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著看。”
    蘇軾打趣一句。
    其實本來也是，對於已經過去的曆史，他們根本沒法改變什麽。
    唐朝的曆史已經成為事實，韓愈的事跡他們這些後人早就說爛了。
    可再說又有什麽用。
    不過是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
    但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以前不能，現在依舊不能。
    當然這說的是北宋。
    “子瞻兄，你這……”
    聽到蘇軾的話，司馬光都愣住了。
    他想過對方會說一百種見解，唯獨沒想過他會說出坐著看三個字。
    一時間手上的黑色棋子都凝固在半空中，久久沒能落下。
    “君實兄，對過往不糾結。”
    棋枰上的檀香嫋嫋升起。
    汴梁城裏飄著柳絮，一片白絮恰好落在蘇軾的衣服上。
    “當日在唐時，韓退之諫迎佛骨。“
    “若換作子瞻，可會直諫？“
    司馬光終於將黑子叩在棋盤上。
    另一邊。
    蘇軾撚著棋子卻不急著落。
    頓了許久，悠悠道：
    “諫如醫疾。“
    “扁鵲見蔡桓公，非不知膏肓難返，然疾在腠理時，誰不有三分僥幸？“
    他伸手拂開司馬光肩頭的飛絮，繼續說道：“君實兄編纂《通鑒》，可曾數過曆朝死諫之臣，有幾人得見清明？“
    簷角鐵馬被風吹得叮咚作響。
    司馬光盯著棋盤上的困局，忽然想起那年的一個雪夜。
    那年，新法派的奏折堆滿案頭時，蘇軾闖進門來說要在他的《百官表》裏添一筆直如朱絲繩。
    “子瞻兄總說看客。“
    “可你當年在鳳翔治平糶，在杭州築蘇堤.......“
    “你何嚐不也是執棋人？“
    蘇軾大笑起來，似乎想起年少的時候。
    表情中帶著一抹苦澀。
    “君實啊君實。“
    “你看這汴梁城，今夜萬家燈火裏，可有一盞照著貞觀年的月光？“
    【韓愈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
    【唐憲宗，將韓愈貶為了潮州刺史。】
    【一封朝奏九重天，西貶潮州路八千。】
    【一紙《潮州刺史謝上表》提及潮州環境。】
    【瘴氣彌漫，鱷魚作亂。】
    【台風還想氣候惡劣。】
    【就連皇帝看了都直呼後悔。】
    【而韓愈到了潮州，也繼續他的懟人之路。】
    【不過這次他不懟人了，而是懟起了鱷魚。】
    【他來到鱷魚溪邊寫下了祭鱷魚文。】
    【怒懟鱷魚並發出嚴重警告，結果卻很扯淡。】
    【當地的鱷魚真在他的怒懟加恐嚇下，紛紛搬離了當地，遠遁而去。】
    ......
    大唐位麵。
    韓愈看到天幕上的自己，不由一笑。
    韓愈望著天幕中自己揮毫潑墨的模樣，指尖的茶湯泛起漣漪。
    潮州衙署簷角銅鈴裏還纏著三年前祭鱷時用的朱砂符。
    捧硯的小吏偷眼瞧著天幕裏四散的鱷群。
    “退之先生當真神威！“
    “連蛟龍都要避讓浩然正氣呢。“
    “你當那些畜生怕的是祭文？“
    他隨手將案頭《論佛骨表》擲入炭盆。
    火舌瞬間吞噬了事佛求福，乃更得禍的字句。
    “它們怕的是刺史府三百張強弓，是百姓連夜趕製的桐油火把。“
    老人彎腰從青磚縫裏摳出枚貝殼，就著燭火在硯底畫了道曲曲折折的潮線。
    “當年若真靠文章能驅邪，何至於夕貶潮州？”
    視頻到這天幕上忽的出現一連串的彈幕。
    【退退退！！！】
    【退，再退！】
    一段段帶著農村大媽吵架時隔空打架喊著退的文字在天幕上接二連三的出現。
    【而後韓愈又轉任袁州刺史。】
    【此地風俗平民把兒女抵押給大戶人家做奴隸。】
    【若是超越期限不贖回，兒女便成了大戶人家的家奴。】
    【韓愈到後。】
    【設法救出了許多淪為家奴的男女。】
    【禁絕此風俗，不許買人為奴。】
    【韓愈數次貶謫。】
    【到過的地方百姓均感恩戴德。】
    【甚至今天的廣東地區。】
    【仍舊有很多山水以“韓”字命名。】
    【後世評價他為：天下望以為相，而竟不用。】
    ......
    大清位麵。
    清末。
    周馥和一名金發碧眼的牧師正在他的府邸中漫步。
    他們正聊著什麽。
    牧師的名字叫衛禮賢。
    是周馥任山東巡撫時認識的好友。
    忽然天幕上的畫麵吸引了周馥的注意。
    隻見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正在指揮身邊的人，將一群衣衫襤褸的兒童帶上馬車。
    韓愈正在跟身邊的屬官交代著什麽。
    馬車上的孩子們雖然衣著破舊，但都一臉的感激。
    “周大人，這次您說的神跡在講什麽？”
    衛禮賢因為不是華夏人所以他根本看不到天幕上講的是什麽。
    畢竟天幕一直以來都有華夏人才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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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馥給衛禮賢講了個大概，對於這種已經發生的事，他並沒有隱瞞。
    但對還沒有發生的事他卻沒有告訴衛禮賢，說到底，衛禮賢還是異族。
    聽過周馥的敘述，衛禮賢歎了口氣。
    “到期不能贖回，可憐的孩子就會淪為奴隸，一輩子都得不到自由。”
    “做這樣不仁不義的事，那些大戶人家也太狠心了！”
    “上帝不會原諒他們的，阿門。”
    周馥聞言，回應道：“所以韓愈得知此事後，立刻采取行動，想方設法營救那些孩子。”
    隨即指著天幕給衛禮賢看。
    “你看，他正在帶那些被解救出來的孩子離開呢。”
    衛禮賢心中不得勁，表情有些奇怪。
    那模樣仿佛在說，我明明看不到，你提莫的還給我指。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為什麽他們的上帝就不能降下這種神跡呢？
    衛禮賢心中這麽想但還是禮貌道。
    “不錯，他做得好，將來會上天堂的。”
    聞言，周馥臉色變得不好看起來。
    咱們的先賢大儒，上西方的天堂？？？
    可去你的吧。
    韓愈大儒，上天也得是位列仙班做神仙。
    不過還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光救人還不夠，關鍵是要禁止這個惡俗，得從根本上解決。”
    “所以他在營救孩子的同時，還頒布了禁令。”
    衛禮賢點頭附和：“買賣奴隸本就是違背上帝旨意的魔鬼契約，本就不該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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