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智鬥利家護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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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卷著塵土撲在臉上,丁義珍站在農機廠廢墟前,看著推土機撞開最後一堵殘牆。碎磚嘩啦倒下,騰起一片灰霧,像一場遲來三十年的雪。
    他沒回頭,隻對程度說:“今晚必須清完,明天一早,施工隊進場。”
    程度應了聲,轉身去安排人手。丁義珍掏出手機,撥通林耀東:“芯片那邊,確保萬無一失。”
    “已經在路上。”林耀東說,“船名‘東方十六號’,後天淩晨靠岸。”
    丁義珍掛了電話,把手機塞進褲兜,大步往回走。車還沒開回縣委,他就讓程度把王老三的通話記錄、招待所監控截圖、還有林耀東那邊傳來的離岸公司股權鏈資料全調了出來。
    “這些玩意兒,光看熱鬧不行。”他一邊翻材料一邊說,“得有人告訴我們,這算不算違法。”
    程度問:“找誰?”
    “周叔。”丁義珍敲了敲桌麵,“讓他回北平,找幾個老銀行家喝茶,問問這種資金騰挪,合不合規矩。別說是咱們查的,就說朋友家孩子做生意,碰上了這種事,想避個坑。”
    程度點頭記下。
    丁義珍又說:“另外,讓鍾小艾找個機會,去她爸那邊老政法口的長輩那兒‘請教’一下。就說寫論文,研究企業惡意阻工的法律責任,有沒有判例。”
    程度愣了下:“這也能行?”
    “怎麽不行?”丁義珍笑了笑,“她一個幹女兒,關心法治建設,人家長輩樂意講兩句,是情分,不犯法。講完我們聽著,心裏就有底了。”
    第二天上午,周叔的電話來了。
    “資金流向上有三處異常。”他聲音低而穩,“第一,利氏旗下那家公司,注冊資金五百萬,三個月內進出流水兩億八,明顯不是正常貿易量。第二,付款方和收貨方名稱對不上,報關單寫著‘電子配件’,實際賬戶走的是‘塑料製品’,差價部分沒繳稅。第三,有筆三千多萬的款子,從香江轉到開曼,再繞回國內某私人賬戶,路徑太巧,像洗錢。”
    丁義珍聽完,把筆往桌上一扔:“夠了。這就不是做生意,是拿法律當擦腳布。”
    他立刻讓程度準備兩份匿名舉報材料。一份遞證監會稽查局,重點寫資金異常和股權代持;另一份送海關總署,舉報偽報品名、逃稅走私。
    “不留名,不打電話,快遞寄。”丁義珍交代,“用公用電話亭附近的網點,別用縣委的車。”
    程度問:“萬一他們查到我們頭上?”
    “查不到。”丁義珍搖頭,“我們沒說是誰幹的,隻說‘接到群眾反映’,附上材料。合規渠道,合規操作,誰也挑不出毛病。”
    下午,丁義珍召集孫連城和程度開會。
    “施工隊今晚正式進場,二十四小時輪班。”他說,“但光有人不行,得有防備。利家吃了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孫連城緊張地搓著手:“那……要不要報警?”
    “報什麽警?”丁義珍反問,“他們還沒動手,你讓警察守著個空廠房?”
    他轉頭對程度說:“啟用‘紅磚網’。”
    程度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您是說……爸當年那套?”
    丁義珍點頭:“短波電台、加密對講,農機廠設臨時指揮點。你從公安抽十二個信得過的特警,輪班駐場。孫連城,你組織村幹部,成立‘協防隊’,白天晚上雙崗雙查,所有進出車輛登記拍照,錄像實時傳縣局雲端。”
    孫連城咽了口唾沫:“這……是不是太興師動眾了?”
    “興師動眾?”丁義珍冷笑,“他們用貨車堵門,用海關卡貨,用黑社會嚇人,這叫‘正常競爭’?咱們合法合規推進項目,反倒要縮手縮腳?”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寫下三個字:防、控、反。
    “防的是他們再來搗亂,控的是現場秩序,反的是他們的氣焰。我們要讓他們知道——金山這塊地,不是誰想踩就踩的泥巴。”
    當晚,農機廠燈火通明。特警持械巡邏,協防隊在門口設卡,短波電台裏不時傳來“東區正常”“西門無異動”的通報聲。
    丁義珍沒走,坐在指揮帳篷裏,盯著監控屏幕。
    淩晨兩點,程度進來,壓低聲音:“甫光那邊剛來消息,‘東方十六號’明天淩晨三點靠岸,走保稅倉清關。”
    丁義珍眼睛一亮:“把清關材料準備好,但別提前交。讓程度帶隊,穿便衣,帶執法記錄儀,盯住每一個環節。”
    程度問:“要是他們真派人來?”
    “來就對了。”丁義珍嘴角一揚,“我們等的就是這一刻。”
    第二天中午,程度帶回一個消息:利家派了個中間人,試圖賄賂清關科長,被當場拍下視頻,人也被控製住。
    “沒動手,就談錢。”程度笑著遞上記錄儀視頻,“一句‘孝權哥交代的’,清清楚楚。”
    丁義珍看完,把視頻存進保險櫃:“留著,以後有用。”
    他隨即讓孫連城聯係《漢東日報》的記者朋友,發了一篇題為《金山vcd項目助力鄉村振興》的通稿,重點講“農民入股、技術扶貧、出口創匯”,還配了施工隊連夜清場的照片。
    “咱們不黑誰,隻說自己幹了什麽。”丁義珍說,“輿論場裏,誰先開口,誰就占理。”
    下午,他親自開車去省城,向發改委匯報項目進展。
    “目前資金已到位,技術團隊已簽約,廠房清表完成,電力改造即將啟動。”他站在會議室裏,語氣沉穩,“我們計劃三個月內試產,半年內出口創匯。項目采用‘縣企合作、農民持股’模式,預計帶動本地就業八百人。”
    有領導問:“聽說有人反映你們和境外資本關係複雜?”
    丁義珍不慌不忙:“所有資金來源合規,外匯使用全程留痕,接受審計。我們歡迎監督,但反對無端猜測。一個縣想發展,總不能因為有人背後放冷箭,就原地踏步。”
    匯報結束,發改委負責人拍了拍他肩膀:“小夥子,有定力。這項目,我們記一筆。”
    回金山的路上,丁義珍接到鍾小艾電話。
    “我爸說,有人遞條子壓你的事,他知道了。”她語氣輕鬆,“他還說,有些人家教不好兒子,怨不得別人依法辦事。”
    丁義珍笑了:“你替我謝謝他。”
    掛了電話,他搖下車窗,風吹進來,帶著一股雨前的土腥味。
    手機震動,是周叔。
    “證監會和海關都受理了舉報。”周叔說,“利氏那家公司,賬戶已被監控,法人代表下周要配合問詢。”
    丁義珍望著前方蜿蜒的公路,輕聲說:“好戲,才剛開始。”
    車駛過縣界碑,他掏出筆記本,在“利孝權”名字下麵劃了一道橫線,然後寫下四個字:以法破局。
    他合上本子,對司機說:“去農機廠。”
    工地門口,協防隊正在換崗,特警檢查完一輛工程車的證件,揮手放行。
    丁義珍下車,抬頭看去,推土機正把最後一堆廢料鏟上卡車,塵土在夕陽下翻滾如金。
    程度走過來,遞上一份文件:“省裏剛批的‘重點扶持項目’申報表,讓您簽字。”
    丁義珍接過筆,在簽名欄寫下名字。
    筆尖剛離開紙麵,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