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宮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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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廿四,雪後初晴的陽光斜照西三所,瓦當積雪融化成冰棱,滴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婉兒攙著父親跨過門檻,藥箱碰撞的聲響裏,混著他壓抑的咳嗽 —— 地道逃亡時被丹爐餘火灼傷的手腕,此刻正透過繃帶滲出暗紅。
"先歇著吧。" 婉兒將父親扶上炕,炭盆裏的火舌舔舐著新添的柏木,散出的香氣卻掩不住他身上的硫磺味。父親卻擺了擺手,渾濁的眼睛盯著她腰間鼓起的《攝魂秘錄》:"把西華門老井的水樣取來,我要對照玄真子的改良方。"
銅壺裏的雪水剛煮沸,婉兒已從妝匣底層取出三個琉璃瓶,分別裝著西華門、儲秀宮、景仁宮的井水。父親用銀針蘸取水樣,滴在瓷碟裏的皂角液中,隻見三滴清水瞬間泛起青紫色泡沫,與玄真子日記裏 "鉛丹遇皂角顯形" 的記載分毫不差。
"果然加了鬼臼根浸出液。" 父親用竹片刮下碟底沉澱,在油燈下細看,"這味藥能讓人產生空間錯亂的幻覺,難怪陸常在總說看見井裏有人影 —— 其實是被毒劑迷惑,自己走到了井邊。" 他忽然指著景仁宮水樣:"這裏麵多了味朱砂粉,該是祭爐前的 " 引魂 " 步驟。"
婉兒望著碟中翻湧的泡沫,想起道觀密室裏的黃絹,上麵記著各宮嬪妃的生辰八字與毒劑配比。父親從藥箱底層摸出半幅水係圖,用朱砂在玄靈觀地宮處畫了個圈:"冬至子時,他們會通過暗渠將攝魂丹母液注入所有古井,到時候..."
"到時候整個紫禁城的人都會被毒霧控製。" 婉兒接過話茬,指尖劃過圖上紫宸殿的標記,"玄真子日記裏說,母液入井後會引動地火,讓井水沸騰,把毒煙擴散到每座宮殿。" 她忽然想起地道裏看見的母液,青紫色的液體仿佛有生命般翻湧,"而我,就是他們用來引動地火的 " 純陰之血 "。"
父親的手突然頓在圖上,抬頭時眼裏布滿血絲:"沈硯昨夜通過密道傳訊,東廠已在玄靈觀地宮設下三重結界,冬至祭爐的時辰定在子時三刻,屆時..." 他劇烈咳嗽起來,手帕上的血漬比昨日更大,"屆時太後會親自主持祭典,皇上會在紫宸殿 " 親見賢王托孤 "。"
婉兒攥緊琉璃瓶,瓶身的雲雷紋硌得掌心發疼。她想起在道觀看見的瘋癲老道,想起周嬤嬤臨終前塞給她的雙鶴紋銀簪,忽然站起身:"我現在就去慈寧宮,把熏香殿的香灰樣本取來。玄真子在日記裏寫過,太後每日寅時初刻換香,現在正是機會。"
"等等!" 父親叫住她,從懷裏掏出個錦盒,裏麵是枚刻著雙鶴紋的銀哨,"沈硯說這是賢王舊部最後的聯絡信號,對著西華門角樓連吹三聲,自會有人接應。" 他望著窗外積雪覆蓋的宮牆,聲音低沉,"記住,崔尚宮身邊的女官都戴著雲雷紋耳墜,千萬別靠近。"
婉兒將銀哨係在腰間,忽然注意到父親鬢角的白發比前日更多,發間還沾著地道裏的蛛網。她別過臉去,怕眼淚掉下來:"您好好歇著,我申時初刻準回來。" 轉身時,袖中《攝魂秘錄》的羊皮紙發出脆響,仿佛在提醒她,每分每秒都關乎著紫禁城的存亡。
出了西三所,婉兒混在送炭的隊伍裏走向慈寧宮。宮道兩側的銅鶴香爐飄著沉水香,卻掩不住底下暗藏的硫磺味 —— 那是玄真子特製的 "引魂香",專門用來強化太後的幻覺。她摸著袖中裝著活性炭的錦囊,這是父親用三年陳艾和朱砂特製的,能暫時抵禦毒香。
慈寧宮偏殿的熏香殿外,崔尚宮的貼身女官正對著銅爐撥灰,耳墜上的雲雷紋銀飾在陽光下閃爍。婉兒低頭順眼地福了福身,稱奉尚藥局之命來取香灰。女官上下打量她,目光落在她腰間的雙鶴紋荷包上,瞳孔突然收縮。
"站住!" 女官的尖喝驚起簷角寒鴉,"這荷包哪兒來的?" 她伸手來搶,腕間的雲雷紋銀鐲發出脆響。婉兒慌忙後退,袖中銀哨不慎掉落,滾向熏香殿門檻。就在女官的腳即將踩住銀哨時,偏殿拐角處突然傳來小太監的驚叫:"水窖漏水了!"
