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襲來的刹那，帝洛川周身騰起洶湧的靛藍色火焰，宛如怒潮翻湧。他周身氣息驟然迸發，抬手輕揮間，一道無形氣浪裹挾著熾熱的靈力席卷而出。那些破空而來的箭矢在觸及氣浪的瞬間，竟調轉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原路折返。
    慘叫聲此起彼伏，暗處的黑衣人甚至來不及發出完整的驚呼，便被自己射出的箭矢貫穿身軀，倒在血泊之中。林間恢複寂靜，唯有幾縷未散的硝煙在夜色裏飄蕩。
    冥淵敏銳地捕捉到空氣中殘留的靈力波動，警惕地眯起暗紅色眼眸：“怎麽了？”
    帝洛川漫不經心地抖了抖衣袖，仿佛方才隻是揮走了幾隻蚊蟲，火焰順著指尖熄滅：“沒事，阿貓阿狗而已。”他語氣輕慢，靛藍色眼眸卻透著冷冽的殺意，餘光掃過屍體時，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林澤軒抬手召出靈力屏障，將三人籠罩其中，金色符文在屏障上流轉：“還是小心為妙。”他的聲音依舊溫柔，卻暗藏戒備。
    冥淵盯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突然狡黠地笑了：“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們好好過節呢。”他歪頭看向帝洛川，伸手戳了戳對方緊繃的手臂，“不過有你在，這些小嘍囉確實不夠看。”
    帝洛川耳尖泛紅，別過臉輕哼一聲：“聒噪。”但周身緊繃的氣息卻悄然散去。林澤軒無奈地搖搖頭，抬手將冥淵被風吹亂的發絲別到耳後：“別鬧了，繼續放燈？”
    “好！”冥淵立刻來了精神，抓起兩人的手就往河邊跑，仿佛方才的刺殺從未發生。遠處的蓮燈依舊在河麵漂浮，燭火倒映在他眼中，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三人的身影漸漸融入燈火闌珊處，而暗處，另一雙眼睛正死死盯著他們遠去的方向。
    蓮燈節的喧鬧聲中，蘇月璃款步而來，月白色繡銀蓮的裙擺掠過青石板，發間珠翠隨著步伐輕響。她盈盈福身，眼波流轉間全是柔意：“攝政王、林大人，今夜能在此相遇，當真是緣分。”
    帝洛川眉頭微皺，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靛藍色眼眸裏泛起疏離。林澤軒溫文爾雅地頷首回應，卻不著痕跡地側身，與她拉開距離。
    冥淵見狀，立刻竄到兩人身前，暗紅色眼眸警惕地盯著蘇月璃：“那個……你能不能不要打他們兩的主意？”他雙手叉腰，一副護崽的架勢。
    蘇月璃卻恍若未聞，蓮步輕移繞過冥淵，從袖中取出一方繡著並蒂蓮的絲帕：“前些日子得了新製的香露，特意調了適合二位的香型……”她聲音婉轉，眼尾的胭脂紅如一抹醉意。
    “？當我不存在？”冥淵瞪大了眼睛，伸手在蘇月璃麵前晃了晃。可對方依舊笑意盈盈地望著帝洛川和林澤軒，仿佛他隻是一團虛無的空氣。
    冥淵氣鼓鼓地抿緊嘴唇，突然泄了氣似的哼了一聲。他轉身走到不遠處的石階上坐下，雙腿晃蕩著，暗紅色眼眸卻始終緊盯著那邊的動靜。隻見蘇月璃不時掩袖輕笑，而帝洛川臉色愈發陰沉，林澤軒雖維持著禮貌，指尖卻無意識地摩挲著玉簡——那是他感到煩躁時的習慣。
    “裝模作樣。”冥淵小聲嘀咕著，撿起地上的石子往河裏扔。濺起的水花驚散了幾盞蓮燈，燭火在水麵上搖晃成破碎的光影。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幹脆抱臂躺下，透過柳枝縫隙望著夜空，可豎起的耳朵，卻將那邊的對話一字不漏地收進耳中……
