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新任務
    如果是自己獨身一人，瀟灑來去，便是罵賊而死，也落得個快意人生。
    可如今身上肩負起了將太子帶回江南、重建大明的任務，堵胤錫也隻有收斂傲骨，對著餘誠百般懇求。
    可醞釀了一肚子的說客手段，剛開口就迎來餘誠毫不客氣的一句。
    “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送崇禎的這幾個兒子去死嗎？”
    堵胤錫聞聽此言，頓時跳了起來：“你果然是狼子野心。還說什麽要為大明存續一絲血脈，這麽快就露出來你的狐狸尾巴！”
    餘誠冷笑著合起徐望送來的監聽報告，問堵胤錫道：“你準備送朱慈烺他們幾個去哪裏呢？”
    “去京城？那裏如今被滿清占據，你以為他們真的是好心為大明撥亂反正來的嗎？他們要的是鳩占鵲巢，絕不會想看到一個活著的王朝繼承人出現在他們麵前。”
    “去金陵？福王已經當了監國，皇帝寶座就在眼前，你覺得他會容忍即將到手的皇帝寶座離他而去嗎？”
    堵胤錫爭辯道：“擁立福王監國，本就是權宜之計，若得太子移駕金陵，金陵諸公自會還政太子。”
    “你信嗎？”餘誠語氣嘲諷：“你當福王那監國的位子是怎麽到手的？”
    “那是有人眼紅擁立之功，所以勾結武將迎福王入金陵。你要把太子送過去，那不就是硬生生拆了他們的青雲路，他們能容得下你嗎？”
    在曆史上，無論南北都有撲朔迷離的假太子案。對待送上門的太子，滿清與南明不約而同的舉起了屠刀，一殺了事。
    堵胤錫慷慨激昂：“我相信金陵諸公，縱然有一二心懷叵測之徒，但麵對大義，肯定會有更多的忠臣團結在太子周圍！”
    “是嗎？”餘誠將朱慈烺的太子寶印擲到堵胤錫身前，“咱倆不如打個賭，你攜太子寶印去金陵，若能說動那些金陵的朝臣廢除福王的監國之位，轉而擁立太子，我就將太子送還金陵，再奉送一筆錢糧軍械。”
    “若是你做不到，那朱慈烺便在我轄下做個普通百姓，我保他富貴終老。而你，也要入我帳下為臣，如何？”
    堵胤錫被激起性子，躊躇滿誌道：“好，不過想要我賣身投靠，我卻需再加個條件！”
    “若是我能說服金陵朝臣共迎太子，你不但要將太子送還，還要率餘家軍歸順朝廷，如何？”
    餘誠慨然應道：“好，就依你！”
    堵胤錫帶著朱慈烺的太子寶印離開後，徐望從後堂轉出，憂心忡忡的說：“司令何必與他打這個賭？若真被他做成了，難道我軍如此基業，當真拱手送人不成？”
    餘誠笑著說：“這件事，他做不成！”
    “金陵那幫人，大多都是朝堂鬥爭的失敗者，坐了多年的冷板凳，一朝翻身掌權，哪個肯把到手的權利再讓出去？”
    徐望卻不敢如此輕心大意，打定主意一定要往金陵加派人手。
    仿佛是察覺到徐望的心思，餘誠瞪了徐望一眼，警告說：“別把人給我搞死了！”
    安排好了堵胤錫，餘誠又召見了李岩。
    早在田莊時，餘誠就與李岩見過麵，算得上是老相識了。
    兩年過去，餘誠從一個平平無奇的商人成長為一方渠帥，李岩卻從備受信任的義軍軍師變成了倉惶出逃的失敗者，個中境遇，實在是令人感歎。
    李岩剛到荊州時，餘誠已經出麵為他接風過。這次會麵，則是要確定李岩今後在餘家軍的職司。
    為了這次會麵，李岩也是深思熟慮，一如當初諸葛孔明見劉玄德時的隆中對，他也為餘家軍日後的發展準備了一番奏對。
    然而見麵後預想中的奏對並未發生，餘誠反倒說起李岩在闖營時做出的幾句歌謠，稱讚道：“早早開門迎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糧。李公子這幾句歌謠，頂得上千軍萬馬啊！”
    李岩略顯尷尬，就像辛苦工作的元老，卻在公司上市時被一腳踢出了公司。
    餘誠仿佛看穿了李岩的心思，笑道：“這並非是我有意調侃，而是我打心眼裏認為宣傳工作有時候比戰場上真刀真槍的力量還要重要。”
    “司令的意思是？”
    餘誠開門見山道：“我想請李公子就任餘家軍宣傳部長一職，不知李公子是否願意？”
    盡管來荊州時間不長，李岩已經對餘家軍的政體有了一定的了解。
    如今餘家軍一共有十二個部長，各自主管一方麵事務，這些人名聲雖然不顯，但是手中卻都握有實權。
    “不過李公子雖然名滿天下，是否有能力坐穩宣傳部長的位子，我卻有一樁考驗。”
    李岩的勝負心被激起，道：“司令請講！”
    “如今江南多地正在發生的奴變，你可知曉？”
    李岩道：“聽說過一些。”
    “他們一部分是被朝廷貶為賤籍的罪民之後，一部分是土地被兼並後無奈自賣為奴的農戶，不甘被縉紳呼來喝去，連累子孫世代為奴，於是糾集在一起，喊著要鏟主仆、貴賤、貧富而平之的口號，倚仗武力強行索要自己的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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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對此事如何看法？”
    李岩道：“我對此事如何看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對此事有何看法！”
    餘誠聽後哈哈大笑，不愧是自己選中的宣傳部長，一句話道出了宣傳的本質。
    宣傳，不是說你能夠看到什麽，而是我想讓你看到什麽！
    餘誠道：“要我說，他們造反有理！”
    “王侯的兒子就一定是王侯，奴婢的兒子就一定是奴婢，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連古人都知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一千多年過去了，我不允許階層固化還存在於這片土地上！”
    “那些受苦的百姓喊鏟主仆、去貴賤、平財富，這個想法很好，但卻還不夠好。”
    “要我說，反剝削、反壓迫，才是永恒的主題！”
    “你要讓那些百姓知道，餘家軍就是他們最堅強的後盾，讓他們不要懼怕，盡情的拿起武器與剝削他們的舊地主、舊官僚去鬥爭！”
    李岩聽得毛骨悚然，勸說道：“司令如此做，恐怕難收江南民心啊。”
    “你說的民心，其實是官紳的心，而那恰恰是我最不需要的東西。”
    那些千方百計巧取豪奪，熱衷於將土地霸占到自己手裏，把自耕農轉化為自己奴仆的舊官紳，對社會的促進沒有絲毫意義。
    既然沒有價值，那就用他們腐朽的血肉作為新社會成長的養分吧！
    李岩沉默很久，終於在餘誠灼灼逼人的眼神中點頭：“臣明白了！”
    “臣將親往江南，推動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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