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棠在荒地裏走了沒多遠，忽然瞥見遠處的一道月白身影。
    祁燼提著寒霜劍緩步而來，劍刃在晦暗天光下泛著冷芒。
    宋明棠疑惑對上祁燼的目光。
    還沒等她辨認真假，係統的語音立刻就給了她一個明確的指向。
    “宿主，這次我檢測的是真的，男主殺意值真的拉滿了。”
    係統急切地說道，它在努力地找機會證明自己昨天的錯誤是個意外，反複在係統空間裏查看男主殺意值了後才告訴宋明棠的。
    這次，絕對沒錯。
    祁燼在看到宋明棠的瞬間，他心底冷笑，以為又是那個戲弄他的幻像。
    他不想再聽那些奇怪的話，於是麵無表情地抬起了手中的劍。
    劍鋒如電光般直指對方！
    “等等！”
    宋明棠心頭一跳，迅速扯出頸間懸掛的半塊陰陽玉佩晃了晃。
    因為不確定那水魅否能模仿招式，總之，玉佩是模仿不了的。
    恰好，那水魅的最後一道雷劫打到旁邊的井口裏，刺目的白光將她的側臉映得雪亮。
    隻是耳邊伴隨著雷聲炸開一聲巨響，讓她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脖子，她準備手掌心運轉靈力伸出的藤蔓都因為這雷聲縮回了些。
    祁燼的劍鋒在距離她寸許之處猛然頓住，隨即“錚”的一聲插入地麵。
    “宋明棠...”
    祁燼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冷冽的眼眸藏著不知名的情緒。
    他都要忘了，自己可以通過玉佩感應到她的位置。
    可她卻牢牢記住。
    宋明棠見祁燼認出自己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聲嘟囔道：“嚇死人了。”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陰沉的烏雲迅速散開，消失，空氣裏變得悶悶的，和普通的夏夜沒什麽區別。
    雷劫消失了。
    “對不起...”祁燼的聲音被悶熱的夏風吞沒，這三個字讓宋明棠有些受寵若驚。
    但她也沒有把時間浪費在這個之上。
    宋明棠抬了抬下巴，指著旁邊的那口枯井道：
    “喏，用你的冰靈根給它凍住。”
    她這樣命令的語氣竟然也不讓他反感，隻讓祁燼覺得可愛至極。
    祁燼抿唇，目光落到旁邊的那口枯井之上，瞬間開始掐訣。
    冰層從井口往下，一層層地將裏麵給凍住。
    “該死。”
    水魅虛弱地靠在井壁上，剛剛降下的最後一道雷劫讓他麵色慘白如紙。
    他在心中暗罵。
    這一人一妖，莫非真是他命中的劫數？
    枯井之下，他緊閉雙眼調息，卻隻感受到被雷電摧殘後的靈力在經脈中瘋狂亂竄。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可越是如此，他眼中的怨毒就越發濃烈。
    “憑什麽......”他嘶啞地低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嘴角異於常人顏色的血液落到水中，“凡間的人類可以宰殺牲畜，而我吃幾個人類而已，怎麽雷劫比普通修士大了這麽多，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井水映出他扭曲的麵容，那雙碧綠色的瞳孔裏燃燒著不甘的怒火。
    要不是那兩個修士，說不定他已經渡劫成功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麽狼狽，渡劫失敗後降了好幾個修為境界。
    真是，可恨。
    “水魅又如何？吃人又如何？為什麽要和我過不去。”
    水魅還在繼續發著牢騷，手掌向下拍打水麵，濺起一陣陣的水花。
    隻是那水花卻突然在半空凝固成一塊冰晶。
    直接“咚”的一聲掉到了水中。
    刺骨的寒意瞬間蔓延，冰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封住了整個井口。
    水魅還未來得及掙紮，就被徹底凍在了寒冰之中，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根綠色的藤條穿透了冰麵。
    半晌，宋明棠問道：“凍好了嗎？”
    祁燼：“嗯。”
    宋明棠的掌心裏伸出藤蔓，藤蔓朝著井中而去，穿透了冰麵。
    她集中靈力在手裏，冷汗因為靈力的過度使用而冒出。
    祁燼看著藤蔓將井底巨大的冰塊直接拖拽而起，甩了出來。
    一起甩出來的還有那個被凍住的水魅。
    水魅凍在冰裏，又是隻剩了個腦袋在冰塊上，他看著宋明棠和祁燼，罵罵咧咧地說道：
    “滾啊，怎麽又是你們兩個！”
    這就是水魅的本體。
    原著裏，提及到水魅的本體在枯井之下，但這隻要修煉者進入了枯井之中，也就會進入它的地區。
    枯井裏會壓製修士的靈力，讓其變得被動。
    所以原著男主進去之時，就受到了這東西的牽製，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將其本體直接斬殺。
    宋明棠不打算采用這樣直接的方式。
    對她而言，最好的方式是直接剝離對方的生存環境。
    例如，一條魚需要依賴水才能生存，那麽最好的殺魚方式就是把水給剝離開，剝奪魚的呼吸，讓它窒息而死。
    而這口井水，正是水魅的氧氣。
    宋明棠看了一眼祁燼。
    寒霜劍一下子刺破了對方的腦袋，水魅徹底化為了泡沫消失。
    幹脆，利落。
    宋明棠很滿意祁燼的上道，隻是當她抬頭時，卻驚奇地發現周圍出現了很多個魂魄，這些魂魄沒有實體，呈現半透明的顏色，呆呆地站在原地，仰望著天上的那輪圓月。
    “這是？”宋明棠挑眉。
    “它囤的口糧。”祁燼收劍入鞘，“水魅有個愛好，喜歡把修士魂魄囤起來慢慢享用，畢竟不是那麽幸運地每天都有口糧享用。”
    “被水魅吃過的魂魄無法入輪回，所以隻能在原地站著。”
    祁燼給宋明棠解釋道。
    那些魂魄在月光下漸漸透明，最終化作點點螢火，消散於他們的周圍。
    宋明棠指尖點了點一個靈魂化作的螢火：
    “為什麽他們不能入輪回。”
    “被水魅吞噬的魂魄...”祁燼頓了頓，“是自願放棄生命的。因而在生死簿上，早已除名。”
    夜風拂過，帶起她鬢邊的碎發。
    祁燼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抬起。
    “真是...遺憾啊。”
    少女的歎息消散在月色裏。
    祁燼望著她映著螢火的眼眸，那裏盛著太多他讀不懂的情緒。
    “是啊，真是...遺憾。”
    他低聲應和，聲音裏藏著隻有自己知道的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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