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如同做了夫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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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發現異常的,是曾在醫院陪伴她最久的黑瞎子,那時她的精神頭剛有好轉。
    夜晚的病房很安靜,黑瞎子靠在椅子上,一條長腿隨意地搭著,半眯著眼打盹。
    起初隻是夢囈般的咕噥,黑瞎子沒太在意,隻當是她做噩夢,之後卻越來越急促。
    他睜開眼看去,發現她身體微微弓起,雙手抓著枕頭,肩膀小幅度地聳動著咕噥。
    “嗯……嗚……”她在咬枕頭。
    不是那種撒嬌的輕啃,而是近乎撕扯。
    黑瞎子心頭嘀咕:“這丫頭,睡個覺怎麽跟二哈拆家似的?夢裏這麽大火氣?”
    他見過有人在病痛或壓力下會有奇怪的舉動,所以還是走到床邊試著拍拍她安撫。
    “微微?”他壓低聲音叫了一聲,同時伸出手,但就在他即將觸碰到她的瞬間——
    盛葳猛地彈起,動作快得不像人,那雙眼睛露著凶光,整個人直直地朝他撲過來。
    黑瞎子猝不及防,竟被她撲得一個趔趄,後背重重撞倒在另一張空著的床上。
    他悶哼一聲,還沒來得及做出下一步反應,就見她張嘴就朝著自己的下巴咬來。
    幸好他反應快,險險偏頭躲過,她的牙齒隻擦著嘴角掠過,留下火辣辣的觸感。
    “我靠!”黑瞎子低咒一聲,憑借著絕對的力量優勢將她反製住,緊緊箍在懷裏。
    他的一條腿壓住她亂蹬的雙腿,另一隻手牢牢掐住她的下顎,讓她動彈不得。
    她終究敵不過黑瞎子,掙紮隻持續了大概十幾秒,身體就瞬間軟下去倒在他頸窩。
    “小姑奶奶,可差點毀了我英俊瀟灑的臉蛋,明天頂個牙印出去,還怎麽見人?”
    他摸了摸自己嘴角,沾到一點濕黏,當時還有心情調侃,但眼神已然凝重。
    剛才那一瞬間的爆發力和攻擊性……太陌生了,也太……不像人了。
    第二天,盛葳注意到黑瞎子嘴角那道不明顯的結痂傷痕,問:“你嘴怎麽了?”
    黑瞎子看著她一臉無辜,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回去,漫不經心扯出個痞笑:
    “害,上火而已,這醫院夥食太燥。”
    黑瞎子找了個機會,跟其他的人交代昨晚發生的事,還指了指自己嘴角:
    “這就是證據,她完全不記得。”
    張海客去谘詢了醫生,醫生的解釋讓他們心情沉重:“根據描述的症狀,這高度符合解離性身份障礙中次人格顯現的特征。”
    “源於她在麵對無法承受的心理創傷時,內心渴望被保護而產生的防禦機製。”
    “而且次人格一旦形成就很難消除,目前最佳的治療方向是引導,促進主人格與次人格的最終融合,或者想辦法讓其沉睡。”
    醫生強調,“這個過程需要極其謹慎,也需要患者身邊人極大的耐心和理解。”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幾人站在走廊裏,氣氛沉重得能滴出水。
    “又來了,我們要不要告訴她?”
    張千軍萬馬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無力感湧上心頭,他們已經瞞了她一次又一次。
    “告訴她什麽?告訴她身體裏住著一個怪物?她剛恢複,至少現在不要告訴她。”
    他們對此事的第一反應,依舊是隱瞞。
    她若知曉自己身體裏存在一個它,可能會產生自我排斥,甚至導致主人格的崩潰。
    張家人永遠有自己的考量和行事準則,哪怕在外人看來帶著冷酷的獨斷,甚至某種程度上的專製,但他們仍“屢教不改”。
    至於可能的結果,由他們單方麵承擔。
    “那怎麽處理?”黑瞎子挑眉,“總不能以後每晚都要跟小野貓打一架吧?”
    而對應的方案則非常得簡單粗暴。
    “不能讓她一個人,”張海客沉穩的聲音響起,“至少在她睡覺的時候不能。”
    黑瞎子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吹了聲口哨:“這活兒可夠下本錢啊,誰先來?”
