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夢三千讓昭昭觀察，誰是有錢人。
    昭昭沒有見過有錢人，她隻能自己去觀察。
    人的神態舉止能表現出很多東西，神情帶著愁緒，一般是過得不怎麽如意。而那些神態肆意的人，眉眼間都和少年一樣，不帶任何愁緒的意氣風發。
    還有衣裳，一些人穿著一看就知道很貴，但一些人穿著就知道沒錢。
    “師父，有錢人為什麽要來我們這個攤子？”昭昭看了半天，轉而問了這麽一句話。
    夢三千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搖著扇子，“有錢人為什麽不來我們這？”
    昭昭：“不知道，但我覺得他們不會來。”
    夢三千半眯著眼睛，“你這話就說錯了，我們得相信自己。”
    三分鍾後，穿著製服的城管出現，“老人家，咱們這不能擺啊。”
    夢三千：“……”
    昭昭：“這是誰？為什麽我們不能擺在這？”
    夢三千一時語結，為什麽不能擺在這？自然是……規矩。
    “抱歉，老道這就收，這就收。”
    夢三千動作迅速地收拾自己手上的東西，“唉，年紀大了。就想憑借家裏祖傳的本事掙錢，這……哪能擺啊？”
    他伸腿一勾，一抬，地上的凳子就落到了他手中。
    神情不見沮喪，他看著年紀大了，但麵容看著卻出乎意料的紅潤，看起來身體很好的樣子。
    幾個城管被夢三千的舉動弄得一愣一愣的，想上去幫忙的腳不自覺收回來。
    這……身體好像比他們還好。
    “老大爺，咱們這不興這個，您要擺，那就得……”城管沒法說太明白，擺在偏一點的地方，大部分人都不管，但像這老大爺，直接擺在了人家商場門口，這就不太好了。
    這商場的人流量本來就大，這麽會兒周圍都已經圍上了一圈人，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往裏麵看。
    “我懂我懂。”夢三千扛著自己的算卦幡子，一手托著板凳慢悠悠往旁邊走。
    周圍的人不自覺給他讓出一條路，還有人笑著問：“大爺，您算什麽呀？”
    夢三千笑道：“算人、算卦、算命。”
    “那您給我算算？”
    夢三千搖頭：“沒錢不算。”
    “嘿，你說誰沒錢呢？你一卦多少錢？！”
    夢三千：“便宜，1688。”
    “看，這人收費這麽貴，這就是個騙子，大師都不是他這樣的！”
    夢三千沒生氣，反而笑著問：“那我也算準了一點。”
    有旁人湊熱鬧，“算準了什麽？”
    夢三千答：“他沒錢啊。”
    周圍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騙子！這就是個騙子！”被說的人惱羞成怒，“哪個大師會這樣說！連八字都沒看，就這麽一口斷？”
    夢三千搖頭輕笑，不打算再和這些人糾纏下去。
    就在這會兒，昭昭悠悠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去該去的地方，見該見的人。”
    夢三千：“……”
    他道：“這也是修行。”
    昭昭：“修世間百態？”
    夢三千：“嚐人間百苦。”
    昭昭：“……是這樣……吧。”
    夢三千：“……管得過來嗎你？”
    昭昭：“……”
    夢三千扛著幡，迎風走，幡被風吹得晃動，“管力所能及之事，苦，這東西並不是非吃不可的。修的是心，煉的也是心。”
    昭昭抓緊了夢三千的頭發，防止自己被吹飛，“可是，世人的苦那又誰來解？”
    “他們自己。”夢三千故意偏頭，風的朝向被改變，昭昭忙側身，結果紙片人的身子太輕，她迎風飄動起來。
    “世間萬般苦，唯有自渡。”
    昭昭：“師父，那是我的修行路。”
    夢三千聞言不再說話，偏偏，這是她的修行路。
    昭昭聲音輕快，“自渡，我渡。我渡不了人心，但我能渡因果。師父，我是不是超厲害？”
    半晌，夢三千道：“厲害。”
    昭昭得意地笑了，“我這麽厲害，可怎麽辦哦。”
    夢三千垂眸，片刻後輕笑出聲，“那昭昭，會成為太陽吧。”
    “不會哦，昭昭永遠是昭昭。”她不會是誰的太陽，她永遠都是昭昭，容昭昭。
    “大師！大師！”後方傳來聲音，一個年輕男人抱著公文包跑了過來，“大師留步！”
    夢三千：“有錢人來了。”
    昭昭忙回頭看過去，真男人穿著考究，並不是很張揚的傳達，主要是他傳達出來的氣質，還有他的……麵相！
    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鼻梁挺直，鼻頭圓潤，麵盤雖圓，但看過去地庫十分豐厚。
    她壓低了聲音，有些激動道：“師父，這是不是就是你說的有錢人的麵相啊？”
    夢三千伸手點了點她，“小聲點。”
    昭昭閉嘴，這時候年輕人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走過來，他裝作不經意瞥了一眼夢三千的頭頂，隨即幹咳一聲，移開了視線，“大師，我那有事，能請您去看看嗎？”
    夢三千伸手，年輕人看著他伸過來的手，沒敢動。
    直到那雙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頓時他感覺身上那股讓他不舒服的氣息消減了幾分。
    “大師！”年輕人頓時激動起來，伸手握住了夢三千的手，“您一定要跟我去看看，我終於知道我今天為什麽會出門，原來就是為了在這遇見你！”
    夢三千：“……”
    昭昭：“……”哇哦。
    “這就是你我之間的緣分！”年輕人打開自己的錢包，掏出了一疊鈔票放進了夢三千手裏，“緣分！”
    夢三千很難拒絕，“你和我，當真有緣。”
    年輕人：“這些緣不夠，大師，我覺得你我之間的緣分不會像這樣淺薄。”
    夢三千：“你覺得應該多深厚？”
    年輕人伸手掏出一張卡，“這才能表達我們之間的緣分。”
    夢三千伸手推回去，“倒也不必。”
    太多了他收了怪不好意思的。
    年輕人：“大師就是謙虛。”
    夢三千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緣分都得自己把握。”
    年輕人：“我懂！”
    昭昭：“……”什麽？什麽？
    他們說的都是什麽？
    怎麽我好像聽懂了，又好像一個字都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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