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將斯文敗類的教授砸在血泊後。
    福葛大喘了幾口氣，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無神翻開染血的百科全書。
    汙血染髒了書脊和扉頁，微微滲了一丁點內部。
    沒有掩蓋住字，但血開始氧化發黑，粘稠的講書頁粘在一起。
    要在沒有完全凝固時攤開，不然時間一久，頁麵就沒辦法分離了。
    福葛就坐在案發現場的椅子上，腳下是趴著昏迷不醒的教授，而他將書攤在桌子上，慢條斯理的整理書頁。
    所作所為，好似罪犯在案發現場對準警方豎中指的挑釁行為。
    他身後不知何時冒出的人形輪廓——【紫煙】，也在剛剛對準教授的身體拳打腳踢，幫了幫場子。
    揍人一頓後，【紫煙】平複心情，憤怒有所消退，牙齒不再叩動，卻忍不住的張開嘴流口水。
    經過此事後，【紫煙】格外的愛幹淨，拳頭和腳上的血一定要擦拭幹淨。
    擦拭完畢血跡的紙巾，在福葛的刻意為之下，扔在了教授身上。
    想到教授那不加掩飾的赤裸視線，膠水一樣的黏在福葛身上，恨不得扒光他的衣服似的。
    惡寒又一次遍布福葛全身。
    想他也是一表人才，年輕有為，竟然被一個胡子拉碴的基佬盯上了。
    也就紫煙手骨處的【殺人膠囊】，被桑塔納隨手處理幹淨了。
    想要在孕育需要一天的時間。
    不然的話，在拳打腳踢後，教授這微薄的喘息也不會留下，骨頭渣都不剩，直接能化為地上的一灘汙血，水一衝便沒了。
    布加拉提是第一個目睹現場的。
    經過多方打聽，布加拉提終於知道福葛的確切位置。
    那不勒斯附屬高中，大學通用的圖書館，布加拉提由此可以不用偽裝混入其內。
    為了方便來人查詢資料，圖書館內有專門為大學生設置的小型資料室。
    聽周圍的人說，福葛總是很勤奮，這個時間段，大概率泡在資料室的單人間查詢資料。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布加拉提準備為福葛分享一個好消息。
    福葛祖母的疾病，已經被更加專業的卡茲醫學所接收，福葛可以放心了。
    結果還沒有走到資料室，布加拉提就嗅到散發在空氣中粘稠的血腥味。
    夏日蚊蠅頗多，哪怕是每天都清理殺蟲的圖書館，也避免不了。
    已經有昆蟲先行一步，嗡鳴著朝資料室飛去。
    推開門，福葛坐在座位上撫平書頁，地上教授趴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麵對這血腥一幕，布加拉提沒驚慌失措，比這更加恐怖的他也不是沒見過。
    【熱情】組織深層的地下室裏，關押著一批罪大惡極的犯人，他們犯下的罪行令人發指。
    雖說被判處死刑，但桑塔納質疑認為死亡對他們而言是一種寬恕。
    於是在地下室中構造出一所龐大的處刑替身空間，讓惡徒們在地下室裏經受永無止境的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來了？”福葛的聲音打破寂靜，“如你所見，我的脾氣不好，理性失控傷人了。
    盡管去撥打報警電話，還有急救電話，拖得久了，我倒是真怕這混蛋失血而死。
    牢獄之災的刑期又要加時間。”
    福葛自白聽起來似乎真誠實意，但他的聲音平淡，毫無悔意，宛如在詢問日常吃沒吃飯的話題。
    布加拉提蹲下身觀察教授的傷口，手懸在鼻息附近，感受空氣。
    表麵來看沒有傷到要害，呼吸無礙，這人沒死。
    【鋼鏈手指】隨手一揮，通過細密咬死的拉鏈把傷口縫合起來。
    避免了繼續出血。
    布加拉提起身坐在福葛的對麵，眉頭微蹙。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福葛停下了撫平書頁的動作，他的看似安穩，實則是六神無主，在糾結中，慢吞吞把實情娓娓道來。
    “進入大學後，我暴躁的脾氣隨時會對周圍人發泄，不受待見，沒人願意理會我這個問題兒童。
    唯有教授，他是少有的，主動接納我的人。
    但見麵的第一天起，我從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惡心的，說不清道不明的貪婪。
