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袖口那塊狗肉還在發燙，像塊剛從灶膛裏扒出來的炭。
    他沒敢往嘴裏送，也不敢扔，隻好塞進冰鎮銅樽裏，聽著“滋”一聲輕響，白氣騰起，狗肉表麵結出霜花，像被凍住的怒火。
    係統提示浮在眼前【說服力溢出，建議釋放】。
    他啐了一口“老子又不是噴霧瓶，哪能隨便放氣？”
    陳平推門進來，手裏捏著一疊空白紙，笑得像偷了雞的黃鼠狼。
    “主上，輿情壓住了，三位董事簽了承諾書，王陵的聲帶還在腫，說話跟含了顆核桃似的。”
    劉邦擺手“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股勁兒，得往外使。”
    他從銅樽裏撈出狗肉，油脂凝成硬塊，手指一掐，哢噠裂開。
    “給項羽那邊，送點‘心意’。”
    陳平眯眼“誰接？”
    “他那個沒名分的副手，”劉邦冷笑，“名字都不配刻進族譜的那位。”
    陳平秒懂，低頭就走。
    臨出門，劉邦又叫住他，在信封背麵抹了點狗油，畫了個“口”字。
    “看見這個，就當我說過開口即破。”
    信封封好，貼上楚地郵票，蓋著“漢室兄弟情義快遞”火漆印，像極了當年沛縣送臘肉的土法子。可這回，臘肉換成了白紙，收件人寫著“項氏集團·特別顧問收”。
    三天後，楚雲鏈熱搜第一【劉邦向項羽私生子發放空白合同，倫理底線何在？】
    海報鋪天蓋地，私生子照片被美顏係統磨得臉型都飄了，眼距寬得能塞進一隻雞蛋。底下配文“一紙白紙，無名無章，劉邦此舉，是招攬？是羞辱？還是對正統血脈的公開挑釁？”
    韓信在監控室調出ip日誌，眉頭一跳“上傳者是項伯。”
    他冷笑“親叔叔給侄子挖坑，這家庭倫理劇比狗血還稠。”
    張良端著竹簡平板踱進來，指尖一劃，合同掃描件放大。
    “有意思。他們把空白合同鑄成了nft，標價‘一狗肉幣’。”
    他抬頭，“這是在嘲諷你那套‘吃狗肉才能談合作’的規矩。”
    劉邦在後廚盯著砂鍋，湯沒開，火卻旺。
    “他們想打道德牌？”他冷笑，“那就讓他們嚐嚐，什麽叫‘情義燙嘴’。”
    他卷起袖子，掏出那塊重新回溫的狗肉，塞進懷裏。
    “準備發布會。”
    楚地新聞中心廣場，紅旗招展，橫幅高懸“正統不容褻瀆——項氏集團召開倫理正義發布會”。
    台前擺著道德譴責書，紅綢蓋著話筒，記者圍得水泄不通。
    項羽端坐主位，麵沉如水。
    旁邊站著那位“私生子高管”，西裝筆挺，眼神飄忽，一看就沒睡好。
    項伯坐在後排，手搭在膝上，指甲縫裏還沾著上傳文件時的靜電灰。
    主持人清嗓“現在，請項總宣讀《關於漢集團惡意滲透的嚴正聲明》——”
    話音未落，廣場東側傳來“突突突”的引擎聲。
    一輛鏽跡斑斑的三輪餐車衝破警戒線，樊噲站在車上，手握鍋鏟，頭戴“狗肉戰神”頭巾，油光滿麵。
    “讓讓讓！熱湯來了！劉邦特供，限量一百份！”
    鍋蓋一掀，滾燙狗肉湯衝天而起，紅油翻騰，香氣如實質衝擊波炸開。記者們鼻子一抽，集體轉向。
    “這味兒！是真狗肉！”
    “哪兒來的？是不是劉邦親自燉的？”
    鏡頭唰唰全偏，項羽台前空無一人。
    項羽臉色鐵青，拍桌“繼續念！”
    主持人張嘴，剛吐出“我方嚴正——”，一股濃香鑽進鼻腔，他打了個噴嚏，稿紙飛了。
    樊噲跳下車，拎著鍋沿往主席台前一蹾“各位，吃口熱乎的再開會，格局打開！”
    項羽猛地起身，袖子掃翻茶杯。
    “這是擾亂公共秩序！”
