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那句“最低首付可以做到多少？”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陳雨菲的幻想之上。
    剛剛還因“以後，它就是你的了”而升騰起的巨大狂喜，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她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又因為極致的羞恥而湧上一陣難堪的緋紅。
    首付？
    貸款？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她不敢去看銷售顧問和王經理的眼睛，卻能想象出他們眼神中可能蘊含的輕蔑和嘲諷。
    【搞了半天，不是全款啊……還以為又是個神豪，結果也是打腫臉充胖子。】
    【這女的也挺可憐的，以為釣到了金龜婿，結果還要自己背貸款。】
    這些想象中的、無聲的嘲笑，像無數根細密的針，紮在她的自尊心上。
    然而，另一個冷靜得近乎冷酷的聲音，在她心底悄然響起。
    【陳雨菲，你清醒一點！你在丟臉什麽？最低首付！你知道這輛車的最低首付是多少錢嗎？二十萬！不，三十萬！這筆錢，你辛辛苦苦上班，不吃不喝也要攢好久！現在，他眼睛都不眨地就給你付了！】
    這個聲音，瞬間壓倒了那脆弱的羞恥感。
    想通了這一點，陳雨菲原本緊繃的身體，奇跡般地放鬆了下來。她再次抬起頭時，眼中的迷茫和難堪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了然和順從。
    而讓她更加意外的是，銷售主管王經理和銷售小王的反應。
    她們非但沒有流露出絲毫的輕視，反而臉上的笑容比剛才更加燦爛和真誠了。
    “林先生真是太會疼人了！”王經理一拍大腿，語氣裏滿是讚歎，“全款買車，那是一次性的驚喜。分期買車，那是每個月持續的愛意啊！每個月還款日，小姐一想到這輛車是林先生送的，心裏該有多甜啊！”
    銷售小王也連忙湊趣道：“是啊是啊！而且王經理，我們行的金融方案特別靈活，利息也低，手續我們全程幫辦，保證讓兩位體驗到最尊貴的服務！”
    這番話，如同一劑強效的鎮定劑，徹底撫平了陳雨菲心中最後的一絲不快。
    是她自己太敏感，太玻璃心了。
    想通了這一點，陳雨菲的心態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她開始享受這種被奉承、被討好的感覺。
    王經理察覺到她神色的變化，立刻趁熱打鐵，從助手手裏接過一份精致的宣傳冊，恭敬地遞到陳雨菲麵前。
    “小姐，您看，這是我們為您挑選的幾個內飾顏色方案，波爾多紅熱情奔放，石墨藍優雅深邃……您可以慢慢選，不著急。林先生已經把最重要的決定做好了，剩下的這些小事，就看您的喜好了。”
    他巧妙地將選擇權交還給陳雨菲，既給了她足夠的尊重，又暗示了她在這段關係中的地位。
    陳雨菲接過宣傳冊，冰涼光滑的銅版紙觸感，讓她徹底冷靜了下來。
    她知道，從她點頭接受這筆“首付”開始，她的人生，就已經駛向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賽道。
    而開道的，正是身邊這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