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久旱逢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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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墨經過漫長的考慮,或許是理智,也或許是對未來的某種野心,終於發來信息表示他願意接受她的提議,畢業後會來北京。
盛葳回複了一個簡單的“好”字,並告訴他辦好護照,也跟家裏人說清楚。
她知道,如果直接插手遠在美國的裘德考公司,絕非易事,內部盤根錯節,利益集團複雜,尤其是對於她這樣一個“外人”。
她需要一個熟悉內部運作,能在關鍵時刻提供關鍵信息甚至施加影響的“內應”。
阿寧的名字悄然浮現在她的腦海。
她一直很欣賞她,欣賞她的能力,以及那份在男人主導的領域裏殺出血路的狠勁。
但欣賞歸欣賞,她追隨裘德考多年,態度難以捉摸,不過盛葳覺得,要先試一試。
“HellO?” 電話那頭傳來冷靜的女聲。
“阿寧,是我,盛葳。”
電話那頭有幾秒鍾的沉默,顯然阿寧是感到有些意外,但她很快調整過來:“盛小姐?沒想到會接到你的電話,有何貴幹?”
“有興趣聊聊嗎?”盛葳沒有繞彎子,“關於裘德考的公司,以及……未來。”
阿寧輕笑,帶著點玩味:“未來?盛小姐指的是什麽未來?你的,還是我的?”
“我們的。”盛葳的語氣很平淡。
“我知道你在裘德考身邊的位置,我也知道你對他的忠誠,或許並非毫無保留。”
“盛小姐,我建議你慎言。”
“不必緊張,阿寧。”盛葳態度平和,
“我欣賞你,也尊重你,裘德考的時代即將過去,他的公司很快會迎來新的主人,他能給你的,不能給的,我能給你更多。”
“所以……盛小姐是想招攬我?”
“是合作。”盛葳糾正道,“你了解裘德考,熟悉他的公司,我可以向你提供保障,和一個在你目前立場之外的新選擇。”
意外的是,阿寧並沒有立刻出聲回應,沉默的時間比剛才更久,似乎在認真權衡。
“盛小姐,你很直接,也很有膽識。”
阿寧緩緩說道,“但我有一個要求,如果你確保做到,我可以考慮你的提議。”
“你說。”盛葳的心微微提起。
“我的弟弟。”阿寧的聲音低沉下去,“他是我唯一的親人,裘德考……他掌握著他的下落和一些……對他不利的東西。”
“如果在此之後你能保證他的絕對安全和他的生活,那麽,我們可以談。”
盛葳微微挑眉,這倒是新鮮,阿寧竟然還有一個弟弟,而且看來是她最大的軟肋。
“我調查過你,但沒查到這一點。”盛葳坦言,“看來你很謹慎,不過……”
“我答應你,”盛葳的語氣鄭重,“我會確保你弟弟的人身安全,這是我的承諾,哪怕我不在,他也絕不會受到任何牽連。”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後,再次響起聲音:
“好,我記下了,但裘德考可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公司內部的水也很深……在他離開之前,你需要耐心,也需要謹慎。”
“我知道,現在你暫時隻需要幫我做一件事。”盛葳淺笑一下,她知道,阿寧這樣的人,一旦做出承諾,便不會輕易更改。
“你把公司所有人的資料發給我,隻要是曾經待過的都要,稍後我會給你郵箱,具體的之後會有機會談,保持聯係,阿寧。”
“……好,”阿寧頓了頓,最後補充了一句,語氣複雜,“祝您成功,盛小姐。”
“是祝我們。”盛葳幹淨利落道。
她看中裘德考公司,不僅是圖看得見的利益,更有作為跨國企業的完美“外殼”。
她需要資金來支撐計劃運轉,需要渠道轉移資產、洗白身份、運作人員,而直接去滲透,不僅耗時耗力,還可能會麵臨阻礙。
但如果有一個像阿寧這樣的內部人員作為橋梁和內應,一切就會變得事半功倍。
路還遠,但至少,她不再是摸黑前行。
此刻盛葳站在那間已然易主的字畫店前,仰頭看著那塊空蕩蕩的匾額位置出神。
她身邊隻跟了一個人,塌肩膀,即便是夏天他也遮得嚴實,沉默地站在她的後方。
“這裏以後就歸我們了,”盛葳打開門,“我猜,你可能更習慣一個人待著,”
她轉過身看向他:“我正想著該怎麽處理。周伯的關係我也接不住,幹脆改成古董鋪子,夠你落腳,你就當是替我守著。”
“你不是讓我替你做事麽?”塌肩膀的聲音沙啞,帶著幾分疑惑,“那這……”
盛葳擺了擺手,把手裏的鑰匙扔給他:“我當然不是讓你在這養老,但也沒喪心病狂到,讓你整天去上刀山下火海。”
她朝通往後院的小門示意一下:“跟我進去走走。”
後院比前店更顯清冷,隻一口廢棄的大水缸孤零零地立在牆角,但地方還算寬敞。
兩人走在青石板上,盛葳突然想起什麽:“倒忘了問,你的新名字想好了麽?”
