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影衛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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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糙,遛狗玩呢!”
    七把叉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兩隻燒鵝把他的前胸後背都粘得油乎乎的……
    “首座哥,有點不對勁啊!我感覺我們像兩隻被一溜粟米引到捕鳥籠的野雞……”
    楊十三郎正在研究那幾個字——
    字跡很新,墨跡甚至還沒有完全幹透。
    楊十三郎盯著這行字許久,瞳孔微微收縮。他抬頭望向西城牆方向,那裏確實有一座偏門,應該是當年運送糧草的通道。
    “首座哥!您沒事吧?要不咱們先回去吧,喊朱風他們一起過來……"
    七把叉氣喘籲籲地跑到十三郎身邊,手裏的棺材釘子都快被他捏出水來了。
    "用不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楊十三郎敢把閻羅惡屍的老巢都掀了個底朝天,我怕這些屑小……"
    楊十三郎不動聲色地將羊皮紙收進袖中,"就按圖索驥,我們去西角門看看。"
    兩人踩著濕滑的青苔向城西走去。越靠近西城牆,廢墟中的痕跡就越發古怪。
    有些石磚上刻著奇怪的符號,像是某種密文;
    牆角處偶爾能看見新鮮的煙灰,顯然最近有人在此停留。
    "首座哥,你看這個。"
    七把叉突然蹲下身,從一堆碎石中扒拉出半截蠟燭。
    楊十三郎接過蠟燭,在指尖撚了撚:"蜂蠟,摻了香料。"
    他湊近聞了聞,"是上好的安神香料,一般隻有大戶人家才用得起。"
    正說著,他的餘光瞥見不遠處的地麵上有什麽東西在反光。走過去一看,竟是一枚精致的銀簪,簪頭雕著栩栩如生的蝴蝶,蝶翼上還綴著細小的藍色寶石。
    "這..."七把叉瞪大眼睛,"這不是普通人家能戴得起的首飾,首座哥,看來這天眼城壘裏還真有寶貝……"
    “天眼城壘原是天庭數一數二的大城壘,能沒寶貝嗎?”
    十三郎這麽說的時候,腦子突然閃現一個小細節,這些消息都是秋荷告訴他的,自己千年來讀過這麽多的天庭雜記野史,怎麽就從來沒有讀到過有關天眼城壘的隻言片語呢?
    ——太不正常了,城壘廢了,不會連記憶都被抹去了吧?
    十三郎將銀簪放進荷包……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不遠處的西角門上。那扇原本應該厚重的木門如今隻剩下半截焦黑的框架,門軸處還留著明顯的劈砍痕跡。
    就在他們準備靠近檢查時,一陣微風突然拂過,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是檀香混合著某種藥材的味道。
    楊十三郎警覺地屏住呼吸,猛地轉頭,看見一道黑影在遠處的斷牆後一閃而過。
    "站住!"
    十三郎一招飛天神技“轉”字第四招如影隨形追了上去,七把叉緊隨其後。但那道身影異常敏捷,幾個起落就消失在錯綜複雜的廢墟中。
    十三郎追到一處半塌的院落前,突然刹住腳步。
    地麵上散落著幾片新鮮的梧桐葉,葉脈間隱約可見暗紅色的痕跡。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蘸,湊到鼻尖一聞——是血,而且不超過兩個時辰。
    "這裏有腳印!"七把叉在不遠處喊道。
    楊十三郎走近,看見潮濕的泥地上確實有幾個清晰的腳印。從鞋印的紋路來看,是雙做工精細的軟底靴,鞋尖處還有特殊的雲紋裝飾。
    "官靴。"楊十三郎沉聲道,"而且是五品以上官員才能穿的製式。"
    他順著腳印來到一處半塌的廂房前。房門虛掩著,從門縫中飄出一縷若有若無的青煙。
    楊十三郎示意七把叉停下,自己則輕輕推開了房門。
    屋內光線昏暗,但依然能看清正中央擺著一張完好的八仙桌,桌上放著一個青銅香爐,爐中青煙嫋嫋。
    香爐旁是一盞油燈,燈芯一絲黑煙飄飄嫋嫋,顯然剛熄滅不久。
    最引人注目的是牆上掛著的一幅畫,從城門的樣子來看,畫的應該是天眼城昔日的盛景。但此刻,畫上被人用朱砂畫了一個大大的叉,交叉點正好叉在城主府的位置。
    "首座哥,他們玩的挺花的……"
    七把叉從門外伸進來一個腦袋,倒吸一口涼氣,"這又是要幹什麽?給不給點時間讓我先消滅半隻燒鵝……"
    楊十三郎的目光被桌上的一張紙條吸引。
    紙條上寫著:
    "子時三刻,舊鍾樓。"
    字跡與先前發現的如出一轍 楊十三郎剛想靠近。
    “嘣!”
