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穀詩一隻手輕輕的敲擊著桌麵，另外一隻胳臂纏著厚厚的紗布掛在脖子上。
    黃愛瓊站在對麵，身體前傾，一副關心的神態。
    穀詩說道：“我家裏有事，需要回省城一趟。”
    黃愛瓊心裏一動，剛剛和穀少通話半個小時，穀少就找好了理由說服穀詩回去，還是穀三爺的方法有用。
    不動聲色的說：“穀總，最近一個月都是整理夏收後的工作計劃，登記賬務，不是特別忙，你放心回去，順便把手上的傷好好養好，這裏有我。”
    穀詩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話，靜靜看著黃愛瓊。
    黃愛瓊心裏忐忑，穀千金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這一段時間，一直都是黃姐給我當司機，前天坐一下小劉開的車，怎麽都不舒服。剛剛我在想，是不是讓黃姐你和我一塊回省城，你也趁著近期不忙，放幾天假。”
    黃愛瓊心急的剛想說話。
    穀詩忽然又說道：“算了，就算不忙，但賬務也繁多，你和我不能同時離開。等我過幾天回來了，再給你放假。黃姐，你別怪我啊！”
    黃愛瓊緊張的心才放鬆，說：“穀總，來穎陽前我就做好了長期在崗的準備。再說這邊事情也不用，並不能累到我。”
    “你讓小劉準備一下，半個小時後我們就出發。”
    黃愛瓊走出了辦公室，古井無波的穀詩就凝起眉頭。
    “小歌在省城正鬥誌昂然的賣著保健酒，現在突然間說犯病，當我是三歲小孩一樣好騙？
    三叔到底在幹什麽？為什麽我一深入查公司資金賬務，又是有人襲擊，又是讓穀歌騙我回省城？
    三叔，你千萬別幹沒有底線的事！”
    中高檔餐飲的合作進展不大，但是在對小型飯和食堂的推銷中，都對小瓶裝的源酒感興趣。
    這種二兩半裝的小瓶酒，在類型上、規格上、口感上、包裝上都是獨一份，唯獨在價格上，讓一些飯店或食堂的負責人稍微有些猶豫。
    二兩半酒，一百二十五毫升，終端售價一塊六毛八，抵得上地方上的斤裝優質酒的價格。
    可是——不用花錢就供酒，賣掉酒再結賬，讓這一點猶豫又打掉了。而且銷量越高，返點越多，讓十幾家小型飯店和食堂當即簽訂了供應協議。
    閆鬆濤，鄭小偉和新招聘的送貨員，花了半天時間，把這些小酒送完貨。
    鄭慶仁也從省城的一家印刷公司返回。
    鄭慶仁辦公室牆上，貼著一張省城的地圖，上麵畫著大大小小的圈圈，都是源酒的銷售點。仔細一看，省城的每片區域都沒有空白。
    算著時間，對手力酒的供應應該要慢慢上來了。
    走餐飲的銷售渠道，和商場的銷售渠道，哪個更能製勝，鄭慶仁也拿不準。但是商場的銷售渠道已經被堵死，鄭慶仁隻能在餐飲渠道上爭一下。
    從目前幾個合作飯店的試點看，餐飲上的酒屬於消耗品，增長勢頭要強一些。
    觀察幾家商場裏的力酒銷售，也能證明這一點。原本爭搶的力酒，現在也不怎麽搶了，售罄的牌子也不掛了。
    隻不過，力酒在銷售上並不是正常的商業手段，權利上的資源——強大而暴力。鄭慶仁隻能低調的一步步的前行。
    一箱箱力酒卸進了倉庫，碼的兩米多高。
    穀歌親自清點，登記，忙的滿頭大汗，不亦樂乎。
    結束的時候，穀歌抹了一把額頭，微笑著宣布：“不缺貨了。從後天開始，省城所有大大小小的商場、煙酒商店，都供應力酒。省報、市報，省電台、市電台，同步宣傳。”
    “送貨的時候，也該給各商場、供銷，專營商店說一聲，他們自主的選擇銷售這類保健酒的品牌。鄭慶仁，我們要公平競爭！”
    張學斌臉色不太好看的放下電話。
    董慶慶坐在張學斌的對麵，雖然聽不到電話裏的聲音，但從張學斌的表情上猜到，自己說的事可能真發生了。
    張學斌搖了搖頭，很小的說聲音：“穀記者今天早上在公司門口，被人持刀襲擊受傷。從穀記者描述的形態上看，這個人應該就是唐大山。
    唐大山，他怎麽敢啊！”
    董慶慶心裏有些震驚，唐大山還真是“收拾”了穀詩，跑來找鄭慶仁邀功。
    這是什麽神仙腦子？
    “張隊長，唐大山做的這事，會不會牽扯到鄭慶仁？”
    張學斌苦笑：“唐大山做的事，和鄭慶仁沒關係。是我讓唐大山去找的鄭慶仁，這個責任也在我身上。
    哎，我還是理想化了，覺得唐大山這個人骨子不壞，也就是有點劣根，引導一下，會在唐大海案子上出些力。
    劣性，終究是劣！”
    張學斌覺得，自己應該是做錯了，
    開始理解，鄭慶仁為什麽堅持遠離唐大山了。
    隻要牽扯不到鄭慶仁，唐大海案子什麽的董慶慶也不關心。
    “張隊長，唐大山怎麽辦？不管不問，還是你安排人去抓？”
    “第一，穎陽那邊還沒確定襲擊穀記者的人就是唐大山；第二，唐大山也沒告訴你幹了什麽事；第三，我還在停職。”
    董慶慶明白了，唐大山傷害穀詩從穎陽逃回平和縣，都是根據唐大山和鄭慶仁談話，以及跑來找鄭慶仁的推測。
    做的太多，反而會讓穀家疑心。
    董慶慶說：“那就不管不問。”
    張學斌讚許，補了一句：“也別主動告訴鄭慶仁。”
    平和縣城北，舊城鎮中心的一條小路，唐大山看著糊滿泥土的褲襠，抬起頭，前方係在兩棵柳樹間的晾衣繩上有一條洗幹淨的黑色褲子。
    周邊沒人。照著以前，唐大山早就悄摸著撤掉晾衣繩上的褲子，找個角落換上，再迅速的離開這裏。
    現在卻猶豫了二十多分鍾。
    小偷小摸了十來年，結果現在的唐大山想起“偷”、“竊”這類詞，就莫名的惡心！
    “你一直站在這幹什麽？”
    身後忽然響起一道稚嫩的聲音，唐大山第一個反應就是跑。剛動身，就想起自己什麽都沒幹。
    回頭，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身高趕上了唐大山。
    唐大山不自覺仰著頭，說：“路過這裏，休息一會。”
    男孩瞅了瞅唐大山的襠部：“我看了你好久，你一直盯著那條褲子看，以為你想偷那條褲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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