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他總算是抱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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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車穿行在十萬大山之間,窗外的景色如同流動的山水畫卷,看得人心曠神怡。
    幾人一拍即合匆匆來到廣西,盛葳此刻靠在窗邊,摩挲著那串當十銅錢手鏈。
    “這是阿寧托我轉交給你的。”無邪笑了笑,可笑意未達眼底,甚至帶著些別的。
    他想起西王母宮分別時阿寧的眼神,有種說不清的複雜,他竟莫名生出些危機感。
    “她還好嗎?”她輕聲問道。
    胖子正往嘴裏塞著花生,插話道:“那洋妞命硬著呢,指不定哪天又冒出來了。”
    她思緒飄遠,想到阿寧叫她尋找屍蟞丹的事,可是自己對此也毫無頭緒。
    煩悶與線索缺失的焦慮交織,她強迫自己冷靜,一定還有什麽被她忽略了。
    “無邪。”
    盛葳突然開口,瞬間吸引所有人注意,張九思原本閉目養神,聞聲立刻睜開眼,望著窗外出神的張啟靈也側頭準備偷聽。
    無邪收回思緒:“怎麽了,微微?”
    “我沒去過七星魯王宮,能給我講講你們那次下地的經曆嗎?越細越好。”她道。
    無邪和胖子對視一眼,胖子一拍大腿:
    “那可精彩了,天真,快講講,指不定能戳中小哥的哪根筋,讓他想起來了呢!”
    “嘿嘿,想你那會兒還是個菜鳥,差點讓那屍蟞給啃了——”胖子搓著手興奮道。
    “死胖子,提這些幹什麽!”無邪耳根發紅,但眼神卻亮了起來,他作勢清清嗓子,開始講述那個改變他一生的經曆。
    他講得很細,從船夫到積屍地,從屍蟞到七星棺,青眼狐屍,九頭蛇柏……等等。
    血屍是他講的最震撼的部分,講到身背麒麟紋身的小哥提著血屍頭顱如同戰神般出現時,盛葳聽著也不禁放輕呼吸。
    而現在,那個斬殺血屍的當事人坐在這裏神色疏離,對他們的談話毫無反應。
    “等等,”盛葳突然打斷,“你們是說,無論是九頭蛇柏還是屍蟞王都能用天心岩粉克住?但是天心岩可是天石的一種。”
    無邪一怔:“你是說屍蟞和隕石有關?”古人稱隕石為天石,天石中最名貴的一種就是天心石,這個關聯他們從未想過。
    它們的克星既然是天外來物,那這些生物本身呢?又從何而來?是這片土地自然孕育的怪物,還是其他地方?
    車廂內幾人都沒說話,盛葳繼續:“還有玉俑,你說裏麵的人會呼吸還會蛻皮?”
    胖子搶答,“害,鐵麵生那老陰比想長生不老,結果被小哥給掐回姥姥家了。”
    盛葳回憶起隕玉中的那些繭會蛻人皮,裏麵也像有東西在蠕動,幸虧沒敢剖開,現在想來,竟和玉傭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疲憊地閉了閉眼,睜眼便跟某個灼灼目光對上,幾乎是下意識避開他的視線。
    張啟靈似乎也習慣她的躲避,但他就打算一直這樣注視著她,她總會受不了的。
    傍晚的瑤寨籠罩在淡紫色的暮靄中,木樓錯落有致地散布在山腰上,他們找到一個叫阿貴的,據說外地遊客都到他那住宿。
    兩個少女從廚房探出頭,好奇地打量著他們一行人,胖子戳戳無邪腰眼:“可以啊,這深山老林裏還藏著倆小仙女。”
    無邪沒接話,目光始終追隨正在四處張望的盛葳,側臉被光柔和得讓人心頭發顫。
    “遠道而來的客人哎,”阿貴的普通話帶著口音,“樓上三間房,都幹淨哩!”
