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他們天生壞，而是上麵的政策出了問題。
    "
    祁同偉差點笑出來，心裏雖不同意陳岩石的看法，但覺得他大概是好意。
    不過，好心有時也會壞事。
    陳岩石可能是年紀大了，也可能太愛聽表揚，現在說話都有點像長輩教訓人了。
    這不是常說的“勸人寬容反而遭雷劈”嗎？
    “陳老，我不認同您的說法。
    "祁同偉的表情漸漸由謙遜轉為嚴肅。
    這話一出口，陳岩石愣住了，趙東來也愣住了。
    鄭西坡、陳隊長和那個接待員全都一臉懵。
    剛剛不是挺和諧的嗎？怎麽祁廳長突然翻臉了？
    陳岩石火了：“哦？那祁廳長您說說吧！”
    “您覺得莽村的問題是政策造成的？”
    “確實有一部分原因。
    "
    “好。
    那您知道莽村這些年幹了多少壞事嗎？”
    “我說過了，他們是有錯，但問題是……”
    “根本沒什麽問題！”祁同偉大聲嗬斥，“窮人犯罪也是政策問題？心情不好就去犯罪也是政策問題？”
    “陳老，您不了解莽村，別在這兒瞎指揮，淨說些沒譜的話。
    莽村這些年，二十多人死於莽村人之手，幾千個貨車司機被打傷，還有十幾個小夥子專門欺負鄰村的小姑娘……您告訴我，這些是政策的問題？”
    “沒錯，莽村是窮，可您知道它為什麽窮嗎？因為那幫遊手好閑、總想著搶東西的地痞混混，能不窮嗎？”
    “政策也沒少給，最近還打算把莽村改成度假區，但您問問京海那邊，誰敢去那裏玩？不怕挨揍，不怕被殺，不怕被搶？”
    祁同偉完全不留情麵，直接把陳岩石懟得說不出話，臉都白了。
    "祁廳長……”趙東來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喊了一聲，想讓祁同偉收住話頭，要是把陳老氣壞了，他們兩個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看著陳岩石氣得不行，祁同偉也擔心他真出事，於是緩和了語氣：“陳老，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沒調查清楚就別亂下結論，尤其是您這種老同誌。
    "
    “嗯，是我這老家夥多嘴了。
    "陳岩石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終於明白過來，祁同偉是在故意激他。
    之前那些客氣話全是假的，一找到他的弱點，就開始猛攻！
    這可真是沒辦法，誰讓人家現在的官職比咱大呢。
    "沒有的事，都是我這後生多嘴了。
    "祁同偉還沒等陳岩石開口，就轉頭問趙東來：“聽說你要開除他？為什麽呀？”
    陳岩石還沒反應，陳隊長立刻說道：“祁廳長，您一定要幫我主持公道！我完全是按照規定抓的鄭乾，現在趙局長卻要因為這個人開除我。
    我不服，我還想告他呢！”
    陳隊長這話一出，趙東來臉都白了。
    他萬萬沒想到陳隊長敢在祁廳長麵前告自己，還揚言要告狀。
    這麽說來，那鄭乾肯定不是什麽好鳥。
    想到這裏，趙東來立刻瞪向陳岩石和鄭西坡。
    鄭西坡的臉色也不怎麽好。
    本來看趙局長挺給麵子的，兒子的事情眼看就要解決了。
    誰知突然冒出來個祁廳長，事情又複雜起來了。
    "祁廳長，您聽我說，剛才我就是一時衝動，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趙東來的話還沒說完，祁同偉就直接打斷：“行了趙局長，先讓我聽聽陳隊長怎麽說。
    "
    “是！”陳隊長敬了個禮，接著說，“我想請您幾位上樓去審訊室看看，抓的那個人到底有沒有問題。
    "
    祁同偉又問了一遍：“你確定？”
    “確定，祁廳長，隻有這樣才能證明我沒做錯！”
    “好，既然這樣，你就帶路吧，我也想看看你的清白到底怎麽回事！”祁同偉說完，就讓陳隊長領路，自己隨後上樓。
    趙東來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陳岩石覺得事情不太對勁，正想溜，可鄭西坡就在旁邊，哪能讓陳岩石走？萬一陳岩石走了，兒子原本沒什麽大事，現在牽連到一個隊長的清白，後果可就說不定了。
    "陳老，走，上去瞧瞧，上去瞧瞧。
    "鄭西坡硬拉著陳岩石的胳膊，把他拖上了樓。
    門口的警察雖然也想上去湊熱鬧，但職責所在，隻能站在原地幹著急，盼著明天能從陳隊長那兒打聽到點消息。
    審訊室裏，一個警察氣呼呼地說：“趕緊交代吧！別以為不說話就能過關，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哼！”鄭乾滿臉輕蔑。
    旁邊有人說：“你要是再不說，就隻能去拘留室待一陣子啦。
    "
    “拘留室？我告訴你，趕緊把我放了！我爸爸認識陳老！”
    “陳老是誰？”
    “就是以前漢東省人民檢察院的常務副檢察長、副廳級退休幹部陳岩石陳老！”
    “你跟陳老什麽關係？這些話是不是陳老讓你說的？”