    樊噲咧嘴一笑“這叫企業文化輸出。您要覺得不合適，咱可以簽個協議——比如，用您那‘倫理正義’換我這鍋‘兄弟情義’？”
    台下記者瘋了“簽！快簽！”
    “直播打賞已破百萬，彈幕全是‘想吃’！”
    混亂中，劉邦從後排溜到後台，袖口狗肉溫熱，係統提示閃紅【說服力加載中……98】。
    他咬牙，沒敢吃——上次吃撐，武力歸零，還是樊噲背他跑出三裏地。
    他盯著那位“私生子高管”，低聲道“你真信項羽拿你當人？他連你媽的名字都沒刻進祖墳。”
    那人手一抖，領帶鬆了半寸。
    發布會草草收場。
    項羽離場時摔了車門，項伯默默撿起一張被踩髒的空白合同，準備帶回做證據。
    風一吹，紙片飄進樊噲的湯鍋。
    滾水一燙，紙麵泛黃，一行小字緩緩浮現“你才是私生的天下”。
    沒人看見。
    回程車上，陳平翻著輿情報告，笑出聲“妙啊，他們越喊‘倫理’，越顯得心虛。現在網上都在猜，那私生子到底是誰？是不是項羽自己都不清楚？”
    劉邦靠在椅背上，狗肉還在懷裏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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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心這東西，不怕亂，就怕太幹淨。一幹淨，就該造假了。”
    他忽然坐直“等等，那合同……是誰設計的？”
    “我。”陳平說。
    “墨水呢？”
    “特製的，遇熱顯影，但得高溫。”
    “那鍋裏那張——”
    “不該顯字。”陳平臉色變了，“除非……有人提前寫了隱形墨水。”
    兩人對視一眼。
    劉邦低聲道“蕭何的手法。”
    樊噲回到後廚，把餐車停穩，蹲下身，在車底鋼板上刻了兩個字“第二輪”。
    刻完，他摳了摳鍋底殘渣，發現一點銀光，像焊點。
    他沒多想，順手扔進潲水桶。
    遠處，呂雉站在未央宮頂層，看著廣場上散去的人群。
    她左手袖子卷起半截，皮膚下，一枚微型膠囊正緩緩溶解，藥液滲入血管。
    她輕點平板，調出一段錄音——是項伯的聲音“……合同已上傳，下一步，等他們內鬥。”
    她冷笑，按下刪除鍵。
    屏幕閃了閃，跳出一行小字“第二輪協議，準備就緒。”
    劉邦獨自坐在未央宮後廊，狗肉終於涼了。
    係統提示灰了【說服力已釋放】。
    他鬆了口氣，剛想把肉扔掉，忽然瞥見袖口油漬，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
    他湊近一看，油漬邊緣，浮現出極細的紋路，像代碼，又像符咒。
    他心頭一跳，想起陳平的話“特製墨水，遇熱顯影。”
    可這油，是狗肉自帶的。
    他猛地翻開銅樽，冰已化盡，樽底殘留的油脂正緩緩聚攏，形成一個“口”字。
    和他畫的那個，一模一樣。
    他伸手去擦，指尖剛觸到油跡，係統突然閃紅【檢測到外部協議注入，來源未知】。
    【警告狗肉社交係統可能已被劫持】。
    他還沒反應過來，手機震了一下。
    是項羽發來的視頻邀請，標題寫著“談談你那張空白合同。”
    劉邦盯著屏幕，手指懸在接聽鍵上。
    窗外，鍾聲響起，鍾槌上的格式化按鈕微微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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