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西坡緊跟其後，心裏有點擔憂，陳老都七十多了，身體不好，這大晚上要是出什麽事可怎麽辦。
    到市局後，他們急急忙忙進了大廳。
    一問才知道，鄭乾正在審訊室，不能見外人。
    鄭西坡急了：“我是他爹，都不能見？”接待的警察說：“暫時不行，審完才能見。
    "鄭西坡無奈，回頭看著陳岩石：“陳老，這怎麽弄？”
    陳岩石冷靜地問：“你們局長是不是趙東來？”他盯著接待的警察等回複。
    警察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是的，我們局長就是趙局長。
    "陳岩石鎮定地說：“給趙局長打個電話，說有個叫陳岩石的老頭兒，讓他馬上過來一趟。
    "
    咦？接待的警察皺皺眉，心想這老頭是誰呀，一開口就要找局長。
    "快點給他打電話！"鄭西坡在一旁得意地站著，好像比別人高出一頭似的，"你連陳老都不知道？趙局長見到他都得畢恭畢敬地喊一聲陳老！"
    "好了老鄭，"陳岩石揮揮手，"別跟年輕人說這些。
    "
    "這……"接待的警察有點猶豫，覺得這個老頭肯定不是一般人。
    這時，刑偵隊長王國風走過來："怎麽回事？"
    接待的警察立刻匯報："王隊長，這位要找趙局長。
    "
    "趙局長？"王國風看了一眼，馬上就認出這是前任京州市檢察院的副檢察長陳岩石。
    不過他假裝不認識，客氣地問："老先生，您找我們趙局長有什麽事呀？"
    "你是領導嗎？"陳岩石問。
    "我是刑偵隊的隊長。
    "
    "哦，那你能不能給趙局長打個電話？"陳岩石有些不高興，語氣裏透著不滿："給趙東來打電話，就說有個叫陳岩石的老頭在市局等著他呢！"
    "好的陳老先生，您先坐，我這就聯係趙局長。
    "王國風笑著點頭，同時示意接待員給兩位老人安排座位泡茶，自己也掏出了手機。
    看到這態度，陳岩石才滿意地笑了。
    他一向愛麵子，這位王隊長做得不錯，一會兒得在趙東來麵前誇他幾句。
    王國風走到旁邊，先給張秘書打了電話，簡單說了情況，確認陳岩石確實來了。
    "知道了，你先拖住他。
    "張秘書說。
    "張秘書，陳岩石要見趙東來。
    "
    "那就讓他見吧。
    "
    "明白了！"
    掛了張秘書的電話後，王國風這才撥通了趙東來的號碼。
    這時，趙東來正在和朋友喝酒，接到王國風的電話有點意外。
    一聽陳岩石跑到市局找他，立刻說："好，告訴陳老，我馬上就過去！"
    掛了電話，趙東來跟朋友說了聲，站起來準備出門。
    開車去市局的路上，趙東來心裏想著：這陳岩石到底想幹嘛？
    說起來，他剛到市局的時候，還專門去拜訪過這位在京州很有威望的陳老。
    但那次見麵，他對陳岩石的印象不太好。
    表麵上，陳岩石不收禮物，甚至連兩三百塊錢一盒的補品都不拿。
    但趙東來注意到，他家院子裏放了不少稀有的植物。
    在不懂行的人眼裏，這些盆景可能沒什麽價值，可是在行家看來，隨便一盆就能賣幾千塊。
    那盆君子蘭，趙東來雖然不懂花草，但看起來確實很漂亮。
    上網一查才知道，這種等級的君子蘭，便宜的也要幾千塊，貴的甚至能賣到十幾萬。
    陳老雖然退休工資高，但也不至於花這麽多錢買盆景吧？
    過了大概十幾分鍾，趙東來急急忙忙趕到了市公安局。
    一碰麵，他就露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陳老，實在不好意思，路上有點事耽擱了。
    "陳岩石原本已經等得有些煩躁了，可看到趙東來的態度後，心情就好多了：“趙局長，這麽晚還讓你過來，是我的疏忽。
    "
    趙東來笑著說道：“陳老您太客氣了，我一直盼著您能到市局給年輕人講講以前的工作經驗。
    現在正合適，我正式請您去，您一定得答應！”陳岩石一聽是來講課，樂嗬嗬地答應了：“沒問題，趙局長請的話，我一定去！”
    趙東來點點頭，然後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道：“對了陳老，您這麽晚跑來市局，是不是有什麽事？”陳岩石指了指身邊的鄭西坡說：“這是大風廠的老員工老鄭，他兒子被你們市局的人給抓了。
    "
    “被市局的人抓了？”趙東來皺起眉頭，打量著鄭西坡，心想這個人到底有何本事能讓陳老親自找上門。
    陳岩石急忙解釋：“趙局長，您別誤會！老鄭的兒子昨晚吃飯的時候被市局的兩個警察帶走的，說是他在網上寫了些不當言論。
    老鄭不太懂這些事，心裏害怕才來找我。
    我也不是很清楚網上的事情，所以過來市局問問情況。
    如果真有錯，該罰就罰，該抓就抓，可千萬別因為我影響公正執法！”
