕疵。”
    幾名匠人聞言,大驚失色,連忙衝過去檢查,果然發現那火口被一塊上次炸爐時崩落的碎石堵住了。
    一時間,整個鑄兵池的匠人們,看向顧淵的眼神,已經不能用敬畏來形容。
    那是一種凡人仰望神明的眼神。
    在他們眼中,這位顧先生,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武道強者了。
    他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仿佛這世間的萬事萬物,在他眼中都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幹將焱更是心神劇震。
    他原以為顧淵前些日的學習,隻是為了更好地提出需求。
    現在看來,是自己狹隘了。
    一行通,行行通。
    這位先生的悟性,早已超越了凡人的範疇,達到了“窺一斑而知全豹,觀一葉而曉天下秋”的境地!
    第二天。
    顧淵的臉色,開始透出一絲肉眼可見的蒼白。
    整日不休,連續不斷的失血,終於開始對他的身體產生影響。
    然而,與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那雙愈發明亮的眼睛。
    雙眸之中,神光湛湛,宛如兩顆藏於深潭的寒星,比往日更加攝人心魄。
    他的氣息,依舊沉穩如山,甚至比昨日更加凝練。
    對於尋常武者而言,失血意味著虛弱。
    但對於顧淵,這卻成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極限修行。
    他以九陽真氣強行催動氣血再生,又以《大道歌》的心法錘煉精神意誌。
    肉身的虛弱,換來的是精神的極盡升華。
    他甚至感覺到,自己那剛剛踏入三重天的槍意,在這種極限壓榨之下,竟有了一絲更加精煉、更加純粹的跡象。
    就連箭意,似乎也有突破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