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泡炸開的刹那，盧綰腳底的水漬還沒幹透，呂雉的銀箱突然又震了一下。
    這次不是信托激活的嗡鳴，是短促三連擊，像老式電報機敲出摩斯密碼。
    她沒低頭看，隻把鐵盒往桌角一推，指甲在盒麵劃出半道月牙印。
    王陵、雍齒、共敖三人坐在會議室另一頭，西裝筆挺，領帶打得像絞索。投影屏上滾動著《關於沛縣兄弟情義協議之法律效力的質疑書》，標題用了加粗黑體，底下羅列七條“資本合規性缺陷”。王陵咳嗽一聲，端起茶杯“劉總，家宴歸家宴，公司是公司。您這鍋狗肉，燉不出公司章程。”
    劉邦還在盯著酒壇，壇身泥封裂了道縫，滲出陳年酒香。呂雉卻已起身，拎起保溫桶“三位董事遠道而來，我備了點家鄉小菜。”她掀開蓋子，一股酸辣衝鼻的氣味炸開，三塊深褐色蘿卜躺在瓷盤裏，表麵浮著細密油星。
    “沛縣老壇醃蘿卜，”她笑，“我娘傳的方子，用狗油封壇，醃三年才開。吃一塊，保你們說話帶勁。”
    雍齒最饞，伸手就撚了一塊塞進嘴裏。共敖遲疑半秒，也跟著拿了。王陵擺手“我忌口。”呂雉不強求，隻把盤子往他麵前推了推“那您聞聞味兒也成，這可是當年我們在芒碭山，拿命換來的鹽醃出來的。”
    話音落，雍齒突然嗆住，喉嚨裏發出“咯咯”聲，臉漲成豬肝色。共敖剛咬第二口，舌頭一麻，手一抖，蘿卜掉在會議記錄上。王陵猛地站起“你們怎麽——”
    他話沒說完，自己也捂住脖子，眼珠暴突。
    醫療組衝進來時，三人已倒在地上抽搐，嘴唇發紫，聲帶腫得像塞了團濕棉花。醫生扒開眼皮檢查，搖頭“急性喉頭水腫，疑似強致敏物引發，但查不出過敏源。”直播間彈幕炸了“呂總下毒！”“漢集團宮鬥實錄！”“三董事當場殉職？”
    劉邦袖子裏那塊冷狗肉還硌著手心。他低頭一看，狗肉邊緣結了層白霜，係統提示灰著【說服力未激活】。他急得直拍大腿，樊噲在門口探頭“哥，鍋又熱上了。”
    五分鍾後，一口直徑一米的砂鍋被抬進會議室，狗肉湯還在咕嘟冒泡，紅油翻滾，香氣如實質般撞人臉。劉邦抄起長柄勺，舀起一勺濃湯，往空中一潑。熱湯化霧，滿屋狗肉香炸開。
    “都別慌！”他一嗓子蓋過警報聲，“三位老哥這不是中毒，是被呂總的‘家味’給感動哭了！你們聞見沒？這味兒，是當年我們在芒碭山鑽山洞、啃樹皮時，她拿最後半包鹽醃蘿卜省下來喂傷員的味兒！今天她不是下毒，是請大家憶苦思甜！”
    彈幕瞬間轉向“破防了”“這才是真·企業文化”“建議申遺”。有記者追問“那他們為什麽喘不上氣？”劉邦一拍胸脯“這叫情感窒息！懂不懂？心靈被震撼到無法呼吸！咱們漢集團，靠的不是冷冰冰的股權，是熱騰騰的狗肉情！”
    呂雉站在角落，袖口微動，露出半截u盤形狀的硬物，冷眼掃過屏幕。韓信在監控室盯著數據流，喃喃“狗肉說服力+101novel.com0，毒丸緩釋劑量……超了協議03毫克。”
    醫療組給三人打了激素，呼吸漸漸平穩。他們被扶到沙發上，臉色發青，喉嚨嘶啞，像被砂紙磨過。王陵想說話，隻發出“嗬嗬”聲。呂雉走過去，蹲下，從包裏抽出三份文件，封麵印著《戰略投資人承諾書》。
    “簽了，”她聲音輕得像耳語，“不然下一塊蘿卜，我用你們的體檢報告醃。”
    她打開平板，播放錄音“……劉邦不行，早該換人。呂雉一個婦道人家，管什麽公司？等這波輿情過去，咱們聯手做空，把漢集團拆了賣地。”正是王陵昨夜在茶樓的密談。雍齒想搶平板，手剛抬，樊噲的擀麵杖就杵到他鼻尖。
    “三位慢走啊，”樊噲笑嗬嗬，“狗肉湯還熱著，要不要打包？”
    共敖哆嗦著簽了字，王陵咬牙簽第二份，雍齒最後一個落筆，手抖得像帕金森。劉邦當眾展開文件，高舉過頭“從今往後，漢集團不搞資本獨裁，也不搞兄弟霸權——咱們搞‘家味道民主’！誰不服，先吃三塊醃蘿卜！”
    會議結束，呂雉回密室，從櫃底取出三個空壇子，壇底刻著“戊子年·狗肉祭”。她拿鋼印在壇口打上編號一、二、三。保險箱門合上時，標簽紙飄落半截第一輪。
    劉邦獨自坐在未央宮後廊，袖子裏那塊狗肉突然發燙，係統彈出紅框【說服力溢出，建議釋放】。他摸出狗肉，咬了一口，油脂順嘴角流下。遠處傳來敲鍾聲，鍾槌上的格式化按鈕閃了閃，沒人看見。
    樊噲蹲在廚房刷鍋，嘟囔“嫂子這蘿卜，比狗肉還衝。”他摳了摳壇底殘渣，發現一點銀光，像u盤焊點。他沒多想，順手扔進潲水桶。
    呂雉站在窗前，看著劉邦袖口滴落的油漬，慢慢卷起左手袖子。皮膚下，一枚微型膠囊正緩緩溶解，藥液滲入血管。她輕聲說“這才哪到哪。”
    狗肉湯的熱氣撞上玻璃，凝成一片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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