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燼捏住外袍的指節攥緊。
    他突然攥住她的一隻手腕，捏得卻很輕。
    “宋明棠。”他連名帶姓地喚她，聲音裹著夜色的涼意沉沉壓下，尾音卻帶著幾分委屈的顫音，“你與我明明...差點就拜完天地了。”
    他又逼近一步，宋明棠下意識後退，後背卻抵上了廊柱。
    她的瞌睡被嚇醒了。
    祁燼修長的手指悄然扣上她的腰肢，將她困在這方寸之間，而她僅僅穿著中衣，祁燼還故意掐了掐她腰上的軟肉，似乎是報複剛剛她把他外袍還給他的這一舉動。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裹挾著溫柔的夏風進入她的耳中：
    “你之前在林府說——無論我身邊有多困難，都要和我同行。”
    “你總是撩撥我的心意，卻又當無事發生。”
    “你總是...騙我。”
    一連竄的話語砸下來，一下子讓宋明棠有些恍惚，或許是夜深露重，也或許是因為祁燼是冰靈根的緣故，他的氣息總是淡淡的，沒什麽攻擊性的清冽氣息。
    可是他的每句話都咄咄逼人，偏偏又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一樣動人，讓她也悄然陷入他精心編織的陷阱之中，隨著他的思想一起沉淪，思考。
    【什麽撩撥？什麽騙他？】
    祁燼見她陷入思考後，突地抬起她的手，輕輕落下一吻後，鄭重說道：
    “阿棠。”
    “我想成為你的道侶。”
    他將那吻過的手握在掌心，垂首期待地等著宋明棠的回應。
    幾縷墨發自肩頭滑落，輕輕掃過她的臉頰，帶著冰雪般的涼意，可這一句話卻又讓她的渾身的血液沸騰了起來。
    “我......你......”
    宋明棠有些心虛。
    【與你同行，是因為怕死】
    【故意撩撥，也是因為怕死】
    【那些謊言，說到底還是怕死】
    【這人...怎麽能當真呢？】
    想到這裏，宋明棠睫毛低垂，扭過頭，始終不敢與祁燼對視。
    這樣閃躲的姿態，比任何話語都更叫祁燼心頭發悶。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即使宋明棠遲遲沒有開口，可那些在心底反複翻湧的真心話，卻一字不落地傳入祁燼耳中，刺耳得他恨不得把留著的半塊玉佩給直接捏碎成渣子。
    她好像，不喜歡他。
    祁燼修長的手指重重叩在腰間玉佩上。
    隨著一聲清脆的玉鳴，那些紛亂的心聲頓時被隔絕在外。
    既然句句都是不愛聽的，不聽也罷。
    “太突然了......你讓我再想想，可以嗎？”
    宋明棠仰頭，醞釀了很久，最後到了唇邊卻隻說了這麽一句話，她也不知道事情怎麽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她起初隻是想搶個機緣而已。
    祁燼看著宋明棠。
    等了這麽久，等來的......就隻是這樣一句敷衍？
    若不是他知道她的心聲。
    她連騙都不願意騙他了。
    “阿棠，我知道。你害怕我，卻又不得不與我這樣一個妖同行。”祁燼忽地放開她的手腕，他將手撐到廊柱上，防著她突然逃跑，“是因為我身上有利可圖，那你能告訴我你想從我身上拿到什麽嗎？”
    “是誰非要你呆在我身邊的，是段笑，是妖族人，還是......”
    他忽然逼近，頭上將那自己一直覺得羞恥的紅色狐耳放了出來：
    “讓你奪舍成功的那個人？”
    宋明棠震驚。
    可這樣的神態恰好映入祁燼的眼簾，他瞬間肯定了他的猜想。
    信息量過載。
    宋明棠目光落到祁燼那耳朵上。
    係統：“宿主不能把係統的存在告知對方，這是違反了宿主合約的，很可能會直接抹殺。”
    祁燼忽然垂下頭，那對火紅的狐耳在她眼前輕輕顫動。
    “不摸摸看嗎？”他聲音裏帶著蠱惑的低啞，耳尖故意蹭過她的側臉，“你明明...很喜歡的。”
    他知道宋明棠是不會直接說出來的，所以隻好又用手敲了兩下玉佩，再一次去窺聽。<’s existence to others。otherise， die.】
    【知道了】
    祁燼：？
    祁燼的耳尖突然僵住了。
    他聽到了一連串古怪的音節，像是某種晦澀難懂的密語。雖然完全聽不懂內容，但那熟悉的語調分明是在對話——
    宋明棠和那個看不見的東西在對話。
    那一瞬間，祁燼開始嫉妒。
    嫉妒有東西能和她說些他聽不懂的話。
    於是，宋明棠隻好深吸了一口氣道：
    “沒有，你想多了，我呆在你身邊隻是想去萬宗仙門看看。”
    【唉，這麽說，感覺傻子都不會信】
    祁燼驟然掐住她下巴，迫使她抬頭看他：
    “阿棠，我知道你在撒謊。”
    她是被那東西逼迫的，他可以原諒他。可是...
    見宋明棠不說話，他放低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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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連我的耳朵都不摸了。”
    宋明棠忍住了摸他耳朵的衝動，她認真抬眸答道：
    “祁燼...你讓我回去再想想，好嗎？”
    祁燼仍是輕聲笑著的，可他的動作帶著幾分狠戾，他又一次緊緊鉗製住宋明棠的下巴，悶悶道：
    “不好！”
    他要那對話的東西看著他親她。
    宋明棠匆忙偏頭。
    冰涼的唇壓下，堪堪擦過她唇角。
    他似乎還不滿足地垂眸望著她，目光灼灼，想要持續向偏一點的方向繼續索求。
    宋明棠慌亂間抬起另一隻手，碧綠的靈力在掌心流轉數道藤蔓驟然破空而出，直襲向祁燼——
    卻被他反手一把握住藤蔓。
    他怔愣的眸光落在纏繞腕間的藤蔓上，那裏本該瘋狂汲取他的靈力，此刻卻安靜得像個普通植物。
    這片刻的恍神給了藤蔓可乘之機，尖銳的荊棘刺破他掌心的肌膚，鮮血頓時順著手腕蔓延下來。
    “祁燼...你瘋了嗎，我不喜歡這樣的你。”
    宋明棠脫口而出。
    糟了。
    宋明棠看到祁燼愣住地那一瞬間就發現了他察覺了不對勁，畢竟之前一直把藤蔓看作是對付他的最有力的武器，可現在她卻在慌亂之中使用藤蔓。
    這不就暴露了。
    他可以殺死她了。
    宋明棠轉身就跑。
    可她的腳前瞬間生出了冰錐尖刺，阻擋了她的腳步。
    她緩緩轉頭。
    剛剛她伸出的藤蔓將祁燼的手掌給刺了一大道口子。
    祁燼卻渾不在意地抬起手。
    他居然在她的麵前直接攤開手掌，直接用殷紅的舌尖緩緩舔過傷口，血珠染上他淡色的唇，為那張清冷如謫仙的麵容平添幾分妖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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