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那件月白色的衣袖在霧氣中翻飛，襯得他漲紅的臉愈發鮮明。
    係統：
    “宿主，你看看，原文男主人設都崩成這樣了。”
    自從主神這段時間莫名沉寂後，係統對他們之間越發逾矩的互動，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兩人遲遲沒人去接那條裙子，於是上麵一層的台階自動顯現了出來。
    “走啦！”宋明棠安慰道，“我剛剛開玩笑的。”
    “你是不是想送我？”
    宋明棠道。
    被戳破的心思讓他喉頭發緊，偏偏宋明棠還故意湊近，帶著狡黠的笑意在他眼前晃。
    “……”
    他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接下來，他們繼續向上攀登，一路出乎意料地平靜，再沒有遭遇任何詭異的阻礙。
    隻是唯一特殊的是，每邁一步，腿上無形的壓力就加重一分。
    就像之前在“懶惰”那一層時一樣，體內的靈力正被階梯悄然吞噬，四肢逐漸變得沉重，連呼吸都吃力起來。
    這層的阻礙，竟然也是靈力的消失。
    宋明棠喘著氣，側頭看向祁燼：
    “你要不要變回小蛇？”
    她將手腕翻轉，掌心向上，微微屈指，做出一個承接的姿勢：
    “這樣……你的靈力能多撐些時候。”
    祁燼垂目，未應。
    他的目光落在宋明棠繃緊的脊背上。
    她腳步漸重，喘息聲混在風裏，鬢邊濕透，卻仍固執地向上攀行。
    每一步都像是耗盡氣力，卻偏要掙紮著再進一步。
    分明已是強弩之末。
    她最先顧念的，竟還是他。
    他沉默一瞬，忽而抬手，指尖輕點她的眉心。
    一股溫潤的靈力緩緩渡入，她隻覺得周身一輕，疲憊感頓時消散幾分。
    “你——”
    她睜大眼睛。
    “不變回小蛇。”
    “我想和你並肩而行。”
    祁燼道。
    之前想變成小蛇黏在她身上，可眼下形勢不同，他自然能辨得清楚該如何做。
    話音落下，清風拂過。
    宋明棠忽然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十指相扣。
    “祁燼，你真的很好很好。”
    她笑道。
    宋明棠剛剛走階梯的時候，腦子裏閃過了很多的雜念，阻礙了她前進的腳步。
    有她的論文，有她曾經的父母，也有她以前的同學，以前的朋友。
    她艱難地喘息著。
    直到這時，她才終於明白這一層考驗的真意。不是情欲的沉淪，而是對紅塵萬象的貪戀，是屬於萬物的“色”與“欲”。
    而這最後一層的色欲裏正藏著她的貪，她難以割舍的貪念。
    那些平凡溫暖的記憶裏的碎片在她的腦海裏一點點堆積起來，那些東西遠比這個世界的靈石法器功法更令她難以割舍。
    祁燼垂眸，忽然收緊手指：
    “你若是實在覺得累……我們回去好不好。”
    他又一次勸她。
    他始終沒放下帶她回去的念頭。
    “不。”
    “哪有人到了半山腰放棄的。”
    清風揚起她散落的發絲，露出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
    她十指緊握著他，繼續往上走了上去。
    “為什麽……這麽想出去？”
    祁燼的聲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語。
    就在剛才，宋明棠與他十指相扣的瞬間，祁燼的腦海中突然炸開無數記憶碎片。
    離極樂的出口越來越近，曾經失去的記憶也會越來越清晰。
    對麵依舊是穿著粉色裙擺的少女，隻是看不清楚臉。
    可他低頭，卻看到了身上的弑神劍。
    很痛。
    於是，他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那片翻飛的裙角。
    少女的身影卻在觸碰的刹那化作泡沫消散。
    記憶中的他重重倒下，四周充斥著刺耳的喧囂與尖叫。
    無數雙靴底碾過他的手指，踏碎他的膝蓋，他倒在地上，意識模糊間祈禱著他的守護神能再回來看看他。
    可是沒有。
    一直沒有。
    沒有……
    他連最後能夠留住她的籌碼，弑神劍也碎成了片片，消失不見。
    她不會回來了。
    她拋棄他了。
    宋明棠忽然停住腳步，轉身時兩人的手還緊緊相扣。
    她站在高一級的台階上，微微傾身，發絲垂落間帶著幾分俏皮：
    “怎麽不走了？”
    祁燼盯著兩人交疊的掌心，她的溫度明明那麽真實，可“宋明棠”這三個字，卻是從越瑤口中聽來的。
    多可笑，她是他的守護神。
    可他連她的名字都要靠別人告知。
    “宋明棠。”
    祁燼的嗓音低沉。
    這是他在極樂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喚她的名字，字字分明。
    他眼神晦暗，看著眼前這個鮮活得和記憶裏差不多的少女，即使麵容在他的記憶裏十分模糊，但他依然確信。
    這就是他要等的人。
    一直都是。
    “怎麽啦？”宋明棠不明所以。
    難道他剛剛給了她靈力，又反悔了？
    “你對我的喜歡……”
    宋明棠看見對麵的祁燼喉結滾動間，那雙總是淩厲的眸子竟染上幾分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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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啊！”
    她答得幹脆，甚至還有力氣調皮地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
    祁燼看著笑容明媚的少女，就在這一瞬間，一個殘忍的真相在祁燼心底破土而出——
    她根本不是他的夫人。
    從相遇伊始，這場溫柔繾綣，不過是她精心編織的謊言。
    從始至終，宋明棠都在騙他。
    可這個騙子，偏偏是他的守護神。
    在他墮入無邊黑暗時，執意要將他拉回人間的守護神。
    她說喜歡他，是騙他。
    她十指相扣，是戲弄他。
    就連那些讓他心顫的親吻，都不過是逢場作戲。
    祁燼眸中變暗，突然將宋明棠打橫抱起，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裏。
    “第六層是你帶我闖過的。”他聲音沙啞得厲害，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決絕，“這一層，該換我護著你了。”
    宋明棠還未反應過來祁燼突如其來的轉變，隻覺得環著他脖頸的手臂觸到一片滾燙。
    她仰頭望進他猩紅的眼眸，那雙眼尾泛紅的桃花眼裏翻湧著她讀不懂的暗潮。
    她說“那你靈力過度透支了怎麽辦？”
    “所以我剛剛把一部分靈力給了你。”
    他忽然低笑一聲，那笑聲裏帶著令人心驚的偏執
    “聽著，若我倒在這裏……”
    他修長的手指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直視自己的眼睛
    “就用我輸送的剩餘靈力。”
    “頭也不回地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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