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衣冠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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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賣報小童的吆喝聲刺破雲霄——
    “號外!號外!《千年舊案:蘇照雪與韋大陀蟠桃園苟且實錄》!附獨家留影珠畫麵!”
    七把叉正蹲在仙鶴寮自家門口啃肉包子,聞言“噗”地噴出一口豆漿,手忙腳亂搶過報紙。隻見頭版赫然印著鬥大的標題,下方配圖裏——
    蘇照雪雲鬢散亂,衣衫半解,正與袒胸露背的韋大陀相擁在蟠桃園工具房的草堆上。
    “我滴個乖乖……”七把叉手一抖,包子“啪嗒”掉在哮天犬頭上,惹得神犬齜牙咧嘴。
    報紙在仙鶴寮傳閱,閑漢們頓時炸了鍋。
    “嘖嘖,這韋大陀肌肉倒是結實……”
    “呸!重點是這個嗎?你們看蘇照雪這眼神——媚得能滴出水來!”
    角落裏,戴芍藥一把搶過報紙撕得粉碎:“放屁!這圖明顯是桃花盅幻化的!我姐當年跳霓裳羽衣舞時,領口縫得比南天門還嚴實!”
    可惜沒人聽她的。賣炊餅的武大郎搖頭晃腦:“要我說,無風不起浪……”話沒說完,突然“嗷”地慘叫——不知誰把滾燙的茶壺塞進了他後脖領。
    伏芝山神洞府內,老楊頭盯著報紙,手裏的蟠桃木杖“哢哢”裂開幾道紋路。
    “夫、夫君……”楊蘇照雪臉色煞白,“真實情況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老楊頭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我這就去把文淵的腦袋擰下來,給你當球踢。”
    說罷抄起木杖就往外衝,剛到洞口卻被一道金光攔住——楊十三郎的玄鐵刺橫在門前。他身上的龍鱗衣把老楊頭彈回房間內……
    “老楊,殺人解決不了問題。”楊十三郎抖了抖手中另一份雲訊,“最新消息,文淵已經向玉帝遞了折子,說你要‘暴力威脅天庭命官’。”
    老楊頭怒極反笑:“好啊!那老子就連玉帝一起……”
    “閉嘴!”楊十三郎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今晚我去見金母,你老老實實陪嫂子。七把叉!”
    “在!”蹲在雲頭上的七把叉差點栽下來。
    “所有賣報小童手裏的《天庭晨報》你都去買下,到朱二哥那裏支出……”
    瑤池夜霧氤氳。楊十三郎捧著仙鶴寮的稅收賬本,在金母宮前等了足足兩個時辰。
    “進來吧。”垂簾後傳來金母疲憊的聲音。
    殿內沉香繚繞。金母斜倚在軟榻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青玉案幾。楊十三郎剛要行禮,卻聽她開門見山:
    “是為蘇照雪的事?”
    楊十三郎心頭一跳。金母竟主動提起,看來此事確有隱情。
    “恭請金母萬福金安!在下今天主要是依例麵述仙鶴寮的半年收支情況……這是進項和支出賬目,是朱家老二朱樹做的賬,筆筆清晰明了……”
    楊十三郎把兩本賬冊高高舉到頭頂。
    “嗬嗬……”
    金母一下被逗笑了,“十三啊,你是越來越會當官了,知道哀家喜歡聽什麽。”
    金母簡單翻看了幾頁,繼續笑著說道:“你剛才說依例……哀家怎麽記得是一年一報的,而且仙鶴寮方圓三百裏我已經恩賞與你,是你的私產,你不用麵述的……起來吧,坐下說吧!”
    “謝金母!”