塌肩膀沉默片刻,搖了搖頭,然後看向她:“要不……你取吧。”
“張逢霖,”她停下腳步,認真想了之幾秒後,緩緩吐出三個字,“怎麽樣?”
久旱逢甘霖,可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
他在心裏默念一遍這個名字,沒有猶豫地點點頭,聲音低沉而堅定:“好。”
從此之後,他不是張起靈,是張逢霖。
盛葳繼續往前走,話題也轉入正題:
“這家店的位置,挨著琉璃廠,你沒事可以多在附近轉一轉,熟悉熟悉環境。”
張逢霖立刻聽懂她的潛台詞。
琉璃廠是北京有名的古玩集散地,三教九流,魚龍混雜,消息也最為靈通。
她是讓他借著守店的名義,平日裏打聽各方麵的消息,收集情報,這是一個需要耐心和敏銳的活計,也更適合他目前的狀態。
“我就直說了,”盛葳轉身正視他,“以後這裏我就交給你,怎麽經營,你自己拿主意,盈虧不論,隻要維持下去就行。”
“還有件重要的事,這後院有地道,你把它清理出來,其餘的之後我再告訴你。”
張逢霖凝神聽著,意識到這才是最重要的,她是想把這裏當成一個隱秘的據點。
她頓了頓:“為了安全起見,我建議我們以後每次見麵,都要用暗號,不僅是和我,和其他可能來找你的人,也是如此。”
“沒有暗號,就不要答話,更不要透露任何信息,哪怕來的人……是自己人。”
張逢霖眉頭微蹙:“任何人?”他以為至少張海客他們,應該不需要如此戒備。
“是,任何人。”她斬釘截鐵道,
“你是我的人,隻需要做好我讓你做的,不必聽其他人的安排。若是有人跟你動手,你盡管跟他們說,是我的主意就行。”
她往前走了一步:“你要替我守好的,不僅僅是這個地方,更是一個……秘密。”
張逢霖迎著她的目光,他沒有問秘密是什麽,隻是果斷地點頭應下:“我明白。”
對於他而言,有一個容身之所,有一個新的名字,有一個明確的任務,這已經比他過去幾十年暗無天日的生活要好上太多。
忠誠,就是他唯一能回報她的東西。
她似乎又想起什麽,臉上那種嚴肅的神情褪去,換上“輕鬆”的表情,建議道:
“對了,這裏就你一個人,未免太過冷清,要不……你把那些兔子弄過來養著?”
張逢霖一愣,沒跟上她思維的跳躍。
之前張海樓抽風,居然弄了一對兔子回來,但眾所周知兔子的繁殖能力全年無休。
“現在院子裏到處都是兔子,挖洞打洞,你養著逗趣,還能自己吃,怎麽樣?”
張逢霖看著她一臉“真誠”地建議,一時間不知道這主意到底算是好還是不好。
“……好。”他似乎找不到理由拒絕。
盛葳看著眼前荒廢,再想象一下滿地白兔亂蹦的畫麵,嘴角幾不可查地勾了一下。
不容易啊,可算是讓她找到機會了。
如今的她,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
就連使起“壞”來,都是十分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