    讓人感到厭惡。
    我開始大吵大鬧，要求換一個導師。
    父母給了我一巴掌，認為我無理取鬧，還讓我鞠躬道歉，平日裏多和導師親近。
    一直以來，我都是盡量避開他的，有什麽事必須要見麵，也是拉著同學一起去。
    可在今天，他突然以成績要挾……”
    福葛越說，心裏的委屈難以自抑，往日的憋屈一並吐露。
    布加拉提耐心的當一個傾聽者，末了，從椅子上站起，走到話盡的福葛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沒有做錯，”布加拉提說完，補充一句，“祖母的病，你也無須擔心，卡茲醫療會照顧好的。”
    “謝謝，”被肯定的福葛放鬆下來，想到未來沒了主意，提了一嘴。
    “我的所作所為大概率會被父母視為累贅，出獄後無家可歸，你說邀請我加入的話，還算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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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要看你以後是不是還想跟著我。”
    福葛目送著說完話的布加拉提走出門。
    虛掩的門縫裏傳出外麵的電話鈴聲，布加拉提和電話的那頭聊了很久。
    大概是在通知醫院，警方，講解案情。
    福葛沒心思繼續整理書頁，胳膊杵在桌上，手插在頭發裏，渾身緊繃，等待鐐銬到來。
    學校附近有家醫院，所以醫護人員是首先趕來的。
    福葛坐在椅子上沒有動靜，冷眼旁觀教授被簡單消毒後，插上呼吸機，上擔架抬走。
    布加拉提走進屋內，墊著布拿起福葛行凶的百科全書，輕輕擦拭表麵後，翻了翻書頁中的內容。
    警鳴聲隨後而至，魚貫而入的警察進入屋內，小心翼翼的戴著無菌手套，將行凶的物件——那本染血的百科全書，裝入密封袋保存。
    也有警察拿著相機，對著地上的人形輪廓和周遭血跡一頓亂拍。
    福葛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手銬，在他遲疑的等待中。
    屋外，警方客氣的掏出手銬，布加拉提默不作聲的伸出手，哢滋拷上。
    一切都太過自然，在圍觀者不明所以的注視下。
    警方引領著布加拉提坐上離去的車。
    等到最後一個警察離去，福葛情難自抑，他沒成想警方會對他本人視而不見，連詢問都沒有。
    或許自己犯下的罪行，也沒有太大？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走出資料室的福葛，聽到了周圍人的議論紛紛。
    “爛橘子就是爛橘子，我就說這些黑手黨遲早要壞事。”
    “沒錯，教授慘的哦，頭上開了個大口。”
    “好囂張，學校不管嗎？”
    “小聲點，謹言慎行，要知道黑手黨是真的敢動手。”
    “不是說在【熱情】組織的管理下，他們轉型了？”
    “這次動手的就是【熱情】組織的下一輩成員，知人知麵不知心，屠龍者終成惡龍。”
    腦袋轟的一聲，福葛無力的癱在路上，明白自己無恙的原因了。
    在他的視角中。
    是布加拉提主動頂罪，擔下了罪名，可是，為什麽啊。
    他不配啊，他福葛自己做的錯事，怎麽配讓布加拉提去頂罪。
    對方已經幫他的夠多了。
    周圍人好奇的看了眼在地上麵若死灰的福葛，沒有在意。
    小小年紀看到血，莫說失態，不尿褲子都能說勇氣可嘉。
    更何況有人認出了這是自己學校的天才學生，聽說出事的教授對福葛關愛有加。
    情緒激動點是人之常情。
    ……
    “行啊，長本事了，”警局裏，西撒翹起二郎腿，悠哉的坐在辦公椅上。
    另一麵是微微低頭表示歉意的布加拉提。
    “我說過，知識就是力量，沒讓你拿著四公斤的百科全書，往人腦袋上砸啊。
    要不我給你加條鏈子，當成流星錘使？”
    布加拉提知道西撒調侃居多，便低下頭，誠懇認錯。
    “這裏又沒有外人，西撒你總是小題大做，布加拉提在此前不都打電話告訴你實情了。”
    二喬直接坐在辦公桌上，拿起水果毫不客氣的吃著。
    “做事是衝動了點，要我在場，就用木樁子一樣粗的大腿，踩扁他的老二。