    “無邪跟我一屋,”胖子立刻嚷嚷,把包往地上一扔,“小哥……”
    他看向張啟靈,又瞄張九思,“小哥要不和九兄弟一屋?總不能跟妹子擠吧。”
    眾人都沒什麽意見,張啟靈在看到盛葳選了房間之後,便立刻向旁邊的那間走去。
    晚飯是燉肉和甜酒,甜酒入口冰涼清甜,阿貴給每人斟上一碗,隨口問道:
    “幾位到這裏是來旅遊的?”
    無邪剛要回答,胖子搶先道:“我們是搞攝影采風的,這幾個都是搞藝術的。”
    盛葳聞言差點被嗆到,張九思嘴角抽了抽,但還是很配合地點點頭。
    胖子貪杯,幾碗下肚,便開始大舌頭:
    “阿貴叔……你這地方好啊,山好水好酒更好,胖爺可是大老板,都不想走了。”
    他拍著胸脯,醉眼朦朧地看向灶屋方向,“你那倆閨女水靈,都許配給我得了,胖爺我留下來,好好給你種地……”
    無邪聽得心驚肉跳,生怕這夯貨酒話得罪人:“您別聽他瞎說,他喝多了。”
    盛葳忍不住想笑,那清麗的模樣讓無邪心中泛酸,張啟靈盯著她的笑容看了片刻,突然把自己那碗沒動過的甜酒推到她麵前。
    “嗯?”盛葳一愣。
    “甜的,好喝。”他言簡意賅,早就注意到她悄悄把一碗都喝完了,應該喜歡。
    張九思也默默把自己那碗也推過去,估摸著她酒量應該還行:“我的也沒喝。”
    無邪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不甘落後地把自己的碗也推過去,就見盛葳開口:
    “你們一個個都想把我灌醉?灌醉我對你們有什麽好處?難道也想看我發瘋?”
    張啟靈和張九思都默契地裝沒聽見,無邪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心想也不是不行。
    酒過三巡,胖子被無邪扶著晃晃悠悠往屋裏走,突然牆上一張照片吸引了他注意:
    “咦?這……這不是文錦嗎?”
    眾人望去,果然,泛黃的老照片裏是年輕的陳文錦,身邊站著麵色拘謹的阿貴。
    阿貴叔看到照片,開始追憶起當年為那支神秘考察隊帶路的過往,無邪趁機問道:
    “阿貴叔,你是本地人,那山裏……你們當地有沒有什麽說法?”
    阿貴叔想了想:“那一帶我們叫羊角山,我其實也挺好奇他們的研究。後來我問寨子裏的老人,他們說那山溝裏原先有個老寨子,後來打仗,又起山火燒去大半,死了好多人就荒廢了,沒準他們衝著那去的?”
    張啟靈聞言,漆黑的眼眸似乎微微動了一下,看來是對那個地方有一些興趣。
    但盛葳卻敏銳地察覺到身邊的張九思,在阿貴提到“羊角山”和“老寨子”時,神色似乎瞬間繃緊一瞬,隨即又恢複平靜。
    看他這欲言又止的樣子,她心中一動,看來是知道些什麽,得找機會單獨問問。
    晚間,盛葳向阿貴叔要了熱水,張啟靈和張九思沉默地幫她提來,這裏隻有簡單的木桶浴盆,小隔間用著竹簾簡單遮擋。
    盛葳脫得隻剩下貼身吊帶和短褲,剛準備舀水淋,一股熟悉的被窺視感黏上脊背。
    她猛轉頭,目光射向阿貴家木樓窗戶,一個怪異的人影正一動不動地杵在那裏。
    “誰在那?!”盛葳厲聲斷喝,甚至顧不上穿衣便衝出去。
    剛跑出兩步就撞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張啟靈不知何時守在附近,他撞見盛葳幾乎半裸的驚怒模樣,眉峰驟然緊蹙,扯下外套將她嚴嚴實實裹住抱在懷裏,問:
    “怎麽了?”