    香爐中的青煙突然劇烈翻騰起來,一股刺鼻的硫磺味瞬間充滿整個房間。
    十三郎臉色一變,屏住呼吸,一把拽住已經進來半個身子的七把叉的後領,雙腳蹬地,猛地向門外射去。
    "轟!"
    一聲悶響從身後傳來,整個廂房在爆炸聲中劇烈搖晃。
    無數碎木屑和瓦片如雨點般砸落,楊十三郎護著七把叉滾到院中的一口水井簷口邊,堪堪避開了最猛烈的衝擊。
    “砰!”
    楊十三郎身上龍鱗衣終於意識到危險了,很及時地替楊十三郎和七把叉擋住了所有的廢磚爛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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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七把叉劇烈咳嗽著灰頭土臉地爬起來,"這是要殺人滅口啊!我的燒鵝呢……"
    十三郎拍打著身上的塵土,眼神愈發銳利。
    他走到井邊,發現井沿上係著一根細繩,繩子的另一端垂入漆黑的井水中。他試探性地拉了拉,繩子那頭似乎綁著重物。繩子還特別的絲滑。
    "幫我一把……"
    兩人合力將繩子拽上來,末端綁著一個油布包裹和一塊大石頭。
    打開包裹後,裏麵是一本被水侵濕的賬冊,封麵上燙金的"天眼城司庫錄"幾個字已經有些模糊。
    "一路都有貨啊!"七把叉瞪大眼睛。
    楊十三郎小心翼翼地翻開賬冊,雖然紙張已經濕透,但依然能辨認出最後幾頁的記錄。其中一條特別引人注目:
    "永和三年四月十五,支金二十兩,用於修繕西角門機關。"
    日期正是天眼城陷落的前三天。
    "機關?"七把叉撓撓頭,"西角門有什麽機關?"
    楊十三郎合上賬冊,目光投向遠處的西角門:"看來我們得好好檢查一下那扇門了。"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由遠及近,很快就在他們不遠處停住了。
    接著是金屬碰撞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卸甲胄。
    "天兵?"七把叉壓低聲音問道。
    楊十三郎搖搖頭,示意他噤聲。兩人悄無聲息地靠近城牆,從一處坍塌的缺口向外窺視。
    隻見三個身著黑衣的騎士正翻身下馬,為首的是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臉上戴著青銅麵具。他們低聲交談了幾句,隨後從馬鞍上取下一個長條形的包裹,看起來像是兵器。
    楊十三郎低聲道,"那麵具是"青銅衛"的製式。"
    七把叉倒吸一口涼氣:“我聽茶樓說書的說過,青銅衛不就是天庭密探嗎?八百年前不是早就廢了嗎?"
    話音未落,城牆外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哨響。
    三個黑衣人立刻翻身上馬,轉眼間就消失在廢墟盡頭。隻留下地上那個長條形的包裹,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光芒。
    “引我們過來收包裹嗎?”
    楊十三郎和七把叉對視一眼,喃喃自語道:“天眼城的秘密,遠比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楊十三郎示意七把叉留在原地,自己則貓著腰,沿著城牆內側的陰影向城外摸去,就像一隻貓鼬……
    他的靴子踩在濕滑的苔蘚上,幾乎沒有聲響……靠近城牆缺口時,一陣微風送來城外那夥人留下的氣味——苜蓿味、皮革,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味。
    那個長條形的包裹就躺在官道旁的草叢裏,用油布裹得嚴嚴實實。楊十三郎沒有貿然上前……
    "一定有機關。"
    七把叉不知何時已經摸到了他身後,手裏攥著一根長樹枝:"首座哥,讓我來。"
    楊十三郎點點頭,退後幾步。七把叉用樹枝小心翼翼地挑開油布的一角,露出裏麵泛著寒光的金屬——是把造型奇特的弩,弩身上刻滿了繁複的符文,箭槽裏還卡著一支泛著藍光的箭矢。
    "重型破城弩!"七把叉驚呼,"這玩意不是早就被天庭禁了嗎?"
    楊十三郎的臉色變得凝重。他蹲下身,用樹枝撥開剩餘的油布,發現弩機下方還壓著一張羊皮紙。紙上畫著天眼城的平麵圖,西角門的位置被朱砂圈了出來,旁邊標注著一行小字:
    "子時,機關樞在第三塊牆磚下。"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鷹唳。楊十三郎猛地抬頭,看見一隻蒼鷹正在城牆上空盤旋。他立刻拽起七把叉,閃身躲進城牆的陰影裏。
    "怎麽了?"七把叉壓低聲音問。
    "那不是普通的鷹。"楊十三郎盯著天空,"你看它的爪子。"
    七把叉眯起眼睛,發現那隻鷹的右爪上係著一條紅繩,在陽光下格外醒目。鷹在城牆上空盤旋了三圈,突然俯衝而下,抓起地上的城弩,振翅飛向遠方。
    "追!"