趁亂之際,婉兒抓起銀哨,迅速從熏香殿角落的銅爐裏刮了半盞香灰,塞進袖中。當她轉身時,發現女官正盯著她的背影,耳墜上的雲雷紋在陰影裏泛著冷光 —— 那不是普通銀飾,而是東廠緹騎的暗號標記。
回到西三所,父親正趴在石案上比對香灰樣本,麵前擺著從道觀帶回的道袍碎片。看見婉兒平安歸來,他終於鬆了口氣,指著石案上的宣紙:"我算出了攝魂丹母液的破解之法,需要..." 話未說完,窗外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燈籠的紅光映在窗紙上,繪出緹騎持刀的剪影。
"東廠封了西華門!" 沈硯的聲音從密道口傳來,帶著濃重的喘息,"他們提前啟動了祭爐結界,冬至不是臘月廿九,而是..." 他渾身是血地爬進密室,手中緊攥著半幅撕破的黃絹,"而是今夜子時!陳墨已經帶著緹騎往玄靈觀去了,他要提前取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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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隻覺一陣眩暈,父親的咳嗽聲與沈硯的警告在耳畔交織。她摸了摸腰間的銀哨,忽然想起玄真子日記裏的最後一頁:"破局之法,唯純陰之血與賢王血書同祭丹爐。" 望著石案上擺著的井水樣本、香灰、道袍碎片,她知道,回宮準備的時間已經耗盡,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一場沒有退路的生死之戰。
"把證據都藏進琉璃珠。" 父親忽然將賢王血書與《攝魂秘錄》塞進她衣襟,"我和沈硯去引開緹騎,你從井底暗渠潛入地宮,記住..." 他劇烈咳嗽著,用銀針在她掌心刻下 "鶴鳴" 二字,"記住,當丹爐轟鳴時,對著雙鶴紋浮雕吹銀哨,那是賢王當年留下的破陣暗號。"
敲門聲越來越急,婉兒望著父親蒼白的臉,忽然明白,所謂回宮準備,從來都不是收集證據那麽簡單。她要帶著徐家三代人的血與淚,帶著整個紫禁城的未來,在這個提前到來的冬至夜裏,走進玄靈觀地宮,走進陳墨的祭爐,讓所有的真相與冤屈,都在丹爐的火焰中,得到最後的昭雪。
沈硯已抽出長劍,劍鞘上的雙鶴紋在火光中格外耀眼。婉兒摸了摸頸間的琉璃珠,裏麵母親的發絲正在發燙,仿佛在告訴她,是時候了。她轉身走向密道口,聽見父親在身後說:"婉兒,記住,你流的是徐氏的血,更是紫禁城的血。"
地道的陰風灌進口鼻,婉兒的眼淚終於落下。她知道,這一去或許再難相見,但手中的證據、心中的真相,還有父親用生命為她爭取的時間,都讓她必須向前。雪後的月光照亮地道,她摸著石壁上的雲雷紋,忽然聽見遠處傳來第一聲丹爐轟鳴 —— 冬至提前了,而她的準備,已經是最後的、全部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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