    楊十三郎並沒有坐下,而是一付低眉順眼的模樣微躬著身體說道:“在下從沒把仙鶴寮當作自己的私產,今天提及此事,在下懇請金母收回恩賞……”
    “為什麽?”金母有點好奇。
    “在下福淺,實在無法享用……”
    “這麽多,區區三百裏地,半年收項結餘一百二十多億,你是怎麽做到的?”金母被勾起了濃厚的興趣。
    “金母知道現在仙鶴寮有多少丁口嗎?足足有一百多萬……收項最大項主要是新遷入的逍遙客的購地款,現在朱樹在管,其次是朱臨和六公主的仙鶴傳信郵費,現在二百多萬隻仙鶴遍布天庭的東南西北……”
    “很好,很好,老朱家這幾個兒子,除了老大怪癖一點,都很好……十三啊!哀家給你的,是不會收回的,這些銀子你先留著吧,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我希望你能把仙鶴寮鎮壘治理成天庭名壘……”
    “是!是!”
    “還有事嗎?”金母放下賬本。
    “是……微臣查到當年蟠桃核失竊案另有……”
    “第一次是我默許的。”金母突然打斷他,“那童女中的桃花癬需千年桃核入藥,照雪來求過我。”
    楊十三郎瞳孔驟縮。
    金母輕歎:“可後來文淵上報,說她多次盜核,還與韋大陀行苟且之事。留影珠、認罪書、證人證言一應俱全……”她突然直視楊十三郎,“你覺得,本宮該信誰?”
    殿外驚雷炸響,照得金母半邊臉晦暗不明。楊十三郎突然懂了——當年金母未必全信文淵,但證據鏈完美,她不得不罰。
    “微臣隻要一個機會。”楊十三郎單膝跪地,“三日後正逢大朝會,請金母坐鎮。”
    金母沉默良久,突然將一枚玉簡滑到他麵前:“文淵今早遞的折子,說你勾結蘇照雪誣陷忠良。”她意味深長地補充,“折子裏提到……蟠桃木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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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三百神捕營包圍文淵閣。後門處十幾位馬車夫一哄而散。
    楊十三郎玄鐵刺出鞘三寸,寒光映在朱漆大門上:“文淵!跟我天樞院走一趟!”
    楊十三郎接到報告,文淵閣正在大量搬運東西,知道他在毀滅證據,征求白眉元尊同意,帶了三百在仙鶴寮養傷的神捕營隊員趕了過來。
    門內傳來書卷翻動聲。半晌,文淵一襲白衣翩然而出,手裏還捧著本《論語》。
    “楊君司這是何意?”他溫潤一笑,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胸膛,“要動私刑?來,往這兒刺。”
    圍觀的書生們頓時沸騰:
    “暴虐!這是文字獄!”
    “文曲星大人著書立說,豈容武夫汙蔑!”
    混亂中,太白金星真的)捧著聖旨尖聲宣道:“玉帝口諭!文淵乃三界文脈所係,楊卿不得動粗——三日後金殿大朝會,自有公斷!”
    楊十三郎冷笑收劍,卻聽文淵低聲耳語:“你以為拿到韋大陀證詞就夠了?你想搞倒我還嫩了點。”
    “給我盯死了,不允許一磚一瓦,一本一策運出文淵閣。”
    當夜,《天庭晨報》特刊標題刺目:《暴力執法!楊君司欲滅口文曲星》。配圖是楊十三郎玄鐵刺指文淵的畫麵,旁白赫然寫著——“下一個要閉嘴的,就是你。”
    三更時分,君司府書房燭火搖曳。
    楊蘇照雪突然推門而入,臉色慘白如雪。
    “那晚……我想起來了。”她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記憶如潮水湧來——
    瑤池夜宴散後,蟠桃園深處,月光被厚重的桃枝割裂成碎片。
    蘇照雪提著紗燈,獨自走在回廊間。文淵的傳音玉符還在袖中微微發燙——
    “照雪仙子,本官在藏經閣尋到一冊《霓裳古譜》,或可解你舞姿滯澀之困,速來一觀。”
    她本不該深夜赴約,但《霓裳羽衣舞》是她的命。金母說過,若再跳錯一步,便褫奪她領舞之位。
    藏經閣的門虛掩著,檀香混著桃膠的氣息從縫隙滲出。
    “文大人?”她輕叩門扉。
    無人應答。
    紗燈的光暈在青磚上晃動,她遲疑著推開門——
    “砰!”
