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許俊到了地下室的太平間，這裏溫度比上麵感覺低了十多度，陰冷陰冷的，我第一次來這裏，想到林大師的電影，這裏不會全是惡鬼吧，尤其的大伯看我來了會不會起來掐死我啊。
    太平間還有個守門的大爺，我嚴重懷疑他的工資應該是醫院裏的最高的，廢話，低了誰幹啊，心裏能承受的不多，尤其是現在淩晨兩點多，想想裏麵都是死人心裏就發毛。
    許俊簽個字，大爺就打開了門，我看到許俊簽字的地方有大伯的名字，名字後麵還有個編號109。
    許俊帶著我和強哥、韓文靜進了房間裏，我感覺這裏就是個大冰櫃，一排一排的方格抽屜，這裏的溫度好像得零下，穿個襯衣的我渾身冷顫，穿著大褲衩短袖的強哥緊緊摟著一身連衣裙的韓文靜，兩個人在瑟瑟發抖，而許俊一身長衣長褲的警服，他倒是舒服了，
    許俊看看號碼拉開了一個抽屜，抽屜裏是個黑色的塑料袋，許俊直接拉開了三分之一，我看到了赤裸的大伯，他臉上都是白霜，緊閉著雙眼，脖子上一道深深地勒痕，這就是死人啊。
    韓文靜看了一眼扒著抽屜邊跪了下去，“哀嚎”到：爸，你死的好慘啊。
    我看到許俊嘴角抽抽，難道他聽到韓文靜的話想笑，大伯這樣一看好像就是上吊自殺的，也可能被人勒死的。
    強哥半蹲在地上扶著韓文靜，我看到他的胳膊凍的全是雞皮疙瘩，我對許俊使個眼色，我倆一起出了房間，看門的大爺抬起耷拉的眼皮想說什麽，我直接扔過去一包煙，接著和許俊出了醫院地下室。
    我倆在一層門外停住腳步，我給許俊點燃了一人煙。
    “許所長，韓大海是怎麽死的？”
    許俊狠狠吸了口煙吐出去：你也看到了勒痕，他是自己在廁所吊死的。
    我有些不信：上吊死的人不是舌頭都很長嗎？
    許俊瞄我一眼：是吧，你剛才看到的是法醫敲碎了他的下巴把吐出來的舌頭塞進去了。
    “啊”，我很是震驚。
    “為什麽這樣做啊？”
    許俊把煙蒂使勁的彈到遠處，嘴裏深深地吐出肺裏殘餘的煙氣。
    “因為家屬看到這種慘樣就算不想追究監獄監管不嚴的責任，也會追究，既然認定了他是上吊自殺，就沒必要讓家屬看到死者的慘樣，這樣大家都避免麻煩，你懂的？
    說的好像有道理，我又遞給他一根煙給他點著：這事怎麽你這個大所長親自來了啊？
    許俊扭頭看著我：還不是為了你，我收到韓大海遺體轉到這裏就馬上過來了，連和一個新來的小警察開房都沒去，我在這待了三個多小時了。
    我聽到許俊這麽直白的說，有些驚訝，這貨沒把我當外人啊，潛規則小女警這事都給我明說。
    “謝謝許所長，知道涉及到我的事情竟然親力親為。”
    “謝個屁啊，回頭幫我引薦我們黃縣的狗警官就行。”
    這下子我更摸不著頭腦了，之前許俊就說過這事，但是他自己沒下文了，難道等我主動問嗎，不過他現在提我得問明白為什麽。
    “以前許所長就說過，我沒搞明白怎麽這麽長時間了又再次提起啊？”
    許俊白我一眼：娘的，去年我就想你引薦，後來收到消息市局一二把手要換人，我那時哪敢繼續啊，萬一劉局當不了一把手，我的工作不是白做了嗎？還會給新來的局長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所以我抻了小半年，局勢明朗了再說。
    這貨在官場絕對是個老油子。
    “劉局都扶正個把個月了，你怎麽現在才表忠心啊？”
    既然知道許俊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想當婊子還想立牌坊的主，我說話也不客氣了，直接通透的和他說話。
    許俊不好意思笑笑：嘿嘿，這不是沒找到合適的引薦人嗎？我也不瞞你，找了兩個都不行，劉局長的麵都沒見上，這不正好你來了，我想起你認識劉局的侄子，所以才問問你。
    我要是說我和劉局的閨女在一張床上睡過覺，我沒事就打她屁股，比狗癩子的關係強多了，我感覺許俊會立馬買兩條煙塞給我。這家夥太務實了，你對他有用，他恨不得叫你爹，不過這樣也好，利益都擺在桌麵上談，比身後捅刀子強多了。
