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林府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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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薑離就是薑離,一直都存在,前世是她,現在也是她。
可是為什麽,她回想起來,卻無法解釋自己當初作出的愚蠢行為是出自怎樣的一種心緒。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咬住下唇,眉頭簇在了一起。
纏亂著紛雜的心緒,在那顆夜明珠的柔光下,薑離硬是輾轉到寅時初才緩緩睡去。
初六這天一直到辰正十分,晴歡才將她的姑娘搖醒,不是她不想讓薑離多睡會兒,而是今日要出門前去林府赴宴,若是再不起,可就趕不及了。
不多時,薑離已經在眾多小丫鬟的攙扶下坐在了梳妝銅鏡前,眼睛一點都睜不開。
“我的姑娘啊,昨個兒夜裏幾時才睡啊,看這眼下的烏青,一會兒上妝遮都遮不住!”
晴歡替薑離淨麵後,手中端著精巧的小脂粉盒兒,正仔細地為她上妝。
幾乎是全程暈暈乎乎的薑離,終於在眾人的努力下,上好了妝。
腦後上方梳了個簡單的隨雲髻,兩旁另取兩綹墨發作垂掛髻,相交匯的地方插了一個珍珠玲瓏八寶簪,斜插著赤金如意點翠步搖,很是簡單大方,但同時又不失尊貴。
今日所配衣裳是略鮮豔點的顏色,一身錦繡海棠花珍珠長夾襖,外間披了件白狐毛織赤霞錦披風,配上晴歡今日在她額間點綴了梅花狀的紅花鈿,很是光彩奪目。
“我穿成這樣,有些張揚吧?”薑離看著穿衣鏡中的自己,自重生以來,她已經很久不穿這種鮮豔的顏色了,一是太過張揚,少不得被小人莫名其妙地當做目標來陷害,二是前世因自己,薑家樹敵不少,雖說,聖上的寵信不是假的,但是誰又能說得清楚到底會不會引火燒身呢?
“今日這衣裙乃是相爺特意交代了的,說要讓姑娘好好裝扮著。”晴歡拍拍手,仔細地從上到下端詳著薑離的裝束還有無不妥,似乎很是得意自己的手筆。
罷了,既是父親交代的,還是不弗了長輩的好意。
三個兄長已在外等候,薑離加快了腳步,“哥哥們好快,是紈紈拖遝了。”外間的風很冷的,縱然薑離已經抱上了湯婆子,從瀟湘苑中走到門口,還是覺得手已經沒有剛出門時的溫度了。
“我們幾個倒是無礙。”薑庭安背著手笑著安薑離的心。
“今日一大早奕王殿下傳信來說,約了父親與我前去王府商議要事,今日林府這宴,就由你們三人前去,”說著轉頭向兩個男子說道,“如今咱們家時刻都被人盯著,林府邀約定是有什麽隱情,雖說放長線,釣大魚,說嚴重一點,你們幾個就是餌,但是定要照顧好紈紈。”
兩個身高差不多的男子笑著稱是。
薑離心裏熱熱的,看著三個兄長,他們都笑意吟吟的,大兄力猛強,上陣一十當,二兄文清雋,朝堂隨波浪,三兄氣食牛,賓客皆回頭。
他們三人,都被薑父教養得很好,人中龍鳳,能文能武,若說京中若說薑家子嗣第二爭氣,那就沒人敢說是第一。
薑離與兩個兄長乘著馬車,很快便到了占據城中東南街一半麵積的林府。
薑霄最先跳下來,薑庭安站在車前,伸出手,讓他的小妹扶著他的手腕緩緩下車。
敕造護國公府。
前世這張牌匾薑離很是熟悉,蘇婉婉應當是恨毒了這個林清禪吧,林國公作為朝中舉足輕重的護國公,擁有先帝敕造建府的恩德,恒王不知拉攏了護國公多少次,終於在娶了林清禪後,這恒王的勢力終於逐漸壯大。
在蘇婉婉將薑離控製住以後,恒王為了穩固與林國公府的關係,便托林清禪於林家旁支中選了一個女孩子,許配給了秦胥做妾,聽聞那個林姑娘也是一個厲害的主。
不知她們二人最終鹿死誰手?
