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歹毒的推恩令,悲苦的虎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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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長寧,這造紙用竹子當原料,是否真的可行?”魏王收起劉長寧的條陳問道,雖說後麵還有些內容沒看,但當前最要緊的,是要確認是否可行。
    “大王,竹子當造紙的原料,可行。”劉長寧很確定,他可是在網上查過的,上麵步驟都有。
    “好!”魏王當即重重地一拍手掌,他對紙的原料很了解,除了麻就是桑皮,這兩樣東西都不多,取之不易,但大綏竹子卻多的是,漫山遍野都是,若是能用竹子當原料造紙,那紙的價錢無疑就會大大降低了。
    “活字印刷術,寡人會交由他人去試製。”魏王想了想道,“這以竹造紙,劉長寧,寡人就交由你去做了。”
    “我去造紙?”劉長寧吃了一驚,他沒想到自己一時手癢從網上抄來的條陳,卻給自己找了這麽一樁麻煩。
    “不錯,你放心,寡人會請陛下封你一個將作監的職官,專司營造紙事宜。”魏王點了點頭道。
    劉長寧很想拒絕,但想到魏王這老流氓的做派,拒絕的話最終沒有說出口。不過考慮到自己有秘密在身,他不可能離開,於是說道:“大王,若要小臣造紙,還請讓小臣留在公主府中造,一來可以防止造紙術被他人竊取,二來,公主府小臣也熟悉了,去往他處怕是不習慣。”
    魏王甚至都沒多想,直接道:“可。”
    “多謝大王。”劉長寧也鬆了口氣,至少在公主府,他不用擔心秘密被人發現的危險。
    魏王可能是怕他造紙不用心,於是又給他畫起了餅:“劉長寧,等竹紙造出來,寡人不會虧待了你。”
    劉長寧並沒想那麽遠,魏王這老流氓畫的餅他可不吃,誰知道他到時候會以什麽理由把畫出來的餅給收回去。
    接著魏王又繼續看起了條陳,此時隻剩下了最後一頁紙。
    “推恩令”三個字就在這張紙的開頭。
    他心中疑惑,不知道什麽是“推恩令”,等他看下去時,目光頓時就死死地盯著紙上的字,幾乎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過去。
    很快他就明白到了這條“推恩令”的陰毒之處,凡世家門閥,在家主死後,不僅嫡長子可繼承家主所留下的家產,其次子、三子以及庶子皆可繼承一部分,將原本集中於一處的偌大家產分成好幾份。
    如此不需多久,兩三代之後,偌大的世家門閥就分崩離析了。
    什麽,嫡長子不同意?
    那麽不好意思,次子、三子以及庶子會哭會鬧,甚至會做出什麽不忍言之事就不好說了,這條“推恩令”的厲害之處,就是等於給了那些原本沒有資格繼承家產的人一份正當的索取家產的理由:那是屬於我的東西,若不同意,那就拚命吧。
    端得歹毒無比!
    魏王看完後,再看劉長寧時,目光已經古怪得像實在看怪物了,小小年紀,竟然擁有這般心思,此子……
    “劉長寧,這‘推恩令’是你想出的?”魏王目光閃了閃。
    劉長寧頓時心中一緊,連忙搖頭:“不是。”這老流氓剛剛看他的眼神很危險,不行,絕對不能被他當成怪物給盯上。
    “那是何人所想?”魏王追問道。
    劉長寧早想好了借口:“大王還記得小臣給大王講過的那個夢中的故事嗎?‘推恩令’也是夢中所得。”
    “是那個唐朝的故事?”魏王記憶力很不錯,當初劉長寧講的那個太子造反的故事他記得很清楚。
    “正是,其實‘推恩令’是唐朝那位皇帝集合所有大臣想出來專門瓦解世家門閥的一項策令,小臣一個農家子弟,哪能想出這等主意?”劉長寧順勢說了下去,“就是那活字印刷術和造紙術,也是夢中所得。”
    “哦?”魏王仔細看了看他,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最後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可惜不是你想出來的,若是你想出來的主意,寡人可以稟明陛下,封你一個宰相又如何?”
