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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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薛濤下朝後道榮春堂給薛老夫人請安時,薛老夫人道:“你別整日裏隻顧著朝堂,也顧顧家裏,我知道你對琅姐兒的婚事另有打算和安排,這個我不管。可鬆哥兒是咱們侯府的嫡長子,如今已有十七,是時候該訂一門好的親事了。”
北齊男子十六歲、女子十四歲就可以說親了,當然一般也不會這麽早就成親。先由家裏的長輩相看或是媒人上門說親,若雙方父母都滿意就可以先將婚事定下。訂了婚的男女為避嫌就不必去學堂了,女子在家學規矩繡嫁衣,專心待嫁。而有誌氣家裏條件優厚的男子大多會在家請先生教學,以通過科舉求取功名。而家裏也會逐步安排三書六禮的流程,一般定親兩到三年內兩家都準備妥當了便會舉辦婚儀。
“母親,鬆哥兒目前學業正盛,公學內都是極富才學盛名的大儒,若鬆哥兒訂親便不能再去公學,恐怕學業會落下。咱們侯府在上京的一眾高門大戶裏並不算上等人家,想要求娶高門貴女,鬆哥兒身上必須要有功名才行。”薛濤答道。
“咱們家鬆哥兒人物模樣是上京裏一等一出挑的,要娶高門貴女也不難,我是怕上京裏好人家的姑娘早早地被挑走了,屆時即便鬆哥兒有功名在身也沒有合適年紀的姑娘可以選。”薛老夫人也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母親,現下上京挑女婿已經不像從前那般隻看樣貌了,許多高門大戶要看前途,明年春闈之時若鬆哥兒能得個功名,到時什麽樣的姑娘都能挑。鬆哥兒若爭氣些中個一甲前三,隻怕尚公主都不是不可能。”
薛濤的一席話說得薛老夫人身心舒暢,似乎已經在暢想能有公主嫁進侯府了。沒高興一會兒,薛老夫人又皺眉道:“鬆哥兒我是不著緊了,榆哥兒今年也有十六了,這孩子被他那個娘慣壞了,不思上進將來也難有功名,我看還是早早給他訂一門親事,說不定成親了有妻室管著他還能轉轉性子。”
提起薛青榆,薛濤也皺了眉,忙問道:“母親可有中意的人家?”
“榆哥兒是庶出,模樣雖說也頗為出挑,但如你所說如今上京的貴人家都看重未來女婿的前程,隻怕榆哥兒想求娶個好人家的女兒是有些難了。”薛老夫人歎了一口氣,“你留心看看哪家高門有合適的庶女能配榆哥兒的就為他去求吧,即便是庶女,好歹也是高門裏出來的,日後也能幫襯幫襯。”
“是,母親。”
“我老了也少出去應酬了,這些後宅裏的嫡女庶女原是芝蘭最是了解,前兒你們倆有矛盾,她回府後你也沒再去過她的院子。好歹她也是侯府正妻,你怎能如此冷落她,以後府裏這些兒女的親事少不得要她出麵去說的。”薛老夫人勸道。
薛濤臉色微沉,最後還是應下了。讓周泰去了沐春園傳話,說今晚在沐春園用飯。
譚媽媽接到周泰的傳話後歡喜異常,連忙囑咐下人開始準備。可轉身見衛氏無動於衷,陪著笑道:“夫人,侯爺愛吃您燉的鱸魚羹,奴婢伺候您去給侯爺燉湯吧。”
衛氏一臉冷然,冷笑道:“這些日子他的心他的胃都在秋意院,哪裏還會想喝鱸魚羹?”
“唉……夫人,您不能再這麽消沉下去了。”譚媽媽苦口婆心地勸道:“您回府後侯爺不來沐春園您也順勢避著他,這樣哪行啊?您是侯府正妻,與侯爺是過了三書六禮的正頭夫妻啊,哪有夫妻相互避著不見麵的?”
