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秦嶺懷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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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音787的引擎聲漸遠,秦守望著舷窗外層疊的秦嶺山脈,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九節鞭扣。五年前的深秋,他們在秦嶺腹地與暗河玄武堂狹路相逢,他的鞭梢曾染滿鮮血,而她的羅盤指針,至今還留著被玄武血汙染的暗斑。
    “冷嗎?”羅穎穎的聲音打斷回憶,她將繡著艾草紋的披肩披在他肩頭,指尖觸到他後頸的舊疤——那是暗河玄武堂的“地刺”刀鋒暗器留下的。此刻陽光穿過舷窗,在他唐裝袖口的蓮花刺繡上投下暖光,與五年前的秦嶺叢林陰詭霧氣形成鮮明對比。
    他轉頭看她,發現她眼底映著秦嶺的蒼綠,與當年的血色山徑重疊。“還記得嗎?”他輕聲說,“那年我這裏,我身受重傷,生命垂危,是你把我背出秦嶺,你用銀針替我逼出毒血時,針尖都變成了黑色,我還記得你為我流的淚。”
    她摸出羅盤,盤麵“艮卦”位泛著微光——那是當年她布下“北鬥七星”陣紋的方位。“現在有嶗山的艾草香囊,”她晃了晃腰間的錦囊,“再也不怕毒物了。”
    子午古道的青石板上,秦守的九節鞭梢掃過路邊的野生雜草。羅穎穎的羅盤指針突然轉向西北,那裏有片被藤蔓覆蓋的廢墟——五年前暗河玄武堂的臨時據點,他們曾在斷牆上用鮮血畫下“滅暗河。斬玄武”三字。那時候他們無依無靠隻能靠著彼此,卻從未害怕過。
    “小心腳下。”他的鞭身突然繃直,如靈蛇般卷住塊鬆動的石板。石板下露出的泥土裏,埋著半枚暗河玄武堂的龜形令牌,紋路間還嵌著他當年擊碎的鞭穗殘片。
    看來我們快到了。
    她蹲下身,用銀針挑開泥土,露出下麵的蠱蟲殘骸——正是五年前讓藥田枯萎的屍花幼蟲。“看,”她指著蟲殼上的焦痕,“你用九節鞭的‘烈風式’焚盡了蠱巢,火星濺在我羅盤上,燒出這個缺口。”
    秦守望著她羅盤邊緣的焦痕,想起那個暴雨夜,她舉著燃燒的羅盤衝向蠱巢,漢服裙擺被火舌舔舐,卻笑得比火焰更熾烈。“你的勇氣,”他輕聲說,“比我的拳術更強烈。”
    鷹嘴崖的罡風呼嘯而過,羅穎穎的羅盤在“兌卦”位劇烈震顫。五年前,玄武堂的“地刺”陷阱就是在此處發動,數百根淬毒鋼刺從地下突起,她被秦守護在懷裏,聽見他後背的衣物被刺穿,和敵人慘叫倒地的聲音。
    “當時你說,”她望著崖下的雲海,“‘就算被殺死,也要護著你’。”
    他攬住她的腰,指尖觸到她腰間的九節鞭短棍——那是用他斷鞭改製的,棍身上“生死相隨”的刻痕已被磨得發亮。“現在換你護著我了,”他輕笑,“用銀針,用羅盤,用你的溫柔。”
    山風掀起她的發梢,露出耳後的舊疤。他低頭吻了吻那道疤,嚐到鹹澀的風裏混著五年前的血腥味。遠處有鷹隼掠過,翅膀劃過的弧線,像極了他當年揮鞭的軌跡。
    暮色四合時,青銅大門的輪廓終於在密林中浮現。門上的玄武浮雕已布滿青苔,卻依然猙獰可怖,仿佛五年前的血戰還在昨日——秦守的九節鞭曾擊碎過敵人的骨頭,而羅穎穎的符篆,至今還嵌在門縫裏。
    “準備好了嗎?”他的九節鞭在掌心展開,鞭身的八極拳譜紋路與門上的玄武圖騰隱隱相衝。
    她摸出三支銀針,針尖沾著用雪蓮子調製的麻藥:“當年我們用‘陰陽引脈’陣破了暗河玄武的‘地水困’,現在……”
    話未說完,門內突然傳來金屬摩擦聲。秦守的鞭梢已纏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到樹後,卻見月光中走出個拄著拐杖的老人——不是暗河殺手,而是背著竹簍的采藥人。
    “兩位是來尋舊的吧?”老人咳嗽著開口,竹簍裏露出半株屍花,卻被艾草層層包裹,“五年前那場大火,燒了暗河的蠱巢,卻也救了這山裏的藥田。”
    羅穎穎的羅盤指針指向老人的竹簍,卻沒有敵意的震顫。“您是……”
    “我是這裏的采藥人。”老人掀起袖口,露出腕間的紅繩——正是秦嶺地域采藥人的裝扮,“那年那場大火過後,,這裏就荒廢了,人跡罕至,但確是藥材生長的好地方。”
    兩人別過采藥人,秦守一記“頂心肘”。八極拳剛猛的暗勁,轟在青銅大門上。