可惜,前世的薑離並未在這種事上多加思索,如今竟是參透了不少的事情。
這次林家設宴,不知這幾個人會不會遇見?
“林伯父,久聞林府中梅林盛名,今日終於能夠得嚐一見。”薑庭安已帶領著兩個弟弟妹妹上前去跟那個白胡須子老頭打招呼了。
“好啊,庭安,這是那對同胞小兄妹吧!都長這麽高了。”林正允自來便很是正經,就連跟小輩們說話都是一板一眼的。
薑霄薑離聞言便屈身行禮。
“家父身體不適,家兄待家照看,病中家父仍念叨林伯父擺宴一事,便派了我三人前來,一是不辜負林伯父邀請之美意,二是順便替他老人家探望一下他的正允兄長。”
薑庭安熱絡地與林老國公說笑著。
“二哥在外果然是能說會道啊!”薑離微湊到薑霄的耳朵邊悄悄說著。
“二哥怎麽說也入朝為官一年半載了,看來在家裏不說話原來是在朝中說多了。”薑霄也嘀嘀咕咕地回應薑離。
薑離抿嘴點頭讚同薑霄的話。
直到薑庭安向兩小隻射來一記眼刀。
他們兩個終於閉了嘴。
由林府家丁接引著幾人由前門穿過廳後的寬敞庭院,映入眼簾的是金頂琉璃的屏風,直將前門與前廳隔開,屏風錯落有致,別有一番精巧華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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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離幾人入座前廳,已然是到了不少人,朝陽、永樂二位公主,薛李二人,林清禪則在主人位招呼著前來的客人,薑離不禁心中冷笑,前幾日用那等低劣的手段設計於她,被她當眾拆穿便也罷了,前世裏,林清禪每次邀請,她可是從未賞過臉的,久而久之,林清禪便不再邀請自己了。
今次,不知為何,她居然一連邀請薑家四人,不知打的什麽鬼算盤。
“久聞林國公府上的舞姬不僅舞藝高超,就是作詞作曲也不在話下,今日不知可否有幸能夠一觀?”李岑坐在薛常景身旁磕著瓜子,一邊吐皮一邊用胳膊肘碰了碰正在喝茶的薛常景,那茶險些就晃出來濺到薛大公子的衣衫上了,成功地得到了薛常景的一記白眼。
“李大公子倒是高風亮節啊,竟一點都不記仇。”門口走來一翩翩少女,聲音很是悅耳靈動,頂著兩個靈動的雙螺髻,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麵龐稚嫩地好像能掐出水。
是她!
薑離晦暗的眼眸亮了亮,怎的林府竟能請得動這個小家夥?
“不知安定長公主駕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林清禪雖說善妒心思多,但是京中千金名門,她也不是不識大體之人,這安定長公主何許人也,她可不敢得罪。
“林小姑娘的意思是本宮不識大體了?”安定長公主歲數不大,可是威壓卻是很足,她在林清禪行禮之時,已然邁著自信悠揚的步伐坐到了最上位。
眾人皆站立起來,尊敬屈身拱手行禮,林清禪立即不敢再言語,紅著一張臉不知該如何應對。
薑離偷瞄著其他人的反應,薑家兩個兒子定是謙卑恭敬,朝陽、永樂兩個公主雖然很是尊敬地拜見她們二人的小姑姑,但是可以從朝陽公主的臉上看見一抹並不甘心的神色。
李岑自是也知曉這位長公主平日一貫的作風,自然是絲毫不在意她入廳時所說的話,也很是識禮地行禮拜見。
目光前移,卻在投向薛常景的那一刻忽地對上了他的目光。
探尋,了然,薑離立刻收回目光。
“小女禮數不周,望長公主殿下海涵!”