    楊十三郎箭步衝出,但那隻鷹已經消失在遠處的山巒之間。
    兩人一路摸索到西角門時,天色已近黃昏。夕陽的餘暉給殘破的城牆鍍上一層血色,那些斑駁的痕跡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愈發猙獰。
    楊十三郎按照羊皮紙上的提示,開始檢查門洞兩側的牆磚。
    "第三塊……"
    手指撫過每一塊青磚。
    他的指尖觸到一塊微微凸起的磚石,輕輕一按,磚石竟然向內陷了進去。
    "哢嗒"一聲輕響,門洞上方的石梁突然裂開一道縫隙,一個青銅匣子緩緩滑出,懸在半空中。
    匣子上刻著天眼城的徽記——一隻睜開的眼睛。
    七把叉咽了口唾沫:"要打開嗎?"
    楊十三郎沒有立即回答。
    他注意到匣子底部有一行幾乎被磨平的小字:"以血為鑰"。
    思索片刻,他取出之前發現的那枚裂開的銅錢,用鋒利的邊緣在指尖劃了一道口子。
    鮮血滴在青銅匣上的瞬間,匣子發出"哢"的一聲輕響,緩緩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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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裏麵是一卷泛黃的絹布,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楊十三郎小心翼翼地展開絹布,借著夕陽的餘暉閱讀起來。
    "天眼城守城密錄...”
    絹布上記載著一個驚人的秘密:天眼城地下埋設著一個龐大的機關係統,能夠在危急時刻啟動防禦大陣。
    而西角門正是整個係統的總開關所在。
    城破那夜,本該有人來啟動機關,卻不知為何耽擱了。
    又聽到了“得得……”馬蹄聲……
    楊十三郎迅速將絹布塞進懷中,拉著七把叉閃到拐角處。
    馬蹄聲越來越近,最終在西角門外停下。透過豁口,他們看見三個騎著黑馬的蒙麵人,為首的正是之前出現過的青銅麵具人。
    "機關被動了。"
    其中一人低聲道,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有人比我們先到一步。"
    青銅麵具人沒有作聲,隻是翻身下馬,徑直走向門洞。
    就在他即將踏入西角門的瞬間,楊十三郎突然從陰影中閃出,寒光一閃,玄鐵刺已經抵在了對方咽喉上。
    "報上名號,是誰派你們來的?"楊十三郎冷聲問道。
    麵具後的眼睛閃過一絲訝異……那人緩緩抬起手,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拇指與食指相扣,其餘三指伸直。
    楊十三郎瞳孔一縮:"影衛?"
    對方微微頷首,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令牌上刻著一個"影"字,正是當朝秘密監察機構的信物。
    "楊大人。"麵具人開口,聲音出人意料地年輕,"此事涉及朝廷機密,還請您..."
    話音未落,一支箭矢突然破空而來,正中麵具人的肩膀。他悶哼一聲,踉蹌著退後幾步。
    楊十三郎環視一圈,瞥見城牆上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有埋伏!"
    混亂中,七把叉已經抽出棺材釘子護在楊十三郎身前。說的正確點,是躲進了十三郎龍鱗衣護衛圈內
    那三個黑衣人迅速結成防禦陣型,其中一人吹響了警哨。
    尖銳的哨聲在廢墟中回蕩,驚起一群棲息的烏鴉。
    楊十三郎拽著受傷的麵具人退入門洞,借著陰影的掩護檢查他的傷勢。
    箭矢上淬了毒,傷口周圍已經開始泛黑。
    "是誰要殺你?"
    楊十三郎一邊問,一邊從麵具人的腰間,扯下一個急救包。
    麵具人搖搖頭,艱難地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給...給您的..."
    楊十三郎接過信,發現信封上蓋著熟悉的火漆印——是白眉元尊的印記。正要拆開,麵具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小心...鍾樓..."
    話未說完,他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楊十三郎連忙施救,卻為時已晚。麵具人的瞳孔已經擴散,生命在轉瞬間消逝。
    外麵的打鬥聲也戛然而止。七把叉探頭張望,發現那兩個黑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地上隻留下幾攤血跡和一把折斷的短刀。
    "首座哥,現在怎麽辦?"七把叉的聲音有些發抖。
    楊十三郎沉默地拆開信封,裏麵隻有一張薄紙,上麵寫著三個字:
    "查鍾樓。"
    落款處畫著一隻簡筆的湯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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