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經理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陳雨菲心中那道名為“體麵”的閘門。
    她低頭看著手中那本印刷精美的宣傳冊，指尖劃過那些華麗的內飾圖片。
    波爾多紅、石墨藍、鬆露棕……每一個名字都充滿了昂貴的質感。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張最為豔麗的圖片上——波爾多紅。
    那是一種極具侵略性的、仿佛流淌著欲望的紅色。
    它張揚、熱烈，與她今天這身清純的白裙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但她知道，這才是她內心深處真正渴望的顏色。
    “波爾多紅怎麽樣？。”她抬起頭，聲音不大，但異常堅定。
    “小姐好眼光！紅色內飾配白色車身，絕對是經典中的經典，最能彰顯您的個性和魅力。”
    林燁從頭到尾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
    他聽到了她所有的心聲，從選擇的理由到對蘇曉曉的攀比，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很好。
    有競爭，才有動力。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去辦手續吧。”林燁對王經理淡淡地說道，語氣裏帶著一絲不耐煩，仿佛已經厭倦了這些前奏。
    “好的好的！林先生，陳小姐，這邊請！”
    王經理立刻躬身引路，將兩人帶進了旁邊一間更為私密的VIP洽談室。
    厚重的實木門隔絕了展廳裏的一切喧囂。
    銷售小王很快端來了兩杯手衝咖啡，小心翼翼地放在兩人麵前，然後識趣地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王經理則將一遝厚厚的文件擺在了茶幾上，開始以一種極為專業且謙卑的口吻，講解貸款合同的細節。
    “陳小姐，您看，按照我們和銀行的合作協議，這台車的最低首付是百分之三十，也就是二十八萬八。貸款七十萬，分三十六期，月供大概是兩萬零八百……”
    每一個數字，從王經理口中說出來，都像一顆沉重的石子，砸在陳雨菲的心湖上。
    月供兩萬零八百……
    林燁自始至終都靠在沙發上，姿態慵懶。他沒有去看那些合同，甚至沒有去聽王經理的講解。他隻是拿出手機，隨意地滑動著屏幕，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隻是一個耐著性子等待同伴購物的過客。
    他的這種漠然，與陳雨菲內心的波瀾壯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小姐，如果沒問題的話，您可以在這裏簽字。”王經理將一支萬寶龍的簽字筆，恭敬地遞到了她的麵前。
    陳雨菲伸出手，指尖有些微涼。
    她握住那支沉甸甸的筆，筆尖懸在簽名欄的上方，遲遲沒有落下。
    她知道，這一筆下去，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她將背上七十萬的債務，意味著她未來三年的生活將和這個男人徹底綁定。
    但……
    她看了一眼旁邊那個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男人，又想到了那輛即將屬於她的跑車。
    自由算什麽？
    尊嚴又值幾分？
    在能夠俯瞰眾生的快感麵前，這些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她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筆尖落下，一筆一劃，清晰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陳雨菲。
    當最後一筆完成的瞬間，她仿佛聽到了一聲枷鎖落下的清脆聲響。
    但隨之而來的，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感。
    “滴”的一聲輕響，憑條緩緩吐出。
    二十八萬八千元。
    對他而言，不過是賬戶裏一串無聊的數字。
    但對陳雨菲而言，那是她邁入一個全新世界的門票。
    王經理雙手將卡和憑條奉還給林燁，笑容滿麵地對陳雨菲說：“恭喜您，陳小姐！從現在開始，您就是這台保時捷718尊貴的車主了！我們會立刻為您辦理後續手續，最快明天，您就可以把愛車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