    不僅是為了防止她無意識傷到自己或他人,更多的是為了和那個“它”打交道。
    他們發現,“它”不太像是人的意識,更接近半人半獸的混沌狀態,靠本能行事。
    所以要用對待野獸的方式,讓“它”熟悉他們的氣息,至少意識到他們不是威脅。
    張慕塵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最終卻化為一聲歎息,她對他們現在還心存芥蒂。
    “我去。”清冷的聲音傳來,張啟靈不知何時站在那裏,目光平靜地看著他們。
    沒有人反對,他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足夠強大,也足夠“安全”。
    所以今晚,張啟靈連理由都沒找,就來到她的房間,像以前那樣,極其自然地與她同榻而眠,兩個人如同做了夫妻一般。
    幸好,盛葳也沒有起疑心。
    而今晚,果不其然地來了。
    張啟靈感覺到被子被扯動,身旁的人開始有些不安分,他仍然維持著平躺的姿勢。
    那雙在黑暗中瞳孔放大的綠眸裏,沒有白天的疏離,隻有純粹的警惕和一絲狂躁。
    像是發現他的存在,下一瞬,它動作迅猛地翻身而上,直接騎跨在他的腰腹間。
    他沒有反抗,連肌肉下意識的防禦性繃緊都被強行抑製住,要做的是承受與引導。
    它俯下身,略顯急促的粗重呼吸噴在他的下頜和脖頸處,透著蠢蠢欲動的試探。
    和之前對待黑瞎子一樣,它低下頭,張嘴就朝著距離最近的張啟靈的下巴咬去。
    張啟靈幾乎本能地微微偏開頭,留下痕跡會引來不必要的詢問。
    那帶著濡濕感的唇舌和尖利的牙齒,最終落在了他脖頸一側的皮肉上。
    動物似乎都有這樣的認知本能,頸部是絕大多數生物最脆弱的地方,攻擊這裏,能最快地結束戰鬥,或者……宣告征服。
    力道在加重,帶來更清晰的刺痛感。
    張啟靈依舊沒有動,隻是在那刺痛即將越過某個界限,可能造成傷害時,他抬起手掐捏住後頸位置,不輕不重地施加壓力。
    那是一個警告動作,無聲昭示著絕對的力量,像是捏住了貓科動物的後頸皮。
    混沌的意識裏,似乎殘留著對這股力量的記憶和畏懼,齒間的力道猛地一滯。
    但它並沒有鬆嘴,從狠狠撕咬,變成一種更像是磨牙的啃齧,尖銳的威脅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有些旖旎的流連。
    濕熱的舌尖笨拙地反複舔舐著那塊牙齒硌過的皮膚,帶來一陣微癢而黏膩的觸感。
    像是一種奇特的標記,一下又一下,在寂靜中製造出一種曖昧又濕漉漉的聲響。
    張啟靈的身體不由僵硬一瞬,頸間傳來的刺痛與濕濡交織,帶來一種微妙的體驗。
    他試探著低聲叫她的名字:“盛葳?”
    他的手臂鬆鬆地環在她的後腰掌控著,既是一種禁錮,也像是一種無言的接納。
    直到趴伏的身體漸漸放鬆,呼吸重新變得平穩,他才鬆開掐捏她後頸的手,轉而輕輕覆在她的背上,以一種保護的圈禁姿態。
    他將滑落一旁的被子拉上來,蓋住兩人,頸間的痕跡尚未幹涸,但毫不在意。
    今夜,攻擊與縱容,野性與克製,危險與曖昧,在房間裏無聲交織、試探、平衡。
    但他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
    馴服一頭源自內心深淵的野獸,耐心、力量,以及必要的溫柔,一樣都不可或缺。
    清晨,她走出房間,看到張啟靈正在院子裏晨練,黑瞎子靠著柱子在說著什麽。
    黑瞎子湊近張啟靈,壓低聲音:“啞巴,陪床感覺如何?沒被拆吃入腹吧?”
    張啟靈麵無表情地捋起袖子,沒理他。
    但黑瞎子眼尖,吹了聲口哨,語氣戲謔:“喲,看樣子昨晚還挺激烈啊?”
    張啟靈目光平靜地看向房門口的盛葳。
    “早。”盛葳淡淡地打了個招呼。
    張啟靈點了點頭:“早。”
    盛葳的視線掠過他連帽衫裏麵,頸上似乎有什麽痕跡,像是……被什麽咬過?
    她頓了頓卻什麽也沒問,張啟靈則若無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衣領,將那點痕跡遮住。
    黑瞎子看著她的背影,又看看張啟靈,摸了摸自己結痂的嘴角,低聲自言自語:
    “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日子,可真他娘的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