“我跟他之間已經沒有了半分恩愛,算什麽夫妻?”衛氏的眼底都是漠然。
“這世上的夫妻有幾對能恩愛到老?能相敬如賓已是大幸。”譚媽媽的聲音裏也滿是苦澀,“如今侯爺肯主動來沐春園用晚飯,這是侯爺在向您主動示好,這是您的機會,若您再對侯爺冷淡,隻怕以後在侯府的日子會更加難過。男人都好麵子,侯爺與您和好的機會隻此一次。”
衛氏的表情有了一絲的鬆動,譚媽媽立刻就發現了,連忙扶著她起身,笑道:“今早奴婢就見廚房裏進了新鮮的鱸魚,您燉一碗濃濃的鱸魚羹給侯爺,侯爺必定高興。”
衛氏在譚媽媽的勸說下雖然還冷著臉,但也走向了廚房的方向。
晚飯前,譚媽媽又特意給衛氏挽過頭發,整理了妝容,輕聲叮囑道:“夫人,待會侯爺過來的時候您一定要如從前那般待他,若您與侯爺能和好如初,不僅對您,對鬆哥兒和琅姐兒都好。”
“我知道了。”衛氏看著銅鏡裏自己風韻猶存的麵容,勉強彎唇露出一點笑容,但眼睛裏卻沒有任何的笑意。
晚飯時,薛濤果然到了沐春園,譚媽媽早早就到園子門口等著了,一見薛濤忙迎上前笑道:“侯爺忙碌了一日辛苦了,飯菜已備下,侯爺快進去用飯吧。”
“夫人呢?”薛濤隨口問道。
“夫人給侯爺準備了鱸魚羹,熬了一日呢,夫人怕涼了不好吃,命人準備了炭爐,夫人正在裏邊看著火候呢。”
譚媽媽的話讓薛濤冷硬的心鬆下來了一些,再怎麽樣也是他少年結發的妻子,薛濤嘴角浮出一點笑意走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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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果然傳來一股濃濃的魚湯鮮味,衛氏拿著扇子輕輕扇動著爐火,煙霧氤氳間仿佛還是從前的模樣。
“夫人辛苦了。”薛濤進屋後主動說了一句,語氣緩和。
“侯爺許久沒來了,不知我做的鱸魚羹還是不是從前的味道,侯爺嚐嚐。”衛氏一邊柔聲說道一邊拿碗盛了一碗鱸魚羹端到他麵前。
譚媽媽鬆了一口氣,朝周圍伺候的下人使了使眼色,下人們便和譚媽媽一起退了出去守在門外。
屋內的氣氛還算融洽,薛濤和衛氏之間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繼續著從前相敬如賓的樣子。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薛濤拿過巾帕擦了擦嘴,道:“過些時日就是詩會了,今年的詩會是榮親王家主辦,聽說請遍了上京城裏的高門大戶,帖子昨日已經送到了府上。”
“還送了帖子?”衛氏笑道:“往年詩會隻有皇親貴戚的府上才能收到帖子,看來侯爺在朝中的地位越發穩固了。”
薛濤的神色裏也有掩不住的得意,“咱們府裏的孩子都到年紀了,屆時夫人留心相看相看。”
衛氏有些不解地道:“之前侯爺不是說等明年鬆哥兒參加完科舉再議親麽?琅姐兒是要參加選秀的自然也不能先行議親。”
薛濤皺眉道:“咱們府上也不止鬆兒、琅兒到年紀了,榆兒、宜夏也是到了年紀的孩子,你是當家主母,自然要操心府上孩子的婚事。”
薛濤突然下沉的聲音讓衛氏心裏開始犯冷,語氣也沉下來,“所以這就是侯爺來沐春園用飯的目的?這時候想起我是當家主母了?榆兒是庶出、宜夏就更不用說了,是侯爺義妹的女兒,跟侯府半點親緣關係都沒有,侯爺想讓他們兩人都攀上高枝,隻怕我沒有這個能耐。”
衛氏的話徹底激怒了薛濤,薛濤一拍桌子,怒道:“你身為當家主母,卻沒有半點容人之量!行事偏頗目光淺窄,如今連府上孩子的婚事也不肯上心,看來這個當家主母你是不想再做了!”
衛氏冷笑道:“侯爺是要休妻?可我沒犯七出之條,要分開也是和離!”
守在譚媽媽聽見裏邊拍桌子的聲音便知道不好,進來聽到衛氏出口就是和離,連忙攔著衛氏,又跪下來求道:“夫人近來頻犯頭風,心緒有些不寧,說的話也難聽了些,侯爺千萬不要跟夫人計較啊!”
“哼!”薛濤冷哼一聲,甩袖就走。
衛氏一臉冷漠地坐下,眼裏的淚也藏不住地淌下。
譚媽媽摟住她哭道:“夫人,您怎麽能說出休妻、和離這些話啊!”
衛氏神色枯萎,麵容淡漠地道:“我也不知道怎麽了?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忽然一出口就是惡言,想來我與他的夫妻緣分就此盡了……”
“夫人,您如今已是沒有娘家可依的人,若是連夫家都沒了,日後該如何是好啊?!”
頭側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衛氏驀然倒在了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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