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深刻地知道了，緣分這個十分具有含義的詞，有時候能直觀的用金錢表達。
    她趁夢三千沒注意到的時候，跳到錢上摸了摸，感覺怎麽說，不知道是不是看稀奇，昭昭覺得這東西深受她的喜愛。
    夢三千看著她這模樣，沉吟片刻裝作沒看見，還貼心地擋住別人看過來的視線。
    一旁的年輕人表情僵了僵，這……他也沒看見好了，不對，他本來就看不見。
    兩人默契地裝不知道，年輕人有求於人，態度很好，“道長您看，我們先去吃飯，還是直接去現場？”
    夢三千：“直接去現場吧。”
    每次自己在旁邊吃飯，小姑娘在一邊問這個好不好吃，那個好不好吃，這個什麽味道，那個吃到嘴裏是什麽口感，那個看著顏色好好看，好不好吃啊？
    雖然昭昭沒說自己想吃，但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在表達自己真的很想吃。
    怪不得在自己身體裏的時候，每次都很饞。
    年輕人喜聞樂見，到了車上後跟他們介紹情況，“事情是這樣的，我家有一棟寫字樓出租，寫字樓前段時間死了一個年輕人後，樓裏就發生了各種各樣的怪事。”
    他天生陰陽眼，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上次去寫字樓看見那滿身黑氣的鬼時，差點被鬼上身，他曬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太陽，這才好點。
    好了點卻也沒全好，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陰冷感好像嵌入了骨頭縫裏，怎麽都去不掉。
    最近因為這個事情，很多公司還來退租，簡直頭大。
    家族企業就是這麽一棟樓，還是當初他媽眼光獨到，讓修建的，這麽多年靠著這棟樓，他們家的日子可是過得很瀟灑。
    要是這棟樓真變成了鬼樓，他們家以後還怎麽混吃等死啊。
    “具體你們知道嗎？”
    年親人撓了撓頭，“具體的我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不過我記得前段時間死者的家屬來到寫字樓外麵鬧，還沒進去，就被那公司的人趕走了。
    年輕人猝死在工位上，算起來公司是攤責任的。我聽了一耳朵，死者已經連續加班大半個月，就等著手中的項目完成，到時候能好好休息，結果……”
    他歎了一口氣，若不是他媽眼光好，他現在恐怕也跟所有年輕人一樣，都一樣在外麵上班拚生活。
    商家說你要獨立，要成為新時代的獨立，打著為你好的旗幟，下麵插著的卻是深不可見的陷阱。
    所有人都生活在一個巨大的迷幻圍城中，周圍的人都在看著你，看著你哭，看著你笑 ，看著你墮落，又看著你死去。
    生活裏，從村裏的希望變成了城市裏的打工人，父母認為你大學畢業就能帶著他們過上好日子，但現在上班一兩年根本談不上掙錢。
    生活的成本比想象中高，階級的差距比想象中的牢固，隻憑借腦子和手，怎麽也走不上去。
    所以，他們拚。他們拚命，拚命工作。
    小時候學的不為三鬥米折腰，在生活的困境和迷茫下，好像變成了一個笑話。
    生活的壓力讓人喘不上氣，父母的期盼也如同一座巨大的高山，將你困在山間的盆地裏。
    細細回想，這一生最輕鬆的日子，恐怕是光著腳在田間奔跑的時間，那時候，我是屬於我的。
    “人死了，公司那邊不認，旁觀的人也不去作證。”年輕人說到這裏，自嘲地笑了笑，“我也一樣，因為那公司租了一層樓，是我們很穩定的租客，所以我們也不會選擇得罪他們。”
    他說完，轉頭去看了夢三千一眼，夢三千臉上表情未變。
    “道長，你不覺得我冷血嗎？”
    夢三千：“你後悔嗎？”
    年輕人想了想，“說實話，這事情怎麽算都跟我們家扯不上關係，我們隻是租房子的，要有問題也是那公司的問題，這事情歸根結底是死者和公司的事情。”
    夢三千：“你都看明白了，為什麽會覺得冷血？物傷其類，你擁有正常的同理心，也沒有錯。”
    年輕人轉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就在網上給那條曝光的短視頻花錢投了些流量，至少能曝光那家公司。”
    夢三千輕笑：“所以你並不冷血，你在不傷害自己的能力下做了有益的事情，很好。”
    年輕人很好奇，“旁觀者都算不上冷血？”
    夢三千反問：“你覺得沉默會有代價嗎？”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這事情我要真的完全冷眼旁觀，我大概率會良心不安。可能很久以後回想起來，我依稀會為這件事後悔。所以我會在盡量不傷害到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求問心無愧。”昭昭超小聲道。
    夢三千壓了壓她翹起來的腦袋，安靜。
    年輕人：“……”我聽不見，我聽不見，我真的聽不見。
    昭昭：“他都能看見，師父你別壓我啦。”
    年輕人：“哈哈哈哈哈，你說什麽，我聽不見啊。”
    說完，他麵色僵住。
    夢三千：“有時候是需要配合別人表演一下的。”
    昭昭：“表演什麽意思？我不會。”
    夢三千：“避免別人尷尬。”
    昭昭：“行吧。我閉嘴。”
    車子裏麵很安靜，年輕人看著車窗外麵，“今天天氣不錯啊。”
    夢三千配合著點頭，“是不錯。”
    年輕人：“道長，我並不是故意隱瞞的。”
    夢三千神色溫和：“年輕人，你並不需要給我解釋太多，這是你的隱私。”
    年輕人臉上的笑有些別扭，“我小時候因為體質的原因，經常被同學嘲笑欺負。”
    夢三千歎氣：“如果一直活在過去和遺憾中，當下怎麽辦呢？”
    “道長，我……我知道，我就是一時間沒忍住。”
    夢三千又歎氣，“你不用忍。”
    昭昭：“傷心就傷心，開心就開心。忍著做什麽呀。”
    年輕人頓時飆淚，“師父！我小時候要是遇見了你，我現在也就不會這樣敏感了！”
    昭昭：“世界上沒有假如，有錢人，你當下沒有一直想幹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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