    “什麽話？我告訴你們，陳老馬上就要來了，你們最好乖乖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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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的鄭西坡透過玻璃看見這一幕，氣得直跳腳：“這小子簡直瘋了！”
    陳岩石的臉色黑得發青，他掃了祁同偉一眼，發現這家夥正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頓時氣呼呼地對鄭西坡說：“老鄭，看看你教出來的寶貝兒子！”說完，陳岩石就想走。
    可祁同偉哪能讓陳岩石輕易離開，立刻開口：“陳老，別急著走。
    我知道這事肯定是那個小子故意扯上關係，要是你一走，不就正中了他的下懷了嗎？”
    陳岩石聽了這話，還真不好走了。
    他要是真的走了，豈不是讓人覺得他是專門跑來找鄭乾麻煩的？
    “陳隊長，說說吧，為什麽要抓他？”祁同偉見陳岩石沒走，馬上追問。
    "祁廳長，您瞧瞧，還有趙局長，這位陳老爺子，鄭老同誌……”陳隊長打開了旁邊電腦，調出了鄭乾的微博。
    置頂的第一條微博，差評超過百萬，點讚也有幾十萬，評論更是幾萬條。
    主要內容是：“不讓司機掏錢？打人又怎樣？隻要對方該打，給錢就行啦，還罵莽村的人，這不就是活該挨揍嗎？”
    陳隊長不僅讓大家看，還一個字一個字地讀了出來。
    陳岩石的臉色越發陰沉，趙東來的臉也白得嚇人。
    鄭西坡根本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在網上寫了這樣的東西，還被上百萬人看到了，評論多達幾萬條。
    陳隊長氣憤地質問祁同偉：“祁廳長，你覺得我抓他抓得對不對？”祁同偉點頭：“當然對！這種人，我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幹過什麽不該幹的事。
    "
    鄭西坡趕忙解釋：“不不不，絕對不可能的，我對兒子最了解，他也就是愛搗亂……”祁同偉轉向陳隊長，問：“陳隊長，趙局長因為這個要開除你？”趙東來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總不能說自己是想討好陳岩石才這麽做的吧？
    “荒唐！”陳岩石實在忍不了，轉身就走。
    他擔心自己氣壞了身體，得趕緊回去休息。
    鄭西坡愣住了，看看兒子，再看看離去的陳岩石。
    最後，他還是追了上去，畢竟能救兒子的隻有陳老。
    而且陳老年紀大了，剛才又生氣，萬一出了什麽事，他這個領陳老出來的人豈不是要倒黴？
    “陳隊長，派人送陳老回去吧，他這麽大歲數了，來趟市局不容易。
    "祁同偉吩咐道。
    "好！”陳隊長走後，祁同偉才盯著趙東來，目光灼灼。
    雖然是秋天，但趙東來卻滿身是汗，額頭直冒冷汗。
    "趙局長趙局長……”祁同偉裝作歎氣道，“我知道你想接替我的位置，但你就不能再等等？”趙東來急忙解釋：“我……對不起祁廳長，我沒有這個想法！”祁同偉不理會他，接著說：“就為了給陳岩石麵子，你就忍心辭退陳隊長？他哪裏錯了？不但沒錯，反而做對了！”
    “行了！”祁同偉擺擺手，“你走吧！這事我假裝沒看見，你自己小心點！”
    “祁廳長，我……”
    “別說了，走吧！”
    “好吧。
    "趙東來臉憋得通紅，轉身離開。
    過了一會兒，陳隊長回來了。
    "辦妥了嗎？把陳老送走了？”
    “沒呢，他自己不讓送，但我已經安排人護送他們坐車回去啦。
    "
    “嗯，畢竟老同誌嘛，不能太難為人家。
    "祁同偉瞄了眼坐在屋裏的鄭乾，平靜地說：“按規矩，那個家夥該怎麽弄？”
    “現在沒具體規定，隻能按侮辱國家工作人員的罪名，拘留他十五天。
    不過還有其他辦法，比如說危害公共秩序……”
    “算了，就關他十五天好了，然後通知微博，把那個賬號封掉。
    都這麽久過去了，微博那邊怎麽還沒行動？”
    “明白了！”陳隊長趕緊走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祁同偉瞅了他一眼，想著等對方掛電話後再聊兩句就走。
    就在這個時候，桌子上的一部手機亮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瞄了一眼。
    【寶寶：鄭乾，我到啦，你在哪兒？】
    咦？鄭乾？寶寶？這人該不會是劇裏鄭乾的女朋友吧？
    叮！
    【寶寶：鄭乾，你再不回信息，我就回去啦，以後別來找我哦！】
    祁同偉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沒鎖屏，可能是之前陳隊長他們打開的。
    他點進微信看了看聊天記錄，這才發現鄭乾現在根本沒和張寶寶在一起，就是單方麵在纏著對方。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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