    趙東來聽說隻是網上寫言論的事，就沒怎麽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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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級別的事情，作為局長的他根本懶得過問，於是直接問值班的警察：“怎麽回事？”
    值班的警察有些慌張地答道：“趙局長，這個鄭乾，就是這位鄭老的兒子，在網上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引起了不小的關注，所以網監隊的陳隊長就把人帶過來詢問了。
    "
    趙東一聽，眉頭緊鎖，嗬斥道：“就為這點小事就把人抓起來？又不是搞黑客犯罪或者嚴重違法，這不是胡來嗎？快去把陳隊長叫過來，我倒要問問他是怎麽處理的！”
    “好的！”值班警察趕緊回到辦公室，給網監隊打電話。
    網監隊的陳隊長匆忙從樓上跑下來，站到趙東來麵前立正敬禮：“趙局長！”
    “你是不是不想幹了？到底是怎麽回事？”趙東來皺眉瞪眼，語氣很重。
    "我是負責網監的，是為了抓壞人，不是隨便抓評論的人！你怎麽什麽人都抓？”
    “我，我……”陳隊長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
    "還不快把人放了！”
    “可是……”
    “沒那麽多可是！”趙東來毫不客氣。
    陳隊長無奈，隻好低頭答應：“是，趙局長！”
    “等等！”陳岩石突然插話說：“你是陳隊長吧？我想問問，你們為什麽抓鄭乾？”
    陳隊長馬上回答：“他在網上發表了些不當言論。
    "
    陳岩石的臉一下就拉下來了，“什麽叫不當言論？就是你們這種人，不好好抓壞人，盡整這些沒意義的事！”鄭乾這孩子挺好的，就發了幾句網上的話，到你嘴裏就成了問題言論，還得把他弄到市局？是不是他說了些戳你們心窩的話，惹你們生氣了？或者你們自己做錯了事怕被揭穿？”
    陳隊長沒說話，陳岩石冷哼一聲，“趙局長，這是你的人，怎麽處置，不用我說了吧？”
    “實在抱歉，陳老，讓您見笑了。
    "趙東來扭頭，怒視陳隊長，“明天回局裏寫辭職信！”
    “？趙局長，為什麽？”陳隊長一臉懵。
    "為什麽？你自己不清楚？”趙東來吼道，“無緣無故抓人，到底怎麽回事，你自己最清楚，不用我說了吧？”
    看著之前在自家還神氣活現的陳隊長，現在被教訓得跟條狗似的，還要辭職，鄭西坡心裏那個爽。
    陳隊長突然發現門口有人，立刻大喊，“可是鄭乾確實發了不當言論，我沒做錯！”
    “你沒錯？帶人來就是錯，驚動陳老更是大錯！”趙東來沒想到陳隊長還敢頂嘴，直接發火，“現在立刻把警服脫了，明天開會就開除你這個沒用的廢物！”
    “趙局長，這事至於開大會開除人嗎？”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大家回頭一看，是祁同偉，祁廳長！
    看到祁同偉，趙東來的臉一下就變了，他沒想到祁同偉會來。
    陳岩石的表情也複雜起來。
    誰能想到，當年他瞧不起甚至故意拆散祁同偉和女兒關係的那個窮小子，十幾年後居然成了省廳廳長，級別跟他退休時一樣了。
    趙東來趕緊迎上去，“祁廳長，您怎麽來了？”
    “趙局長，我剛好路過，順路來看看市局。
    "祁同偉一邊握手一邊看著陳岩石，假裝驚訝，“陳老，您怎麽在這兒？”他熱情地走過去，伸出手，“陳老，上次去您家看望您還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您最近身體可好？”
    “謝謝祁廳長關心，我還撐得住。
    "陳岩石淡淡握了握。
    "陳老健康，是我們京州的福分。
    誰不知道您是京州的大好人，有您在，我們老百姓才有盼頭。
    "祁同偉說得一本正經，但聽起來很舒服。
    陳岩石心裏偷笑，心想：你祁同偉當了廳長又能怎麽樣？還不是得給我這個老家夥打下手。
    "祁廳長別笑話我，我現在就是個普通人，哪能跟您昨晚在京海那風光比。
    "陳岩石皺眉說道，“不過，我得提醒你這次行動的問題。
    "
    祁同偉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哦？陳老您說說。
    "
    陳岩石歎了口氣，認真地說：“莽村的情況，我聽了不少。
    83年的整頓、98年的行動，還有現在的嚴打，都沒解決問題。
    要讓莽村的人守規矩，得給他們一條生路。
    隻有大家都安分了，他們才不會亂來。
    一味，隻會讓他們更反感。
    再嚴厲的行動也頂多管一時，莽村還會繼續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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