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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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平侯府內花木扶疏,隨處可見水榭樓閣,處處透著富貴之氣,又不失大家門第的清幽。
    譚媽媽一路走一路介紹府中的景致,“小姐來得正是時候,以前的侯府沒有這麽大,前年侯爺得了重用,陛下下旨讓侯府擴建才有了如今的規模,去歲冬末趕在新春之前才完工。”言語間滿是對這座宅邸的自豪與喜愛。宜夏靜靜地聽著,偶爾點頭微笑。
    穿過曲折的回廊,來到一處雕花門前,譚媽媽停下腳步,輕聲說道:“江小姐,請在此稍等片刻,老奴先去通報。”言罷,便轉身進了屋內。
    一向活潑的茯苓也收斂了性子,一路上垂目低頭不發一言,即便年紀尚小,她也感受到了她們與這座宅邸的格格不入。此時才明白小姐先前說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這裏真的不是她們能隨心所欲的地方。
    片刻間,裏邊傳來老夫人略顯冷淡的聲音,“既到了那就請進來吧。”
    門簾掀起,宜夏和茯苓步入榮春堂內,外邊春寒未盡,屋內卻暖意融融。上首的坐著一位鬢發如銀的老婦人,身形麵容消瘦,穿著富麗的金絲窄襖裙,戴著滿頭的珠釵。老夫人年輕時應是個鵝蛋臉尖下巴的大美人,不過相由心生,年老之後皮膚鬆弛,越發凸顯了她的尖酸刻薄。
    侍立在一旁的中年婦人應該就是薛濤正妻,瑞國公之女衛氏,她身著深紫盤扣雲端錦衣,倒是珠圓玉潤,頗為富態。
    下首的左邊站著兩位公子哥,年長一些的一直盯著宜夏,眼神輕佻笑容猥瑣。另一位年幼一些的倒是眼神清正,看向宜夏帶著些天真和好奇。
    右邊是兩位姑娘,一位膚色白皙,梳著朝仙髻,身著鵝黃百褶如意裙,容貌秀美,與中年婦人相似,下頜微抬略顯高傲。另一位年歲尚小,身著春水綠挑絲芙蓉裙,靦腆害羞。
    譚媽媽拉著宜夏到每個人跟前一一介紹,老婦人便是薛老夫人鄭氏,中年婦人是薛濤之妻,年長的公子哥是薛濤妾室張氏所生庶子薛青榆,時年十六,長宜夏兩歲;另一位公子哥是薛淳嫡子,從小接到侯府教養的薛青楠,比宜夏時年十二。與中年婦人相似的姑娘是衛氏嫡女薛玉琅,時年十五,較小的姑娘是薛濤妾室吳氏所生庶女薛玉瓊,時年十歲。
    宜夏一一與之見禮,薛老夫人便道:“聽聞你娘當年在落雁山救過侯爺,侯爺認了你娘做義妹,這麽多年不說,為何到現在才說出來?”
