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跡進來的時候，身後還跟了一群人。
    顯然是訓練有素，來來回回，擺好滿滿一桌飯菜也沒發出半點聲音來。
    動作輕到顏兮一直沒好意思開口打斷。
    她知道這些大概率是給自己準備的——畢竟桌上八成的菜連她這個外行都知道不適合給病人吃。
    然而前男女朋友的身份讓顏兮實在沒辦法在被對方救後還心安理得接受人家的體貼周到。
    於是她主動想要從楚跡手中攬過喂飯的活。
    楚跡：我有表現出要給家主喂飯嗎？
    他非常非常肯定，鬱景行的手一點問題沒有。
    楚跡不解，但他會順水推舟，“麻煩您了。”
    鬱景行似乎也明白過來，她得做點什麽心裏才能舒服，所以沒有再拒絕。
    病號餐忌辛辣，自然清淡得很，但由顏兮端著碗一口口喂給他，鬱景行總覺得香甜得很。
    是他從未品嚐過的美味。
    ——————
    一整個白天，顏兮都待在房間裏，除了喂飯，也沒什麽事是她能做的。
    甚至怕她無聊，下午的時候，安澤還帶人來裝了個屏幕給她看電視。
    雖說這家醫院最初就是為鬱家人開的，一整層都是私人空間，但鬱景行來住過幾次，樓裏“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被挪走了大半——那段時間，他的病房裏除了一張床，就隻有空蕩蕩的四壁。
    可如今顏兮隻來了不到一天，在鬱景行眼中那些原本無用的東西便全都重新添置起來。
    連花花草草都擺上了。
    鬱景行看向顏兮，輕聲詢問她還有什麽需要的。
    顏兮有些沉默，她感覺眼下這已經不像是病房了。
    七分的猜測也變成了九分。
    顏兮輕輕搖頭，她在男人床邊坐下，“鬱景行，我們可以聊聊嗎？”
    聊天嗎？兮兮願意和他聊天？
    鬱景行忙不迭點頭，“好、好啊。”
    “你昨天…怎麽找到我的？”顏兮打算試探著一點點問。
    “對不起。”鬱景行向她道歉，“綁架你的，是鬱家的人。”
    “但他也是個棋子，幕後的人叫沐塵，他與我…有仇。”
    “是我連累了你，抱歉。”
    “你連累我？”顏兮愣了下，下意識道，“可是我們都分手兩年了，早就沒什麽關係…”
    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心尖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意，鬱景行閉了閉眼，還是繼續回答了她，“除了你，我和別人更沒有關係。”
    “本就是我沒保護好你，所以不用愧疚，我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鬱景行，”顏兮突然打斷他的話，“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話說得突然，但聽著他的話，顏兮不想再試探什麽了，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奢望或許還有什麽別的可能。
    但鬱景行的表現其實已經很明顯，除了在意，她實在想不出別的任何他不顧性命也要救她、受著傷也要關心她的理由。
    索性還是直接挑明吧，也不能總裝著糊塗，以後…就更說不清了。
    而男人隻愣了一瞬，然後沒有絲毫猶豫便承認了。
    “是。”
    愛她這件事，鬱景行從不會否認。
    她那樣好，喜歡上她、忘不掉她，是再正常不過的。
    .........
    果然是這樣。
    顏兮低下了頭，答案有了，但後麵呢？
    救命之恩，一定要以身相許嗎？
    似乎是看出了顏兮的糾結，鬱景行主動開口，“喜歡你是我的事，你不需要回應。”
    “而且…我也不要感動或者愧疚。”
    其實他想要的。
    鬱景行攥緊了手中的床單。
    不管是什麽感情，施舍他一點都好，兩年沒能和愛人麵對麵說過一句話的男人早就快到極限了——越是逼迫自己不去想，越是在心中根深蒂固。
    可是，如果讓她為難，那還算愛嗎？
    兩年前的逼迫，鬱景行絕不會再做。
    “抱歉。”顏兮發現了男人的動作，她伸手將他的手扶好，以免碰掉輸液針，“我也不知道還有什麽能報答你的。”
    “如果說愛，我現在確實沒有，但如果你需要我做點什麽，盡管開口，什麽都可以。”
    “那…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鬱景行的手指輕輕動了動，仔細感知著皮膚的觸感與溫度。
    顏兮用力點頭，“當然可以。”
    “當初…和我分手…到底是我哪裏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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