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人道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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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大人,閣主引見。”
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
陸凡睜開眼,神色未動,緩緩起身。
“終於見了嗎?”他心中默默吐出一口氣。
張闕,外閣閣主,築基初期的修士,在淩天閣諸多外閣主事之中,也算中堅一列,這等人物拖上幾日,未必隻是事務繁忙。
侍衛在外等候,見裏麵遲遲無聲,正要推門探查,房門卻“吱呀”一聲被人從內拉開。
陸凡抬步而出,目光平靜:“帶路吧。”
侍衛不敢多言,連忙行禮,轉身引路。
半刻鍾後,一行人來到外閣的主殿。殿門敞開,燈火搖曳。
殿內,一道修長的身影負手而立,背對大門。那人身穿青金長袍,肩頭繡著淩天閣的外閣徽紋,背影端正,氣息如淵。
陸凡駐足,淡淡拱手:“張閣主。”
那人緩緩轉身,一張略顯消瘦的麵容顯露出來,神情似笑非笑,眼角含著幾分試探的銳意。
“這位,便是新近被舉薦來的陸道友吧?”張闕開口,聲音溫和,卻在不動聲色間透著一絲壓迫。隨即,他作出一副熱絡之態,笑著抬手:
“數日未能親自接待,實乃事務繁多,陸道友莫怪。”
“閣主言重。”陸凡神色如常。
張闕的目光在陸凡身上緩緩掠過,從衣著、神識波動,到舉止細節,皆仔細打量,似乎在搜尋破綻。
言語間,他看似隨意,卻暗中拋出幾句涉及天淵本土地理、人情關係的閑談。
“陸道友行腳至此,可曾去過赤霞墟以西的風骨嶺?”
“聽聞陸道友本是散修,不知在天淵哪座城曾停留?近些時日,戰後有不少地方都在重整,若不知路數,可不容易立足啊。”
這些試探,若答不上來,必然引來懷疑。
陸凡目光不動,神色平靜。每一句,他都以簡練的言辭應下赤霞墟以西的地勢與風骨嶺的情況,他早從那被搜魂的土著老者記憶中得知;天淵戰後的局勢,他更是提前梳理過。
一番對答,張闕眼底的審視逐漸收斂,轉而帶上幾分笑意:“果然非尋常人也,陸道友,淩天閣外閣缺人,你若願意留下做供奉,自然待遇從優。”
陸凡點了點頭,神色不動:“多謝張閣主。”
張闕唇角微挑,笑意溫和中透著一絲銳意:“好。至於具體事宜,稍後會有人帶你去安排。”
話鋒一轉,他眸光微暗,淡淡開口:“不過,陸道友如此年紀,便能達到凝氣巔峰,是天賦異稟,還是早年服用了駐顏丹之類的秘藥?”
陸凡麵色平靜,緩緩搖頭:“未曾用過駐顏丹。修煉至今,不過僥幸而已。”
他沒有刻意隱瞞。若想在淩天閣立足,甚至借此查到方茴的下落,必須展示足夠的天賦,讓張闕真正重視。
但也不能太過分,若直接顯露築基修為,未免引人疑心,凝氣巔峰才是恰到好處的表現。
“不錯,不錯。”張闕微微頷首,嘴角浮起一絲欣賞之色,
“如此年紀,便至凝氣巔峰,即便是內閣之中,也屬難得的天才。若能穩紮穩打,將來未必不能坐上外閣閣主之位。”
他抬手,取出一塊雕刻著淩天閣徽紋的令牌,遞給陸凡:“這是供奉令,持此可在閣中出入、調取部分資源。”
幾名侍從上前,又奉上幾隻儲物袋,內有靈石與幾瓶靈丹,都是供奉專用的修煉資源。
“暫且安頓下來吧。”張闕笑著點頭,“等我這邊處理完一些事務,陸道友若有心,也可通過外閣渠道查找一些人或事,當然,需看具體情況而定。”
陸凡接過令牌,微微頷首,未多言,轉身離開。
大殿重新陷入寂靜。
片刻後,殿後暗影中傳來輕輕的銅鈴聲,一道瘦小的身影緩緩現出。
那是一個一名身著灰色僧衣、眉目清秀的少年,他不過十三四歲,看似稚嫩,卻氣度端嚴,宛若古佛重生。
盤膝坐在一座銅爐旁。
若是陸凡在場,必然一眼認出:
此人,正是羅天道盟的人道之星,當初與他一同從天淵外入內的天驕!
張闕在看見道童現身時,麵色一肅,躬身行禮:“上人。那陸凡,真是築基修為?”
道童眼皮微抬,聲音清澈:“不錯。他並未展露,但我看得出來。此人……與我,算是有些淵源。”
張闕神色一震,抬頭又迅速低下:“既與上人有淵源,我這幾日刻意避而不見,豈非怠慢了上人的貴客?”
“怠慢?”小道童淡淡開口,朱砂印記微微一亮,“無需如此。此人雖年紀輕輕便築基,但根基未穩。真正算不得威脅。”
他目光緩緩轉向殿門的方向,低聲補了一句:“不過,他身上,有我想要的東西。”
張闕微微一愣,卻不敢多問,隻是俯身應聲:“屬下明白。”
殿中香霧繚繞,銅鈴聲輕輕一響,壓抑的氛圍陡然加深了幾分。
那盤膝的道童緩緩睜開眼,朱砂印下,雙瞳仿佛漆黑古井,深不見底。
張闕下意識收了收呼吸。
他與這位“上人”的淵源,說來不過數月。
那時,張闕奉命出行,在外遭到妖獸襲擊,幾乎命喪黃泉。就在那絕境之中,一名看似十三四歲、身披灰白僧衣的少年出現。
少年赤足,手持一串殘破佛珠,麵容清秀,眸光空洞無波,宛如古寺中走出的無情佛像。他一言未發,僅僅抬手掐訣,數隻嗜血妖禽便齊齊從空中墜落,化作一地屍骸,這妖獸之中,不乏有築基修為的大妖。
那時,張闕本以為遇到了什麽隱世高僧,可當少年回首時,他分明看見那串佛珠間,有猩紅色的液體順著珠縫滴落,落在灰白僧衣上,竟悄無聲息地滲入其肌膚。
那一刻,張闕心頭生出過一絲寒意,但他不敢多問。
因為這少年雖隻是十三四歲模樣,修為卻是真真切切的築基境界。而且修為必定遠勝一般築基,他在其麵前沒有一絲敢於抗爭的念頭。
那種詭異的力量,至今讓他膽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