    話剛落,緊接著趕到的是張九思,他看到這一幕眼神一沉,聲音冷得掉渣:
    “在哪?!”
    “窗戶,剛剛有個人在偷看!”盛葳急聲道,下意識地往張啟靈身邊靠了靠。
    這個動作讓張啟靈身體一僵,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一下,偷偷使力將她摟得更緊。
    他總算是抱到她了,這感覺熟悉得不像第一次,剛剛甚至是出於本能將她抱住。
    張九思立即追去,一個閃身便沒了影。
    “怎麽了怎麽了?”無邪和胖子也被驚動趕緊跑過來。
    無邪一眼看到盛葳此刻的模樣:眼神濕漉漉的,肌膚在夜色中白得晃眼,躲在外套裏,臉頰因為憤怒和水汽氤氳泛著紅暈。
    他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一股血氣直衝頭頂,臉頰燒得通紅,心髒狂跳不止。
    “微微你沒事吧!”他聲音拔高,四處警惕地張望著。
    胖子酒都醒了大半,怒火直衝天靈蓋:“哪個王八羔子偷看我家妹子洗澡?!”
    他指著剛聞聲趕來的阿貴叔就嚷嚷:
    “老阿貴!你這怎麽回事?這他媽必須給個說法,不然胖爺我拆了你這破樓!”
    阿貴臉色尷尬又惶恐,連連作揖:“對不住對不住各位,那……那是我兒子!他腦子……有點不清楚,實在對不住姑娘!”
    “我管他是你兒子還是龜孫子,”胖子根本不買賬,唾沫星子橫飛,擼起袖子,“把他給拎出來,胖爺我教他好好做人!”
    無邪上前一步,平日溫和甚至有些軟弱的青年臉上少見地掛冷,語氣也強硬:
    “阿貴叔,不管他什麽情況,偷窺女孩洗澡都不對,必須親自出來給微微道歉!”
    張啟靈沒有說話,他隻是站在那裏,一雙黑眸冷冷地盯著阿貴,那無聲的低氣壓讓本就局促的阿貴額頭止不住地沁冷汗。
    眾人轉移到堂屋,氣氛凝重,張九思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搖搖頭,麵色難看:
    “沒追上,那人熟悉這裏的地形,一進後山就消失了。”
    他的目光與盛葳在空中短暫交匯,都看到彼此眼底深深的疑慮,一個腦子不好的普通人,怎麽可能在張家人的追蹤下逃脫?
    阿貴叔還在道歉,連連歎氣:“唉,各位,那不是我親兒子,我喊不回來,他……他平時就神出鬼沒的,不聽我的話。”
    那個叫雲彩的姑娘補充:“他總是往山裏跑,幾天都不回來,是我阿爹收留……”
    盛葳心中疑雲密布,麵上卻壓下驚悸,盡量顯得平靜:“算了,阿貴叔。”
    “可是……”無邪還想說什麽,看到盛葳搖頭的動作,又隻好把話咽了回去。
    盛葳看向那小姑娘,“雲彩,能麻煩你陪我回去一趟嗎?就在外麵等我就行,反正都已經被人看了,這澡總得洗完。”
    這句話像往油鍋裏潑了水,無邪整張臉白了又紅地變幻著,張啟靈指節捏得發響,連張九思呼吸都重了幾分,他有些自責。
    阿貴連忙招呼女兒:“應該的應該的!雲彩,快陪著姑娘!好好守著!”
    雲彩乖巧地點頭:“嗯!姐姐,我陪你!”
    胖子也是個人精,無邪衝他使眼色,他便攬著阿貴往屋裏走,打算套出點話來。
    等盛葳重新走出去,三個男人都沒有回房,默契地分散開守在吊腳樓三個方向。
    竹簾內水聲淅瀝,盛葳靠在浴桶邊,回憶剛才那個人影,發現那形狀著實怪異。
    那人偷窺她隻是巧合嗎?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