    冥淵躺在石階上，指尖揪著草葉發呆。係統的聲音突然在腦海裏炸開，驚得他差點咬到舌頭。
    “宿主，吃醋就說唄，誰沒點占有欲？”機械音帶著恨鐵不成鋼的催促。
    冥淵翻了個白眼，盯著晃動的柳枝：“……我的占有欲和別人不一樣，我的占有欲是想讓對方隻對我有占有欲。”他聲音越來越輕，尾音被夜風卷得細碎，“你看他們三個聊的多歡，英雄難過美人關知道吧？”
    係統沉默兩秒，突然拔高音量：“宿主，你不要胡思亂想！”
    “那能咋整？”冥淵坐起來，膝蓋抵著下巴，望著河麵上糾纏的燈影出神。遠處蘇月璃的笑聲飄過來，像根細針紮得他心口發疼。
    “宣示主權唄！”係統恨不能跳出屏幕搖醒他，“拽住他們就走！”
    “……你沒看到那女的無視我嗎？”冥淵踢開腳邊的石子，看它骨碌碌滾到帝洛川腳邊。男人下意識抬頭望來，靛藍色眼眸裏映著暖黃的燈火，卻讓冥淵瞬間縮回視線。
    “怕什麽？”係統急得直冒火星。
    “我不知道，我就是害怕……”冥淵攥緊了衣擺，指節泛白，“怕他們嫌我煩。”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林澤軒的輕笑，混著蘇月璃的軟語，像根刺紮進耳蝸。
    係統徹底沒了脾氣，半晌才憋出句：“真的沒事啊，宿主你是要急死我嗎？”
    冥淵垂下頭，任由銀發遮住泛紅的眼尾。河風掀起黑袍下擺，他忽然想起昨夜漫天蓮燈裏，那兩人望向自己時的眼神——像火焰，像星河，滾燙又溫柔。指尖慢慢鬆開，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黑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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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不了被討厭……”他喃喃自語，抬腳走向人群。蘇月璃的手剛要搭上帝洛川的手臂，就見一道黑影突然竄過來，硬生生擠在三人中間。冥淵仰頭望著比自己高半個頭的男人，喉結滾動，卻伸手緊緊攥住了兩人的手腕。
    “該回去了。”他聲音發顫，卻故意揚起下巴，“還有事沒做完。”帝洛川挑眉，林澤軒眼底泛起笑意，蘇月璃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
    “好。”兩人異口同聲，任由冥淵拽著往暗處走。走了幾步，冥淵忽然感覺到手腕被輕輕反握住，溫熱的掌心覆上來，將他的手牢牢包裹。他頓住腳步，抬頭看見帝洛川似笑非笑的臉，和林澤軒眼中跳動的燭光。
    “下次吃醋，直接說。”林澤軒抬手揉亂他的頭發，“我們隻聽你的。”
    冥淵的耳尖瞬間燒到通紅，卻在瞥見蘇月璃鐵青的臉色時，忽然咧嘴笑了。他反手勾住兩人的脖子，將他們壓得低些，再低些，直到彼此的呼吸都能拂過對方臉頰：“那你們要記住——”他故意拖長聲音，在兩人眼底的笑意裏，輕聲說，“我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暗處，係統長舒一口氣：“這才對嘛……”話音未落，卻見遠處又有黑影攢動，月光下，某樣金屬器物閃過冷光。
    “宿主小心！”係統的驚呼被夜風吹散時，冥淵已經被拽進一個帶著幽藍火焰氣息的懷抱。箭矢擦著發梢飛過，帝洛川的火焰騰空而起，林澤軒的玉簡泛起刺目金光。而被護在中間的冥淵，望著兩人眼中倒映的自己，忽然覺得——
    這樣的占有欲，好像也沒那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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