    對，布加拉提，你這點做的不行，這種衣冠禽獸，你不永絕後患補刀，真是老實巴交。
    我當年可是敢硬闖德軍基地總部的，朝我學學，別跟西撒一樣……”
    “我敢搶先闖卡茲的巢穴。”
    “你那不叫勇，叫莽，最後躺地上連動彈都夠嗆。”
    “喬瑟夫，小輩麵前不揭短知道吧，要我說你女裝的那些過往？”
    “西撒，你竟敢違背不擴散條約，哼哼，也不知道是誰啊……”
    西撒搶先動手，製止了自己的形象在布加拉提眼裏的進一步崩壞。
    布加拉提瞪大眼睛，癡癡的看著兩個人毫無顧忌的用波紋鬥在一起。
    其實這裏也並非三個人，周圍的警察局長，各類黑手黨大佬雲集，都坐在沙發上，或者幹脆站著。
    但一個個都眼觀鼻鼻觀心，隻當看不見，熟視無睹。
    等到兩人鬧完了，才故作緩解尷尬的咳嗽兩聲，正式開始商量事。
    “這事要盡快壓下去，不知道是哪個混蛋警員泄露出去的，還是處理現場的時候，目擊證人太多。
    布加拉提毆打大學教授的事，連上了好幾天的熱搜。
    報紙，網絡，電視采訪，都在圍繞這事開展討論。
    在他們口中，這是【熱情】組織變質的前兆，是屠龍者終成惡龍的開始。
    變態教授在他們的報道過程中，都成了堪比愛因斯坦般了不起的天才，因挨打而蒙受的冤屈，好比聖女貞德被火燒。
    各種謠言紛飛，說【熱情】組織收了境外的錢，扼殺學者，斷絕意大利下一代文化。”
    不滿的嘟囔聲打斷了這位黑手黨大佬的總結。
    “該死的媒體，唯恐天下不亂。”
    見眾人都看向自己，發聲人正是警局局長，他清了清嗓子，義正言辭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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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不怨我，本來，布加拉提打電話給我，講清了事情經過，那個變態落得如此下場罪有應得。
    派出的警察隻是例行檢查。
    不派出去，才是心裏有鬼。
    沒曾想底下人辦事不行，不分青紅皂白的抓人，才引起輿論爆炸，事已至此，就算我主動澄清，恐怕也不會有人信了。
    這事你看整的。”
    “嗬嗬，”這是另一個黑手黨大佬的嗤笑，“說的輕巧，這幾天的時間，黑手黨轉型店麵營業額直線下滑。
    人們紛紛說不安全。
    就這，還沒算上夜晚潑油漆，塗寫滾出去標語，夜間偷偷打砸搶奪店鋪東西。
    也就是黑手黨餘威尚在，他們才沒有光明正大的搶東西。”
    “也快了，聽說有不少組織，向政府發出申請，要求遊街示威，黑手黨滾出去。
    要按以前來，哪裏有這麽事，一個個的，誰敢鬧事，就讓他們知道什麽叫鐵拳。”
    這位一聽就是懷念舊時代，他衝著西撒恭維道。
    “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們立馬行動，讓這些囂張不知道輕重的家夥知道。
    一秒六棍不是打人的極限，是他們能抗的極限。”
    “夠了，”西撒阻止了這群越說越跳脫的家夥，瞄了眼臉黑如鍋底的局長。
    “現在是文明社會，你們誰想跟那些被處置流放的家族坐一桌，大可以違背教父的準則去偷摸幹。
    就是等我處理門戶的時候，別喊冤。
    至於這事，很好解釋。”
    西撒拿出臥病在床的教授照片，抖了抖讓眾人看見。
    “這個變態猥褻不成，反被人揍了，布加拉提為其擔保，這事事先知會了我，我知道，並且應允了。
    但到來的警方卻將布加拉提認定為凶手，直接動手抓人。
    然後，是有人故意引導輿論，不但顛倒黑白，還試圖事態擴大化，準備引起流血事件。
    背後的推手是誰，我就不先點名了。
    各位的訴求我都明白，事件已經影響到各位生意的正常進行。
    來此地是來問如何處理問題的。
    現在，我們商討。
    布加拉提，你在一邊旁聽，如今的【熱情】組織，不隻是打打殺殺就能解決一切的，輿論等都至關重要。
    這些都是成為一名合格的教父助手，應該具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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