    一陣風起，烏雲遮住了半個月亮，晚上已經不冷了，可是我的身體感覺十分的寒冷，我估計是見到大伯的遺體心理產生的一些錯覺。
    一陣拖拉機的聲音從醫院門口響起，拖拉機的燈光很弱，我借著醫院的路燈能夠看到拖拉機上跳下來兩個人，兩人伸手又從拖拉機上扶下一個人，能夠看到是個婦人。
    兩人是攙扶著婦人朝我和許俊所在的樓走來，我的眉頭緊鎖，因為我已經猜到來人是誰了，許俊也把煙頭使勁踩滅。
    三人靠近，果然是大娘和我的兩個堂哥，三人看到我一愣，接著大娘像瘋了一樣朝我跑了過來，剛才還不利索的腿腳現在簡直是健步如飛啊。
    我怔怔的看著張牙舞爪，嘴裏罵著“小畜生”的大娘，我沒有躲避，臉上被大娘抽了兩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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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個小畜生，你是來看笑話的吧，這下你高興了吧，你大伯死了，都是因為你，是你害死了他，我和你拚了。”
    大娘還要撕扯我的頭發，我稍微退後一步躲過，兩個堂哥也叫罵著一右一左的朝我踹來。
    剛才的兩耳光我認了，畢竟大伯死了，但是這兩個吃喝嫖賭的貨，憑什麽打我，他們有什麽資格。
    我伸出左手抓住一隻腳，起腿踢向右邊的大堂哥。
    許俊剛才被大娘突然打我有點懵了，不過兩個堂哥也過來打我，他急忙上前想阻止，還沒有說話，二人被我一手一腳直接打趴下了。
    二人倒地了還對我破口大罵：你個沒人教的小畜生還敢還手。
    我可不慣著他倆，直接朝他們罵我的嘴上一人踢了一腳，這下子兩人捂著嘴巴“嗚嗚”哀嚎起來，還往地上吐了口鮮血。
    大娘看到兩個兒子被我打成這樣吼叫一聲：老娘和你這個小畜生拚了。
    我轉頭怒吼一聲：夠了，剛才你打我我沒有躲，是因為我覺得你有怨氣讓你發泄下，大伯怎麽死的，什麽原因進去的你心裏比誰都清楚，我不說不代表我不計較，還有你們兩個廢物，你們算個屁，還敢打我，老子殘著一手也能玩死你們兩個好吃懶做的東西。
    說完我看向許俊：許所長，我這屬於正當防衛吧？
    許俊立馬朝前一步：是的，肯定屬於正當防衛，我可以作證。
    我說你們三個，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屎盆子往人家頭上扣，還要不要臉啊，我是城關鎮派出所所長，我警告你們再動手打人，我就叫人來把你們拘留了。
    大娘一聽許俊的話，上下打量下許俊，發現許俊確實穿的警服，而且還有點麵熟。
    她可不管什麽所長啥的，地上一坐，抓著腳脖子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罵：韓大海，你個殺千刀的，你幹嘛走這麽早啊，你看看我們孤兒寡母的被人在這欺負，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看看啊，看看我們這些老百姓怎麽被欺負的，我要上訪，我要去告你們。
    許俊看大娘這個潑婦樣氣的臉都綠了，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個小巧手機按了兩下：所裏值班的安排好留守人員，其他的都到人民醫院來。
    說完掛了電話指著大娘：踏馬的，撒潑打滾耍無賴是吧，還要上訪是吧，好，我今天就先把你們拘留了，關你們幾天，我看你們老實不，踏馬的跟我玩無理走天下呢，我倒是要看看你們有多大能耐，自己家裏死人了不說先去看看遺體，來了就在這胡攪蠻纏，我看你們也沒把死者放在心上。
    大娘抓著腳脖子愣住了，我借著燈光仔細一看，靠，痛哭流涕半天一滴眼淚也沒有。
    兩個堂哥也捂著嘴巴坐著，傻愣著看著許俊。
    我拍了下許俊：許所長，死者為大，讓他們先去太平間看看去吧。
    許俊詫異的看我一眼，不過還是點點頭。