    “大王說笑了,小臣其實不太聰敏,隻是拾人牙慧而已。”劉長寧是一個字都不信,剛剛看他的眼神明明是那種想切開他腦袋看的眼神,想騙他,沒門!
    魏王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他收起了條陳,卷了卷放入自己的袖子裏,忽然問道:“劉長寧,你觀玉成公主如何?”
    “什麽?”劉長寧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寡人是問你,你覺得公主如何?”魏王又問了一遍。
    劉長寧這次聽清楚了,雖然不知道他這麽問的用意,但還是毫不吝嗇自己的溢美之詞:“玉成公主冰雪聰明,人也心善,落落大方,氣度非凡……”他沒敢往姿色上麵說,不然魏王要是以這個說辭誣他覬覦公主,那就不好玩了。
    “寡人問的是,玉成公主的相貌如何?”魏王眉角隱隱在跳,目光頗有幾分“凶狠”地瞪著他。
    “啊……”劉長寧被嚇了一跳,連忙道,“公主姿容絕佳,傾國傾城……”
    “行了。”魏王忽然打斷他,“你先把竹紙試製出來,待你造出來之日,寡人重重有賞,定然是你想不到的重賞。”
    “謝大王,小臣必定全力以赴,爭取早日把竹紙造出來。”劉長寧沒指望他的什麽重賞,先把紙弄出來,起碼不會被他想切開自己的腦袋了。
    “嗯。”魏王點點頭,“寡人就先回去了,你見了玉成公主,替寡人問聲好。”
    “小臣省得。”劉長寧忙不迭地答應下來,隻是心中頗為疑惑,前幾次魏王離開的時候是直接離開的,今日怎麽這麽禮貌了?
    ……
    魏王來得快,去得也快。
    劉長寧也徹底鬆了口氣,吃饔食的時候,發現公主眼睛又有眼袋了,不用想,昨晚一定是又熬夜了。他最近都習慣了,畢竟現代電視劇的魅力實在太大了,公主一個古代人怎麽可能忍受得了?
    何況《仙劍奇俠傳》也是她“點名”想看的。
    今日王嫣然卻是沒在,一大早就被封翎派人接走了,讓劉長寧也大為訝異,公主對王嫣然看重,沒想到封翎也沒把王嫣然當成一個小小的伶人,竟然接過府裏去,當成了貴客。
    “劉長寧,我已經看到那個伶人了,是那個趙靈兒吧。”李淑說話的時候麵無表情,臉上也看不出喜怒。
    “是的,公主。”劉長寧點了點頭。
    “果然與我生得確實有幾分相似。”李淑淡淡地看著他,忽然問了一句,“趙靈兒與本公主比,孰美?”
    “公主天生麗質,自然以公主為最。”劉長寧不傻,標準答案幾乎是脫口而出。
    李淑聽後滿意了,臉上依舊是淡淡的,但是嘴角卻翹了起來:“行了,你繼續吃吧,我去看《仙劍奇俠傳》,還有二十集沒看完。”說著就自顧自地走了。
    ……
    轉眼到了中午。
    取響城外,東門。
    劉青山提著一大袋東西,正和兒子、小舅子在排隊,等著進城。
    “虎豸,地址上寫的字你都識得吧,千萬不要弄錯了,弄錯了我們就見不到你大哥了。”劉青山有些不放心,又問了一句。
    “阿爺放心,我識得字的,你看,這上麵寫著崇義坊玉成府,隻要找對了坊門,再一戶一戶人家找過去,也能找到大哥。”虎豸手中抓著一張紙條,上麵就是當初蕭貴留下的地址。
    “姐夫放心,虎豸雖說沒讀過兩日私塾,但也跟黯奴學了認字,不會出差錯的。”一旁的馬佘替虎豸說話。
    “還是舅父懂我。”虎豸傻嗬嗬地笑了起來。
    “也不見你多念幾日書,才讀了一日半,就被張文給趕出來了。”劉青山對此有些憤憤不平,不是衝兒子去的,是衝張文取得,束修都給了,卻沒有被退回來。
    “那是張文找的借口,他其實是擔心兒子覬覦他家的女兒霜落,這才把我趕出來的。”虎豸對這些事很清楚,隻是一直沒說,因為他恰好也不想讀書,要不是最後被大哥硬著教會了不少字,他現在恐怕也是大字不識一籮筐。
    “他家的女兒,也沒甚了不起的。”換了以前,劉青山是說不出這種話的,因為自己就是個泥腿子,比張文家還不如,但是現在兒子當了官,他自認眼界也高了。
    “姐夫,就是你們村那位先生的女兒?聽說要急著許給黯奴,卻是被姐姐給拒絕了?”一旁的馬佘也聽說了這件事。
    “不錯,黯奴如今是官身,他張文就是一個教書的,身上沒有功名,與我們這些泥腿子有什麽區別?想嫁進我家來?以前還可以,現在卻是不行了。”劉青山搖了搖頭,他倒不是嫌貧愛富,而是張文的為人讓他瞧不起,尤其是聽了妻子的話後,更對張文嗤之以鼻了。
    虎豸卻是眼珠子一轉道:“阿爺,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大哥不要,我要了吧。”
    “你要討打是嗎?”劉青山聽後,頓時朝他怒目而視,“如今你大哥做了官,以後還會缺了你息婦?”