雄渾有力的男子聲音自廳口傳來,那林老國公已然是替自己的女兒撐腰來了。
“林國公不必如此拘禮,本宮不過與諸位姑娘們說笑幾句,並無它意。”雖然長公主殿下身份尊貴,此時此地,無人可出其右,但是林正允好歹是自先帝時就得封的老國公了,饒是長公主也是要給幾分薄麵的。
“長公主垂愛小輩,我等心沐皇家天恩!”
林清禪還是知道什麽場合說什麽話的,眼看著自己老爹給搬來了台階,還不下,更待何時。
“入座!”
座上那人沉默了一瞬,並未開口,隻是她身旁嚴肅的女官大喊了一聲,眾人皆不再拘禮,回身坐下,隻是人人都臉色正經,不苟言笑。
“本宮聽聞國公爺府上的歌姬甚是出色,不妨叫來一觀?”
林國公點頭稱是,向身邊人使了個眼色,那人得命出去,不一會,便有一群羅衣翩翩的女子扭動著輕盈的身姿前來,絲竹管弦樂聲漸起,緩和了廳中壓抑的氣氛。
薑離捧起茶杯,在熱氣氤氳中垂眸沉思著,這個長公主的心思實在是捉摸不透。
說起來,她該喊這安定一聲姨母的,隻是她小她三歲,平日裏又不曾來往,隻碰見了恭敬地喊一聲長公主殿下就是了。
她不是沒有打聽過此人,隻是安定長公主在前世中的存在感就極低。
薑離記得她是聖上最小的一個妹妹,乃是先帝一妃嬪的遺腹子。
得蒙當今聖上仁德,又早早地為她定了封號,封了安定公主府,很是寵愛,因此,這個長公主的份量極高。
隻是,前世中,這位盛寵之下的長公主為了止戰,不得不嫁入小國,被迫和親,再未能回大昭。這是薑離所了解的全部了。
隻是如今,形勢會變得不一樣嗎?
思慮中,一口濃香的雨前龍井將薑離從回憶中拽回來,透過微小的氤氳熱氣,可能是錯覺吧,她感覺到似乎上位那人正在盯著自己,抬起頭看去,卻是連一絲目光都探尋不到。
不多時,舞曲已漸入佳境,十餘個舞女邁著款款蓮步圍成一圈,配著粉色的舞衣,似是一朵蓮花栩栩如生,眾人都被吸引了目光。
絲竹之聲漸高漸急,舞女們的腳步加快,好像是一朵旋轉著的粉色蓮花,正在大廳中盛放著,很是美麗。
“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啊!”李岑率先拍起手來,臉上的讚賞之色不言而喻。
花瓣急轉,花心漸開,就在眾人被那花心吸引了注意力時,就在這麽多人眼皮底下,那花心之中竟然冒出來了一抹更嫩更紅的蓮蕊。
看清那人的臉時,薑離的茶杯在手中緊握,直到再也使不上力氣,整個手指都變得蒼白。
“蘇姑娘?”薑庭安也有了一瞬的訝異。
隻見那抹嫩粉色身影輕移蓮步,便旋轉出圈,憑借著出色的身姿,純熟的舞步,身旁十餘朵粉色花瓣竟都抵不過這一人的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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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驚歎的目光下,一舞畢,鼓掌叫好之聲不絕於耳。
薑離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中秋夜宴蘇婉婉未能搶奪露臉的機會。
原來還不死心,不能在宮宴上露臉,在林國公府出出風頭也是好的。
“不知蘇姑娘的舞姿是否能夠得到諸位的讚賞啊!”
大家將目光移向說話之人,隻見廳外踱步而來一華服男子,他的身後跟隨著一個五官很是精致的男子,他們二人穿過人群,徑直走到大廳中央,隻見為首的那人對著座上之人行了一禮,道:
“姑母安好!”