    青銅大門緩緩打開時,秦守的九節鞭舞成圓盾,擋住門內撲麵而來的腐葉味。羅穎穎拋出熒光符,照亮地宮石壁上的蠱蟲壁畫,卻發現壁畫間刻著用羅家符篆寫的“驅邪”二字——是她五年前留下的。
    “看這個。”她指著石壁下方的凹痕,裏麵積著半瓶草藥汁,“當年我用雪蓮子汁破解暗河蠱毒,剩下的就倒在這裏。”
    秦守的鞭梢忽然停在一幅壁畫前,壁畫上的玄武被八極拳勢擊碎,旁邊刻著小小的“秦”“羅”二字。“是你刻的?”他指尖撫過字跡,發現筆畫間還嵌著她的銀針碎屑。
    “那時以為活不出去,”她輕笑,“就想留個印記,證明我們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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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宮深處傳來潺潺水聲,羅穎穎的羅盤指向聲源,那裏有眼被蠱毒汙染的泉水,卻在五年後長出了清冽的菖蒲——是她當年撒下的種子。
    暗河玄武殿內,秦守的九節鞭抽斷最後一根蠱藤,藤汁濺在他唐裝前襟,卻被艾草香囊的香氣逼退。羅穎穎的銀針紮入殿心的“離水位”,激活當年布下的“山鬼陣”,石壁上的玄武圖騰竟漸漸褪色。
    “當年你說,”她望著圖騰裂縫中透出的月光,“‘玄武屬水,我屬火,火能克水’。”
    他攬住她的腰,鞭穗與她的羅盤相纏,在月光下織出陰陽魚的圖案。“現在才明白,”他吻她發頂,“不是火克水,而是陰陽相濟——就像我的拳,你的針。”
    殿外忽然傳來狼嚎,卻不是暗河的血狼。羅穎穎摸出隨身攜帶的《本草綱目》,書頁間夾著五年前的戰地筆記,筆記裏的血字“斬玄武”旁,她用銀針新刻了行小字:“與君合力,萬邪不侵”。
    黎明的秦嶺之巔,秦守望著雲海翻湧,想起五年前羅穎穎背著他從地宮爬出時,也是這樣的晨光。他的九節鞭垂在身側,鞭梢沾著新鮮的艾草汁——羅穎穎用它替他驅走了最後一絲蠱毒殘留。
    “累嗎?”她靠在他肩頭,羅盤映著初升的太陽。
    “不累,”他握住她的手,吻了吻她掌心的符印,“隻要和你一起,爬再高的山,打再狠的架,都不累。”
    山風帶來遠處的草藥香,羅穎穎忽然指著雲海裏的光點:“看,是嶗山的方向。”
    他順著她的指尖望去,仿佛看見嶗山的老槐樹、百草園的雪蓮子,還有教室裏的太極魚塗鴉。五年前他們從這裏狼狽逃亡,此刻卻能並肩而立,看朝陽染紅彼此的眉眼。
    “下一站去哪兒?”她輕聲問。
    “去非洲,”他攬緊她的腰,“去剛果邊,走過去的路,讓路過的人都知道,有對青衿俠侶,用拳和針,護著天下太平。”
    她輕笑,將羅盤貼在他心髒位置,那裏有枚用銀針刻的“秦”字,與她羅盤中心的“羅”字遙遙相對。雲海翻湧如浪,卻翻不過他們相倚的身影——那是歲月磨不滅的印記,是陰陽割不斷的牽連。
    返程的大巴車上,羅穎穎打開行李箱,發現裏麵掉出塊青銅碎片——是玄武殿的浮雕殘片,上麵的龜紋已被磨成柔和的弧度。秦守摸出支狼毫筆,在碎片背麵題字:“秦嶺雪深,不及卿心”。
    “酸不酸?”她笑著接過碎片,卻小心地收進行囊。
    “當年在地宮刻字時更酸,”他指著她羅盤邊緣的焦痕,“那時想,若能活著出去,定要把情書寫在山河間。”
    空乘送來熱飲時,看見這對穿著傳統服飾的夫婦交握的手,杯中的茶水泛起漣漪,映出他們相視而笑的模樣。羅穎穎聞到茶水裏的艾草香,忽然想起五年前在秦嶺喝的苦藥湯,那時他們以為苦盡就會甘來,卻不知真正的甜,是此刻的歲月靜好。
    飛機升入平流層時,秦守望著舷窗外的陽光,將九節鞭扣在她發間,當作發簪。“等回了嶗山,”他輕聲說,“我要在老槐樹下刻一塊石碑,上麵寫‘秦羅之約,青衿永恒’。”
    她摸出銀針,在他小臂內側刻下最後一筆——那是“永恒”的篆文。針尖刺破皮膚的瞬間,他忽然想起五年前在秦嶺地宮,她也是這樣替他療傷,那時的血是冷的,此刻的血是暖的,帶著愛的溫度。
    雲端之上,他們的影子交纏在機艙壁上,像極了五年前在青銅大門前背靠背的剪影,卻多了份曆經滄桑後的從容。那些浸透血與淚的舊夢,終將在時光中釀成最甜的酒,而他們的故事,將在青衿不老的歲月裏,繼續書寫屬於俠侶的傳奇——以拳為筆,以針為墨,在天地間寫下永不褪色的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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