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推開出租屋斑駁的鐵門時，羅穎穎正蜷縮在彈簧床內側。她實驗服領口鬆散，鎖骨瘀痕在晨光中泛著青紫，銅錢耳墜卻亮得晃眼。"校醫室拿的跌打酒。"他將白瓷瓶擱在窗台，指尖沾了藥膏卻懸在半空，"自己來？"
    羅穎穎忽然抓住他手腕，藥香混著血腥氣在兩人鼻尖縈繞："秦同學昨夜撞破解剖樓的威風呢？"她指尖劃過他袖口裂痕，那裏滲出的血漬早已凝成暗紅。秦守耳根發燙，九節鞭嘩啦一聲纏上房梁，震落簌簌牆灰。
    讓羅穎穎自己上好藥，秦守坐在床一側，用八極拳纏絲勁為她搬運氣血“你的傷主要是你強行用縮骨功造成的脈門堵塞，我幫你活動一下氣血，明天就能走動了。”羅穎穎狡黠一笑“那就多謝你了，秦同學。”
    秦守眼神低垂，聞著她身上傳來的陣陣梔子花香味，覺得整個房間不再昏暗，一時竟比窗外的的月光還明亮。
    第二天，兩人來到學校食堂，食堂豆漿蒸騰的白霧裏，穿運動服的籃球社男生突然打翻餐盤。"羅學妹！"這聲驚呼驚飛了簷下麻雀。眾人這才發現，素來獨來獨往的冷豔校花身側，竟跟著那個總在圖書館睡到閉館的學渣。
    她脖頸纏著的繃帶刺眼如雪，而他手背新添的擦傷還滲著血珠。竊語順著紫藤廊架瘋長："聽說兩人昨晚都沒回宿舍...難怪上周解剖課他們組隊..."
    秦守踏著兩儀樁步法穿過人群，羅穎穎卻突然拽住他衣角。銅錢耳墜擦過他手背，涼得像深秋的露："實驗報告借我抄。"她語調平靜如常，唯有繃帶下的脈搏突突跳動。微紅的俏臉也顯示出她不太平靜的心情。“好，我中午給你送去。”秦守邁著大步離開，頭也沒回，一點也看不出昨天晚上跟形意拳老者搏殺時的狠辣。
    生物實驗室的牛蛙標本在福爾馬林裏浮沉，羅穎穎鑷尖忽然停頓——解剖刀劃開的坐骨神經走向，竟與秦守晨練時的八極拳步法暗合。
    "凝血酶活性測定結果。"她將報告拍在他麵前，指尖劃過"膽經淤塞"的數值紅線，"秦同學打算裝傻到幾時？"
    窗外蟬鳴驟歇，九節鞭鱗片擦過不鏽鋼台麵，在寂靜中刮出細碎顫音。秦守突然抓起她手腕，指腹按在太淵穴："縮骨功卸力時足少陰腎經先沉三寸——羅同學連這都忘了？"
    銅錢耳墜叮當撞響，驚飛了標本瓶上的蒼蠅。
    夕陽把操場沙坑染成琥珀色時，羅穎穎甩出繃帶纏住單杠。"金蟬脫殼的要訣..."她足尖輕點雙杠橫梁，繃帶突然繃直如弦，將秦守拽進翻飛的連衣裙下擺。
    耳墜擦過他發燙的耳垂："緋聞男主角不該臉紅，你跟暗河組織打架時候的冷漠呢？"她長長的睫毛在暮色中顫動，像被釘在展板上的鳳尾蝶。秦守突然旋身扣住她腕脈，八極拳沉墜勁震得單杠嗡嗡作響："你施展道術的時候，不也挺果幹的麽，怎麽這點流言蜚語能動搖你的心境？"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晚課鈴聲。羅穎穎順勢抽手，繃帶尾梢掃落他肩頭一片梧桐葉“傻子！”秦守一時竟有些發癡，曉是多年練武，泰山崩而麵不改色心不跳，這一會也覺得心髒蹦蹦的仿佛要跳出來似的。他大聲喊“借你的筆記你忘拿了。”羅穎穎跟沒聽見似的，走的愈發的快了。
    晚上，秦守躺在寢室的床上，聽著室友打鼾的呼聲，腦海裏算是羅穎穎的一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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