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心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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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麽?”
閆解成瞪著因為激動而有些通紅的眼眶,帶著股子豁出去的氣勢,
“今兒我就把話挑明了 —— 這家必須分!反正我每月八塊的食宿費交不起,
讓街坊四鄰都來聽聽是咋回事兒也好,再說了,
我是要搬過去跟我媳婦兒一起住,誰又能說出我的不是來?”
閆解放往前踏出一步,指著閆解成的鼻子開罵道:
“閆解成你真不是東西!爸前些日子還去廢品站幫你拾掇了個暖水瓶呢,
你轉頭就想卷鋪蓋走人了?良心被狗吃了?”
“少跟我來這套!”
閆解成指著屋角堆著的破爛,聲音裏滿是不屑,“就這破暖水瓶,
前腳裝上開水後腳就能變成個冰坨子,還不如院兒裏的水龍頭好使呢,
別以為我不知道,這破爛玩意兒,壓根它就不是給我的,
是咱爸想用它跟於麗搞好關係,可人家根本不待見他!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閆埠貴突然癱坐在椅子上,指著門口的方向直哆嗦,嘴唇都紫了:“滾!現在就滾!
我閆家沒你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孬種!但你記著,隻要我還活著,
就別想把戶口遷出去!門兒都沒有!”
“沒門兒?” 閆解成嗤笑一聲,歪著頭看著他爹,
“您真不給遷?您可想好了啊!要是您把我逼急眼兒了,
我可是會豁出去跑街道辦去鬧的,
到時候讓全胡同都知道您是咋當爹的,看您臉上掛得住掛不住!”
楊瑞華也急了眼,上前要拽閆解成的胳膊,被閆解成一躲閃開,踉蹌著差點摔倒:
“媽,您別逼我!這些年我早受夠了!頓頓棒子麵兒稀粥就鹹菜,每天上茅廁都得見血。
你們倒好,把咱全家的細糧票都拿去換錢,真當我是傻子?不清楚這裏頭的道道?”
楊瑞華還想往前衝,被閆埠貴一把拉住,他喘著粗氣說:“讓他走!
我就不信他離了咱家能過的有多好!等餓肚子的時候有他哭的!”
閆解成慢條斯理地抻了抻衣服上的褶子,嘴角撇出一抹冷笑:
“放心,我肯定活得比誰都強!倒是你們,往後沒人給你們填窟窿,
看你們還能算計誰去!”
他 “哐當” 一聲甩門而去,門框上的塵土簌簌往下掉。
出門的瞬間,正好瞅見東廂房門口站了好多人,
劉家的女人孩子們正踮著腳往這邊瞅,見他出來也沒當回事兒。
閆解成黑著臉,腳步都沒停,徑直往院外走去,腦袋卻怎麽也抬不起來。
閆解成的身影剛打垂花門那兒沒了影,
站在東廂房門口的劉家人立馬跟潮水似的湧進屋裏,
腳底板剛沾著地,屋裏就跟炸了鍋似的吵吵起來。
秦淮茹一屁股坐回條凳上,伸手從麵盆裏撈起塊二合麵饅頭,指尖捏著麵團轉了兩圈,
嘴角撇著朝劉清儒樂:“當家的你瞅瞅,這叫自作自受不是?大清早的就吵得雞飛狗跳,
也不嫌晦氣!平日裏把算盤打得劈啪響,今兒個可倒好,親生兒子嫌家裏憋屈要單過,
這叫什麽事兒啊!”
“他家可不算窮。”
劉清儒正低頭給懷裏的小閨女喂小米粥,小勺剛碰到孩子嘴唇,聞言抬眼反駁,
“我可聽說了,閆埠貴那小學老師,每月工資加亂七八糟的補助,少說四十來塊呢!
再加上他那摳門算計勁兒,手裏攥著的錢指定不老少。”
陶小蝶剛坐回原座,手裏剛拿起個二合麵的饅頭,一聽這話眼睛瞪得溜圓:
“他能掙這麽些?那豈不是跟你掙得差不離兒了?”
“那你當呢?”
劉清儒抬眼瞥了她一下,手裏的小勺又往孩子嘴裏送了送,
“閆家是摳搜慣了,可不是真窮。”
“哎喲喂!那閻老摳這心是真夠硬的!”
秦淮茹聽得直咋舌,手裏的饅頭往桌上一擱,
“每月都掙這麽些錢了,還跟自個兒孩子斤斤計較收這費那費的,真是算計到家了!”
何雨水端著粥碗喝了一口,又夾了一筷子醃蘿卜條塞進嘴裏,手裏還攥著半個白麵饅頭,
慢悠悠嚼著開口:“三大爺把細糧票換成錢的事兒,全院誰不知道啊?
也就閆解成那傻小子能忍到現在,換個人早卷鋪蓋走人了!再說這會兒也不是前幾年了,
有錢有票能買到糧食,他家倒好,頓頓棒子麵稀粥就窩頭,換誰受得了啊?”
劉繼祖把一碗小米粥喝得底朝天,“啪” 地將粗瓷碗往桌上一墩,
小夥子臉上還帶著股子沒處使的生猛勁兒:“可不是咋說的!昨兒我下工往家溜達,
瞅見閆解成蹲牆根兒嘬煙卷兒,那眉頭皺得跟擰了八道的麻花似的。”
他手在膝蓋上拍得啪啪響:“我跟他搭茬兒,他就一個勁兒唉聲歎氣,
說家裏頭連塊正經肥皂都得按旮旯兒分,合著他掙那倆子兒全得上交,
自個兒想買包煙卷兒都得跟三大爺伸手要,這日子過得比我廠子裏的學徒還憋屈!”
陶小蝶聽著直撇嘴,伸手在劉繼祖胳膊上拍了一把:
“瞅瞅人家孩子多老實,換作是你跟你弟倆,怕是早鬧翻天了。”
劉清儒呷了口粥,抬眼瞅了瞅劉繼祖:“繼祖你沒跟他學抽那破煙吧?”
“沒!”
聽見劉清儒問話,劉繼祖 “噌” 地坐直了身子,脖子梗得筆直:“我才不沾那玩意兒呢!”
自打他們哥倆懂事兒起,陶小蝶就再三叮囑,說劉清儒是他們的親爹,
叫哥倆在他跟前務必著調,要聽話,不許強嘴。
“嗯!不沾就好!”
劉清儒慢悠悠點了點頭,筷子在碗沿兒上磕了磕:
“閻埠貴那是一門心思算計著給自個兒攢養老錢呢,
就是這法子忒不地道,透著股子小家子氣。”
坐在劉繼祖旁邊的劉敬國正扒拉著碗裏的粥,聞言含混不清地接話:“可不是咋地!
前兒天剛黑我去院兒裏透氣,就瞅見三大爺舉著個小本本在院裏轉悠,
對著他家偏房的窗戶數燈亮了多久,嘴裏還嘀嘀咕咕算著電費錢。
這哪是過日子,分明是開當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