    門在身後重重閉合。蘇照雪猛地轉身,後頸卻撞上一隻冰涼的手。文淵的呼吸貼著她耳畔,帶著醴泉釀的甜膩:“仙子果然守信。”
    她想掙脫,卻發現四肢發軟。紗燈墜地,火苗“嗤”地熄滅。
    “你……下藥?”
    “隻是讓仙子放鬆些。”文淵的指尖劃過她腰間絲絛,“金母嫌你舞姿僵硬,本官卻覺得……”玉帶應聲而斷,“是繃得太緊了。”
    蘇照雪咬破舌尖,血腥味讓她清醒一瞬。她抬膝猛撞,卻被文淵反擰手腕按在案上。青銅燈台硌得肋骨生疼,墨汁潑灑,浸透她雪白的舞衣。
    “真烈啊。照雪啊,我見你的第一眼就被你迷住了……整整三年了,看,看,這些都是為你寫的詩……”
    文淵低笑,扯開自己的衣領,把厚厚一疊詩稿撒向蘇照雪。
    “住手,我把這事告訴金母,你罪該五雷轟頂……”
    “哈哈,金母命我查你偷桃核一事,這事可大可小,看你自己了……”
    “我偷桃核?金母知道的,那是藥引子……”照雪瞳孔驟縮。
    “金母會看見你偷第二次,第三次……你說金母會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文淵捏住她下巴,灌入一口腥甜的酒……
    蘇照雪拚命搖頭,文淵突然撕開她的衣襟,在她鎖骨狠狠咬下。
    “記住這疼。”
    他舔著血珠直起身,蘇照雪絕望地閉上眼睛。
    最後一刻,她隻看見文淵站在陰影裏,用唇語對她說了三個字:我愛你!
    “後來,我想收集文淵的罪證,被他發現了,我情急之下聯係韋大將軍,沒想到害了韋大人……”
    一吐為快的楊蘇昭雪伏案痛哭。
    一為不公平的命運,二為自己確實不幹淨。
    楊十三郎一拳猛砸在案幾上,“衣冠禽獸!”
    “大朝會時,我要當眾揭穿他。”蘇照雪淚如雨下,“可沒有證據……”
    窗外驚雷劈落,照亮案頭蟠桃木杖——杖頭紋路正詭異地泛著紅光。
    翌日清晨,七把叉哭喪著臉衝進書房:
    “楊君司!大事不好!現在滿天庭都說你睡了你嫂子!”
    最新《天庭晨報》頭版:《驚爆!楊君司與蘇照雪夜會書房秘照流出》。模糊的留影珠畫麵裏,蘇照雪披發掩麵離開書房,小編還“貼心”標注時辰——子時三刻。
    仙鶴寮徹底炸鍋。
    “難怪老楊頭綠帽戴得穩,原來本家兄弟幫忙暖被窩!”
    “早說了楊十三郎查案是假,想接手嫂子是真!”
    戴芙蓉、秋荷、馨蘭收到匿名信時,正在給哮天犬梳毛。展開一看,上麵畫著楊十三郎和蘇照雪摟抱的簡筆畫,附言:“尊夫與淫婦有染,夫人可知?”
    “嗬。”戴芙蓉麵不改色,順手把信紙折成紙船放進溪流,“七把叉,今晚吃狗肉火鍋如何?”
    哮天犬“嗷嗚”一聲竄出三裏地。
    辯論前夜,瑤池仙娥叩響君司府大門。
    “娘娘讓奴婢送這個來。”仙娥遞過一方絲帕,上麵繡著四個小字:蟠桃木杖。
    楊十三郎若有所思地摩挲杖身。突然,杖頭紋路大亮,竟投影出一段模糊影像——
    密室裏,文淵正往昏迷的韋大陀嘴裏灌甜酒,獰笑著說:“好好享受你的萬人騎吧……”
    七把叉瞪圓了眼:“這、這是……”
    “留影珠。”楊十三郎緩緩握緊木杖,“蘇照雪那晚的痛,都刻在桃木紋路裏了。”
    窗外,文淵閣的燈火通宵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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