來人正是恒王與新科狀元郎秦胥。
在座除了安定長公主,朝陽公主,旁人皆站起身跟隨著屈身行禮,待恒王禮畢後,眾人齊喊:
“恒王殿下安!”
“竟然是淩雲府中的舞姬,自然是勝過尋常舞女千倍。”長公主對恒王的語氣很是親昵,這種現象讓薑離心中敲響了警鍾,恒王一黨定始終都是薑離的對立麵,生死一瞬,不可不防。
“姑母過譽了,此女名叫蘇婉婉,乃是小侄於西北遊曆時所相識,其身世很是坎坷,便出手相助過多次,後在京中相遇,聞其無處安身,一身舞藝無人欣賞,便推介她來此獻舞,隻不汙了諸位眼睛便就是最好。”
任誰都能聽得出來其中謙卑恭謹的意思,隻是他為何在地位超然的長公主殿下麵前這樣說? 不就是想為這個獻舞之人求得名利嗎?在座的人誰不是自小看慣了這種技倆,習以為常罷了。
“如此美妙的舞姿,無人欣賞豈不可惜,不若本宮封她為,蓮花娘子,何如啊?”
雖是小小年紀,但自小長在深宮,安定長公主自然是深諳此理,正得聖上寵信的二皇子恒王,便賣他個順水人情又如何?
好啊!蘇婉婉!剛在那奕王府中好好地演了一番溫柔體貼,身世可憐的孤女大戲,如今這麽快就又投靠了恒王,攀上了這棵大樹!
不愧是前世將她送進鬼門關的人!
薑離心中怒火漸起,臉上再也掛不住笑容,陰沉著臉,她好想殺人啊!
“長公主親封的蓮花娘子舞藝自然高超,隻是不知,”林清禪討厭的矯揉造作的嗓音又響起來,她說著話故意一頓,眼神由剛剛看向長公主的恭敬轉向薑離,眾人皆被她的聲音吸引,她突然的停頓,讓在座之人都向她看去。
在齊刷刷的目光中,她低頭輕笑著,轉而看向薑離,眼中盡是輕蔑,她先是輕笑出了聲,然後緩緩開口。
“南初公主之舞冠絕天下,不知蓮花娘子是否能賽過她的女兒呢?”
此言猶如驚天炸雷,響徹廳前,久久無人敢言語。
放肆!
賤人竟敢!竟敢拿此人與她的娘親相較!
薑離怒目而視,騰地站起身來,麵中燃著濃濃的怒火,好似要將這幾人拆吃入腹,掃射在座的人,誰的麵色都不好看,蘇婉婉已謙卑地退至一邊,好像不想攪和進這場口舌之爭。
安定長公主還是一臉的氣定神閑,並未看得出有什麽情緒。
恒王與秦胥就站在廳下,恒王一臉的無所畏懼,那秦胥依舊是一臉令人討厭的表情,明明很期待接下來事態的發展,但卻表現出一副謙卑恭謹地樣子來。
令人惡心。
相比之下,那李岑倒愈發顯得表裏如一似的。
在座之人,或看笑話,或麵無表情,或有一絲擔憂,但是他們的目光皆看向這個怒氣衝天的小姑娘和她身後的兩個男子。
是了,薑庭安和薑霄不知什麽時候也已站立起來,向前一步一左一右站在薑離的身後,三人皆麵色陰沉,似有滔天怒火要將這大廳燃燒殆盡。
薑離忍無可忍,隻想上去給這個賤人一巴掌,就在她的腳步剛要踏出去時,一雙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她的臂,回頭一看,薑庭安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林清禪!放尊重些!”
薑庭安踏出一步,拉著薑離的手將她輕拽到薑霄的身邊,他站在二人身前,瘦弱但修長的身影在薑離二人的身上投出長長的光影,薑離抬頭看著自家二哥的身影一瞬間有些恍惚。
這就是被家人保護的感覺。
這就是薑家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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