    “你們看看人家小五，多大度，就你們的人品差遠了，行了，小五說得對，死者為大，你們先進去看看韓大海的遺體吧。”
    兄弟倆費勁的爬了起來，接著更費勁的一人一邊拉起來了自己的老娘，三人齊刷刷的扭頭看我一眼，我感覺他們好像要用眼神看死我。
    不過我一點都不在意。
    三人攙扶著走向我和許俊出來的小門，大堂哥剛摸到門把手，門就開了，嚇得他“嗷”了一嗓子，三人極速後退，我和許俊對視一眼。
    我日，不會大伯詐屍了吧。
    我倆都盯著小門。
    就看到強哥拉著個胯從小門出來了，後麵跟著韓文靜。
    一看到大娘，韓文靜撲倒她懷裏痛哭。
    “娘，爹渾身都是白霜，我看著好心疼啊。”
    大娘也抱著韓文靜哭。
    大堂哥和二堂哥盯著強哥上下打量：你是誰啊，怎麽和我妹妹在一起？
    強哥聽到他倆這樣說，立馬不分場合的露出笑臉，掏出香煙，拉著胯走到二人麵前：原來是大舅哥、二舅哥啊，我叫戚強，是文靜的男人，初次見麵請多多關照。
    大堂哥正接煙的手聽到強哥這樣說立馬縮了回去：啥，你這個瘸子是我妹妹的男人，老，我們家裏人都沒同意呢。
    強哥跟著孫子似的又遞煙還拿火給他倆點上：嘿嘿，實在太忙了沒能找機會去見見家裏人，有空了我一定登門拜訪。
    大堂哥斜著眼看他：你丫的有什麽啊？有車嗎？有錢嗎？
    強哥心虛的笑笑：我在縣城有個門市，車也有，不過不經常開。
    大堂哥瞅瞅強哥得胯部：嗯，就你這腿估計也開不了，回頭我弄個駕照給我開開。
    我和許俊抽著煙冷眼看著這三人的表演，太平間裏還躺著親爹，他們竟然開始尋根問底強哥，這倆兒子真孝順，強哥這個腦殘也真是的，什麽場合都不分。
    果然韓文靜聽不下去了：夠了，你們三個給我閉嘴，爹屍骨未寒你們在這瞎扯什麽呢？
    我心裏話屍骨未寒，都他媽的凍的硬邦邦，還未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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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哥聽了韓文靜的話不樂意了：小妹，我和你二哥不是關心你嗎，你看看，以你的條件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幹嘛找個殘疾人啊，我多問問還不是為你好啊！
    強哥想解釋：我不是殘疾人，我隻是.………
    大堂哥直接打斷：好了，不用解釋，我們知道，我們也是很有愛心的，不會歧視你是殘疾人的，你隻要有錢，我們肯定會把我妹妹嫁給你的，這個你不要擔心。
    我日，這是接到噩耗的家屬嗎？竟然在太平間門口討論起搞對象的事情了，瑪德，你們也是約好在這相會的嗎？
    我和許俊都看待了，這家人真奇葩，最讓人震驚的大娘上台了。
    “閨女，別哭了，娘問你，你怎麽找個了瘸子啊？他是不是家裏很有錢啊？哎呀，有錢腿瘸點也沒事，反正我看他也不耽誤走路。
    “對了，你叫戚強是吧？”
    強哥立馬跟個孫子似的：嬸子，我是叫戚強。
    大娘上下看看強哥：嗯，瞧你這身板家裏應該條件不錯，我看電視上演的有錢人都比較講究養生，講究操持身材，不過我勸你還是稍微多吃點，身材有點瘦，畢竟你還殘疾，再這麽瘦，感覺八歲孩子都能揍你一頓。
    強哥幹笑兩聲：嬸子說的對，我明天就多吃點，長點肉，另外我不是殘疾人，我不瘸，我隻是走的急滑了下拉著胯了，晚上睡一覺就行了。
    大娘愣了下：是嗎，不瘸更好了，你也知道我家文靜長的好看又溫柔賢惠，算是你小子了，這樣，回去你給你爸媽說，彩禮就隨意給個萬兒八千的就行，我們也不多要，省的讓外人覺得我們跟買女兒似的。
    說完這句，大娘還惡狠狠的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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