    “可是,我覺得霜落不錯的。”虎豸少年慕艾,當初他第一次進私塾見到落落大方的霜落,一下子就喜歡上了,正因為多看了幾眼,這才被張文找借口趕出來的。
    “這話你要敢回去對你阿姆說,我就佩服你。”劉青山瞪了他一眼,他身為父親,幾乎都沒對兒女們動過手,一向都是妻子“執行家法”的。
    “我才不說,阿姆打人可疼了。”虎豸不傻,連連搖頭。
    “虎豸也是快到了婚配的年紀了,嗬嗬。”一旁的馬佘笑著說道,“若是再等兩年,我把我家大娘許給你如何?”
    “這個倒是可行。”劉青山聽後,眼睛不由亮了亮,如此一來,就與小舅子親上加親了。
    “舅父,你要害我。”虎豸一聽,頓時垮下臉來,舅家的大娘他是見過的,也熟悉,比不上霜落好看,人也黑黑瘦瘦的,他不喜歡。
    “你舅父怎會害你?”劉青山立即訓斥了一句,“大娘哪點不好了,承了你舅母的性子,以後定然是個相夫教子的好息婦。”
    “哈哈,姐夫,那我們就此約定如何?”馬佘一聽,立即大笑起來。
    “不要啊……”虎豸幾乎都快哭了。
    劉青山下意識想點頭,但想到家裏做主的另有他人,於是道:“等回去你問你姐去,看她同不同意,我是同意的。”
    “好,有姐夫這句話就成,等回去我就去問姐姐。”馬佘哈哈大笑,沒想到這次一同來京城還有這意外之喜,直接給大女兒找好了夫家,還是知根知底的。
    虎豸苦著臉,心中悔得要死,早知道就不來京城了,至少不用聽到這般悲慘的消息,說不定他沒來,舅父也不會跟阿爺提起這件事了。
    不過無論他如何苦,也隻能把眼淚往肚子裏咽了,心想等到了京城去求一下大哥,讓大哥給自己做主,他可不想娶舅家的大娘子啊。
    劉青山和馬佘都沒在意他的心情,兩人依舊在說話。
    “姐夫,不知道提攜黯奴那一家貴人到底有多貴重?”馬佘很是好奇,“那日貴人派來的仆從,也是穿官袍的,可見那貴人一定很是貴重。”
    “嗯。”劉青山點點頭,能提攜身為泥腿子的兒子直接當官的,自然很貴重,“等到了我們就知曉了,不過我們到了貴人府上,定然不要失了禮數,免得叫黯奴不好做。”
    “姐夫放心,我來之前可是跟村裏的將仕郎學過向貴人如何行禮的,一陣等找到貴人家,你們學我的樣子就可以了。”馬佘頗有些賣弄地說道。
    “好。”劉青山點了點頭,又想起一事,“對了,那將仕郎府被我們拒絕了結親,可有為難你?”
    “這倒沒有。”馬佘搖了搖頭,“聽聞我說了那位穿官袍的貴人仆從之後,還笑著說要我們兩家多來往呢。”
    “那就好。”劉青山也放了心,他倒不怕自己家被針對,就擔心小舅子在長安村那邊被將仕郎府給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