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水魅不死的話，他一定把那個叫做手機的男人抓來喂給他。
    可惜...水魅這東西幾千年難生一個。
    祁燼垂眸望著地上相依的影子。
    月光將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地麵上纏綿交織，仿佛在替他實現那些不可言說的妄念。
    他一隻手貼上自己的心口處，感受到心底翻湧的暴戾漸漸平息。
    無論那個“手機”是誰，此刻站在她身邊的人，終究是他。
    夜風漸起，吹散了最後一絲他心底的陰霾。
    祁燼微微勾起唇角。
    “棠棠，你與祁公子這麽快就回來了嗎？”崔清執筆的手微微一頓，抬頭望向院門。
    丫鬟提著燈籠引路，朦朧光影中映出宋明棠和祁燼的身影。
    她擱下畫筆，揉了揉酸脹的手腕。
    庭院裏掛著靈燈，每盞燈都泛著瑩瑩微光，將夜色襯得格外溫柔。
    “夫人還在作畫嗎？”宋明棠的目光移動到霍清手中的那副畫上。
    “我上次說過，這副畫名叫《囚籠》。”崔清起身笑道，“原本是擔心你們今晚應付不來那個水魅，便想著按水魅特性趕製這幅畫，早點完成。”
    她望著歸來的二人，唇角掛著笑：
    “現在看來，應該是用不上了。”
    畫修一道，在修真界算不得主流。
    要以畫為刃，需得一筆一劃灌注靈力，容不得半點差池。從構思到著色，皆需靜心凝神，非大毅力者不能成。
    要十分有耐心，忍得住枯燥，且永遠有靈感的人才行。
    “夫人真是厲害。”宋明棠情不自禁地豎了個大拇指，表達對崔清的讚賞。
    當初看小說時，宋明棠隻覺得這些角色不過是紙麵上的設定，再厲害也不過是作者筆下的幾行文字。
    可如今親眼所見，才真正體會到何為震撼。
    宋明棠忽然想起原著中的結局——這位看似溫婉的夫人，最終竟是以畫入道，一筆封神。
    隻是那時候，她應當已經回家了。
    等兩個人被丫鬟引入了各自的房間後。
    崔清突然看見庭院裏又折返回來的人。
    是祁燼。
    祁燼看著崔清，開口道：
    “這幅畫，夫人能否割愛？”
    他的目光停在這畫上，這畫裏畫了一個枯井，枯井外麵都是尖刺的草，看上去入畫者每踏一步都會流血，尖叫，十分的危險。
    這副畫不僅能用來囚水魅。
    也能用於囚人。
    “可是...沒畫完的畫，入畫者可能會反反複複的經曆。”崔清猶豫說道，“而且需要大量的靈力加持才行。”
    “若是完整的畫，才可以永久地囚住妖。”
    崔清以為祁燼是打算拿去捉妖的。
    祁燼唇角微揚，笑意如春風拂麵：
    “無妨。”
    他的聲音也溫和，讓人不自覺卸下防備。
    想到對方是萬宗仙門弟子，崔清稍稍放下戒心。正要遞過畫卷時，卻聽祁燼話鋒一轉：
    “對了，夫人之前那副畫中為何會有我師兄的魂魄？”
    祁燼突然問道這件事，按理來說沈臨淵的魂魄散了，又怎麽會分布到這麽遠的地方裏，又是如何入了崔清筆下的畫中，成為了畫中一個重複過往的魂魄。
    “是，有人寄給我的。”崔清回憶道，她搖頭，“我也不知那人是誰。”
    祁燼修長的手指卷起那卷畫，放到了儲物袋中。
    看到對方也不知曉的模樣，他也就沒再問太多。
    於是，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臨行前執禮道：
    “叨擾夫人了。”
    他穿過回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回廊處的宋明棠，她看上去迷迷糊糊的，卻又強撐著雙眼盯著他。
    “阿棠沒睡覺？”
    祁燼唇角微揚，緩步走進。
    剛剛在庭院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視線。
    宋明棠此刻困得想罵人。
    宋明棠本來也不想起來的。
    她都進入夢鄉了，係統卻瘋狂在她腦海裏拉警報：
    “宿主快醒醒！祁燼去找崔清買畫了！很可能是寒潭圖！那幅畫還沒送給你呢！”
    所以，臨時加班的宋明棠隻好帶著濃濃的怨氣起床，在那回廊處的柱子處守著，死死盯著庭院裏的動向。
    若是那夫人給了祁燼寒潭圖的話。
    係統讓她直接找機會搶過來，因為這是任務機緣，一旦祁燼放回儲物袋了，她就任務失敗了。
    然後，她就蹲在這個角落看著。
    看著祁燼買了個沒畫完的那副叫做囚籠的畫。
    “不是寒潭圖，這下我回去睡覺了。”宋明棠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往回走去，即便身處修真界，修士修煉一晚上也沒什麽問題，但是她還是會習慣睡覺，可能是因為之前是熬夜猝死的。
    她這麽一回頭。
    巧了。
    腦子昏沉沉的她，就這麽正麵撞到了祁燼。
    聽到對方的稱呼後，她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係統，你聽到了嗎？他真叫我阿棠！”宋明棠差點以為是自己沒睡醒，出現幻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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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微涼，宋明棠隻披著一件單薄的中衣就跑了出來。
    衣袂被風吹得翻飛，她抬手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她眯著惺忪的睡眼，霧蒙蒙的眸子裏還帶著未散的困意，發絲淩亂地翹著幾縷，活像隻被強行拎出窩的貓兒。
    祁燼的眉頭頓時擰成了結。
    “怎麽不穿好衣服就出來了？”
    他邊說邊解下自己的外袍，動作輕柔地往她肩上披。語氣溫柔得不可思議，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宋明棠一個激靈，睡意頓時散了大半。
    “我穿了的啊...衣服褲子都在，你在口出什麽狂言，好吧。”
    宋明棠不滿地將他披給自己的外袍取了下來。
    要不是他閑得沒事，大半夜來買畫，自己剛剛的美夢怎麽會打斷！
    祁燼接過自己剛剛遞出去的外袍，愣在原地，然後對上少女氣鼓鼓的臉頰，鬼使神差地敲了兩下玉佩想聽聽她在想什麽。
    【剛剛夢裏我正抱著手機，愉快的玩耍呢】
    【真的好想手機啊，好想手機...好想玩，嗚嗚嗚】
    抱著...手機？
    抱著男人，哭著想玩男人？
    祁燼嘴角的笑意瞬間僵住。
    本來還不是完全相信水魅的話語，但此刻少女的心思直接傳達到他的內心，讓他的心中無端地生出一股怒意。
    她明明看著他！
    心底卻想著抱著那個名為“手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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