    這是在質疑她了,宜夏柔聲細語地道:“小女原也不知曉這些往事,三歲那年母親過世時也未提及,母親隨外祖父行醫,救死扶傷是醫者本能,大概也沒想過要把這事放在心上。隻是外祖父年末病故,江家並無其他親友,外祖父憐小女孤苦無依才給侯爺去了一封信,小女也是那時才知此事。”這番話答得天衣無縫,薛老夫人也找不出什麽刁難她的理由。
    衛氏笑道:“母親,侯爺都親去把這孩子接來了,母親就莫要為難這孩子了,她年歲尚小,哪能知曉這些往事。”
    薛老夫人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咱們侯府可不是普通人家,不是隨便什麽阿貓阿狗都要收留進來的。”
    身後的茯苓氣得渾身直哆嗦,宜夏卻仿佛沒聽見這話,依然低眉順眼地保持恭敬地姿態。
    “祖母說得是,咱們侯府在上京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莫名其妙來了個陌生人,自然要查問清楚。”薛玉琅睨了一眼宜夏,語氣十分不屑。
    “琅兒,不得無禮。”衛氏輕斥了一聲。又問譚媽媽,“鬆兒不是也回府了嗎?怎麽不見他過來請安。”
    譚媽媽答道:“鬆哥兒先是說去換了衣裳就來,現下大概是有什麽事情絆住了,鬆哥兒一貫孝順,不會如此不知禮的。”
    正說著,門外的丫鬟打開了門簾,薛青鬆麵帶微笑地走進來,恭敬地給薛老夫人和衛氏請過安後,笑道:“祖母、母親,方才泰叔來報,父親護送南楚景王進宮受了陛下接見,陛下詢問為何父親會遇上景王,父親將事情緣由告知,陛下誇讚父親知恩圖報乃當朝典範,賜下許多賞賜。”
    薛老夫人頓時喜氣盈腮,連帶著對宜夏的態度也好轉了許多,對衛氏道:“你好好安頓這孩子。”又對下首的幾個孫子孫女道:“你們都各自回房打扮一下,待會陛下的賞賜到了可不能失了侯府的身份。”
    幾個孫子孫女下去後,衛氏也帶著宜夏出了榮春堂。對譚媽媽道:“姑娘住的院子都收拾好了嗎?”
    “回夫人,都收拾好了。”
    “灑掃的下人和老媽子呢?”
    “也都安排妥了。”
    衛氏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茯苓,又對宜夏道:“姑娘這丫頭還小,規矩懂得少,也不會伺候,我另給姑娘配了個妥當的老媽媽,也好照顧姑娘起居。”
    “全憑舅母做主。”宜夏順和地應道。
    衛氏顯然很滿意宜夏的態度,拉著她的手道:“你初來侯府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來問我,下人們不懂事也要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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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衛氏一路也給她說了侯府的各個院子、房屋,最後走到東北角落的一個小院時,說道:“這便是落梅院,這個院子清淨,不吵鬧,適合你的性子,你先在這住下,若有不方便再與我說。”
    宜夏打量了一下這個院子,院裏種了幾株梅花,所以叫落梅院,這個時節梅花都落盡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枝丫。而梅花隻有冬季才開,所以這個院子除了冬季,怕都是這樣荒蕪的景象。
    譚媽媽帶了另一個老媽子過來,衛氏笑道:“這位是馮媽媽,也是府裏的老人了,以後就讓她來照顧姑娘。”
    “多謝舅母。”宜夏又向馮媽媽行了一個禮,“以後要馮媽媽多費心了。”
    “小姐客氣了,能伺候小姐是老奴的福氣。”馮媽媽忙忙還了一禮。
    “小姐先到屋內休息一會,老奴讓小廝把小姐的行李一並送過來。”
    衛氏、譚媽媽和馮媽媽走後,茯苓便憤憤不平地道:“這侯府的人也欺人太甚了,尤其是……”
    “茯苓!”宜夏打斷了她的話,輕聲道:“咱們現在是寄人籬下,我早說過侯府不是咱們的安樂窩,這一點是我早已預料到的。”她是薛濤私生女的事在這侯府中應是除了薛濤和泰叔之外無人知曉,在薛老夫人她們一幹人的眼裏,她就是個來侯府打秋風的窮鄉下人,她不求什麽錦衣玉食,能有一個棲身之所安穩長大就可以了,想必這也是外祖父堅持讓她來侯府的目的。
    宜夏對這個院子並沒有不滿意,偏僻些更好,省得跟他們攪合在一塊。帶著茯苓進屋,屋裏的陳設雖然簡單卻也是樣樣俱全,已經比宜夏想象中的好了許多。“茯苓,以後在這裏切不可胡亂說話,否則生死難料。”她把後麵的這幾個字說得很重,茯苓想到了客棧那日的事,臉色白了白而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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