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丁如約將翻譯出來的副本交給鄒文琮。
    遺憾的是牛鈍送來的資料中沒有找到明確的線索，隻是在某一段文字中模糊記載，洪獨秀在兩次東渡航海失敗之後，曾意誌消沉過幾年時光，這段時間他似乎變得對神學極為感興趣。
    在最後一次出海前，洪獨秀又變得信心滿滿，他曾說神會給他指明方向，帶他尋到回家的道路。
    白丁也不確信洪獨秀究竟是真的受到了某種指引，還是失敗之後的心理寄托。
    鄒文琮走後，白丁不經意地瞟了眼屋外某處陰暗的角落。
    隱門的忍者就藏身那處黑暗中，自離開皇居內苑後那人就一直藏在那兒，想來齊雲山也“享受”了同樣的待遇。
    但白丁覺得這是好事，至少加藤鷹暫時是不會再對兩人下手......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白丁的生活又變得平靜單調。
    既沒有人來找他的麻煩，他也沒有去找別人麻煩。
    每天按時在神官的監視下翻譯幾頁“天書”，晚上偶爾約上齊雲山或王陰陽去居酒屋喝喝酒。
    但外界的日子不像白丁這般平靜，街頭巷尾滿是激情亢奮的遊街群眾，高舉牌幅遊行聲援北伐。
    雪妃死了，死在了寒冷的北島冰原。
    殺害雪妃的元凶就是阿伊努人，還有可恨的幫凶——白蓮教聖女。
    白丁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局麵，仔細一想又理所當然，大和族幾乎統一了整個扶桑，除了北部的冰島。
    戰火遲早要蔓延到那片冰冷的土地，不是現在也是不久的將來，不是因為雪妃也會有其他的借口，一統扶桑群島是大和人骨子裏的執念。
    “要打仗了。”王陰陽幹盡一杯酒，“我不喜歡戰爭，不管它發生在哪兒。”
    “我也不喜歡戰爭，商人賺得盆滿缽滿，政客分得利益權勢，隻有普通人承受著戰爭帶來的沉重痛苦。”
    王陰陽看了看一旁痛飲高歌的扶桑武士，譏諷道：“我看他們可是挺向往戰爭的。”
    “他們代表不了所有人。”白丁嗤笑道，“你看看酒屋老板娘，這幾天生意不管再好可她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況且，喜歡也好討厭也好，這都不是他們所能決定的。”
    王陰陽長歎一聲，“再有兩日天書就翻譯完了，我現在隻想早日回國。”
    頓了頓，王陰陽低聲問：“你真覺得賀勝男會做這種事？這說不通吧？”
    據說是阿伊努人許諾了重寶，才讓賀勝男出手協助。
    賀勝男的好姐妹呂芳不僅將關係撇的一幹二淨，還站出來作證，證明呂芳確實與阿伊努人勾結......
    白丁搖了搖頭，“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戰爭的火苗已經點燃，再多的不合理在大勢麵前都變得微不足道，沒有人去在意。”
    王陰陽點點頭，舉杯道：“來，走一個，過兩日的辯會我可不會放水哦。”
    白丁舉杯笑道：“我也一樣。”
    ......
    扶桑人心眼挺多，三冊天書每次都隻取幾頁，打亂順序交給白丁與王陰陽分別翻譯。
    翻譯之後的原本仍由他們保存，隻允許帶回去翻譯的副本。
    兩人分開翻譯，難免會有一些差異。
    俗話說燈不撥不亮，理不辯不明，所以特意在全本翻譯完之後舉行一次辯論，確定一個最合理的譯文。
    答辯這一天，天皇親臨。
    陪同的還有真由心姬率領的幾位神官。
    三冊天書分別是《數學》、《物理》、《化學》，洪獨秀開篇言明，他也隻是憑記憶隨意書寫，想到什麽就寫什麽，並不成完整體係，與其說是專業書籍，不如說是科普讀物更合適。
    王陰陽和他的兩位助手熟讀詩書經文，但對這些東西不在行，很多內容沒法翻譯，隻能照搬原文。
    白丁作為修士，理解和推算能力比他們強得多，能理解大半。
    但看不慣扶桑人的做派，也懶得去翻譯，甚至故意留下一些錯漏。
    不過白丁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天書中的數字與很多字母符號與海族的文字相同，甚至出現過完全一樣的字母組合。
    私底下請教過王陰陽，王陰陽說洪獨秀那個世界，東方大陸用的象形文字，西方大陸用的是表音文字，那些字母符號與數字都源自西方大陸。
    洪獨秀曾表示，客觀來說，他所學習的科學體係是西方人建立的。
    白丁在意的是，歸墟海族也使用這種表音文字，那就意味著創造歸墟的神明與洪獨秀那個世界也存在聯係。
    如此算來，這個世界到底被他們創造的，還是原本就是同一個世界的延續？
    “所以我覺得這裏應該翻譯成增速更合理，白丁你以為如何？”
    “我沒意見。”
    ......
    雙方很有默契地在一些細枝末節問題上展開討論，明顯有些敷衍。
    永治天皇隻坐了一會兒，便禮節性表達了謝意，然後離開，留下真由心姬繼續主持辯會。
    真由心姬全程麵帶微笑，全然沒有不耐煩的樣子，一直等白丁與王陰陽將戲演完。
    “感謝兩位這段時間的辛勤付出，按照約定，除了應得的財寶外，我還代表天皇陛下滿足二位一個要求。”
    真由心姬笑道：“你們有什麽要求盡管提，隻要我們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王陰陽道：“我隻求將三冊天書原本帶回大陸，王陰陽才疏學淺，這裏邊還有很多細節不得甚解，需要召集有才之士共同研究。”
    真由心姬笑了笑，“可以，但我有個小小的條件，就是王大學士回去之後能將翻譯完全的版本送一份回來。”
    見真由心姬答得這麽爽快，王陰陽當即知道自己被算計了，扶桑人一開始就不指望他們短時間內能準確翻譯出天書的內容。
    “當然，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必然說到做到。”
    王陰陽那兒解決了，真由心姬又看向白丁。
    “該你了，你又有什麽要求呢？”
    白丁沉吟片刻，道：“我想見識一下大名鼎鼎的扶桑三神器，不知道方不方便？”
    “三神器乃是扶桑至寶，不是想見就能見，你的這個要求恕難滿足。”真由心姬微微一笑，話鋒一轉道，“不過，既然有言在先，我們也不能失信於人，由我本人持有的八咫鏡便借你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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