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趙家覬覦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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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義珍把那張蓋著私章的紙輕輕夾進筆記本內頁,指尖在印泥邊緣停了半秒。手機又響了,來電顯示是周長利。
    “趙小惠,今天下午到金山縣。”周長利的聲音壓得很低,“航班落地北江機場,說是來考察投資環境,點名要見你。”
    丁義珍沒吭聲,把筆記本合上,推到桌角。窗外工地的打樁聲還在響,節奏沒變,但風向確實不一樣了。
    他起身走到沙盤前,目光落在vcd廠那塊紅標區域。王大陸前腳剛走,留下一份更新後的進度表——設備款到賬八成,廠房封頂提前兩天。一切向好,偏偏這時候,趙家的人來了。
    “她帶的是惠龍集團的名義?”丁義珍問。
    “名義上是。”周長利冷笑,“可誰不知道,惠龍現在是趙家白手套?趙立冬上周見的那兩個發改委處長,一個管產業布局,一個管專項資金,聊的全是京海新區的vcd配套項目。現在她跑來金山,說隻是‘看看’,鬼才信。”
    丁義珍嗯了一聲,掛了電話。他轉身撥通王大陸:“召集你、鍾小艾,半小時後小會議室,關門談。”
    王大陸來得最快,進門就問:“是不是衝著vcd廠來的?”
    “明麵上是投資,暗地裏是探路。”丁義珍把周長利的消息複述一遍,“張海洋前腳走,趙家後腳就動,這不是巧合,是衝著我來的。”
    鍾小艾坐在角落,手指輕輕敲著桌麵:“趙小惠這個人,北平長大,國外讀的商科,表麵溫婉,實則狠準。她在江南省搞過三個產業園,都是先以低價入股,再用資金鏈逼原股東退股,最後自己控股。手段幹淨,不留把柄。”
    “她不怕紀檢查?”
    “她從不碰紅線,合同全合規,條款卻埋得深。”鍾小艾抬眼,“比如‘業績對賭’‘優先回購權’,看著是激勵,實則是刀。”
    丁義珍冷笑:“來金山談合作?她是來收地的。”
    三人商定,允許接觸,但必須由丁義珍親自接見,地點定在縣委小會議室,不搞歡迎儀式,不通知媒體,不安排合影。王大陸負責全程記錄,鍾小艾暗中調取惠龍集團近三年所有投資糾紛案卷。
    下午三點,趙小惠到了。
    她穿一件米白色風衣,拎著小皮包,笑容得體,說話帶點京腔的圓潤:“丁書記,久仰。早就聽說您把金山搞得風生水起,今天終於有機會親眼看看。”
    丁義珍沒起身,隻抬了下手:“趙總遠道而來,坐吧。咱們開門見山——您這次來,是真想投資,還是替人探路?”
    趙小惠笑容微滯,隨即更柔和:“丁書記果然是直性子。我是來做生意的,兩千萬元,可以先投進來,占股比例咱們再談。”
    “股份不是談出來的。”丁義珍盯著她,“是評估出來的。我們歡迎投資者,但不歡迎‘股東政治’。誰想用錢換話語權,趁早打道回府。”
    會議室一時安靜。
    趙小惠輕輕放下包,語氣依舊溫和:“丁書記這話,是不是有點過了?我隻是來談合作,沒提任何附加條件。”
    “你沒提,不代表別人沒想。”丁義珍往前傾了傾,“我明確告訴你,金山的項目,誰出錢都一樣對待。所有投資人,必須簽《陽光協議》,接受第三方審計,重大決策報備紀檢組。你要是覺得麻煩,現在就可以走。”
    趙小惠看著他,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她沒生氣,反而笑了:“丁書記,您這陣仗,比我見過的省廳領導還硬氣。可您想過沒有?沒有資本,光靠政府推,項目能走多遠?”
    “走得遠不遠,看的是人,不是錢。”丁義珍站起身,“我們不靠施舍,隻靠規則。你要是認這個理,金山的大門開著。要是想玩別的,恕不奉陪。”
    趙小惠沉默幾秒,輕輕鼓了兩下掌:“好一個‘隻靠規則’。丁書記,我今天算是見識了。那我換個方式——能不能讓我去工地看看?也見見本地企業,了解一下政策落地情況?”
    丁義珍點頭:“可以。但有兩個條件:第一,由王縣長全程陪同;第二,不接觸財務和審批核心人員。你可以看,但不能問不該問的。”
    “合理。”趙小惠起身,“那我就不打擾了。明天一早,我去vcd廠。”
    她走後,王大陸皺眉:“她這麽輕易就退了?”
    “不是退,是換招。”丁義珍坐回椅子,“她現在不談錢,改談‘調研’,其實是來摸底。看我們管不管得住人,查不查得清賬,壓不壓得住場。”
    鍾小艾低聲說:“我已經讓法院係統調她的投資記錄。剛才收到消息,她在江南省一個電子園項目裏,用‘技術不達標’為由,觸發對賭條款,逼原股東低價轉讓股權。合同上挑不出毛病,可誰都知道,那技術標準是她自己定的。”
    丁義珍冷笑:“手段玩得挺花。可金山不是她的試驗田。”
    當晚,丁義珍在書房翻看惠龍集團的背景資料。鍾小艾坐在對麵,手裏拿著一份打印件。
    “她這次來,趙立春知道嗎?”鍾小艾問。
    “肯定知道。趙小惠不是獨行動作,她是探路石。”丁義珍合上文件,“趙家現在不敢明著卡項目,就換資本來試水。要是我鬆口,下一步就是注資、占股、幹預決策,最後把金山變成他們的盤子。”
    “那咱們怎麽辦?趕她走?”
    “不能趕。”丁義珍搖頭,“一趕,就成了排外,反而給他們留下口實。讓她看,讓她聽,讓她覺得有機可乘。等她真動手,咱們再一巴掌拍下去,才夠狠。”
    鍾小艾盯著他:“你打算讓她進局?”
    “不是讓她進局。”丁義珍站起身,走到窗前,“是讓她看清——金山這地方,不是誰來了都能摘果子的。”
    他回頭,眼神沉穩:“她想玩資本遊戲?行,咱們就按規則玩。但規則,得由我們定。”
    鍾小艾沒再說話,低頭把資料收進文件袋。
    丁義珍拿起筆,在日程本上寫下明天的安排:
    1. 上午九點,vcd廠工地,趙小惠調研,王大陸陪同
    2. 下午兩點,聽取鍾小艾關於惠龍集團法律糾紛的匯總報告
    3. 晚上,約甫光通個氣,問問他在航運圈有沒有聽過趙家私下動作
    筆尖在紙上劃出最後一道痕跡,他忽然停住。
    片刻後,他把那行字劃掉,重新寫:
    “晚上,給張海洋打個電話,問問他對‘合規性投資’怎麽看。”
    他合上本子,抬頭看向窗外。
    工地的探照燈依舊亮著,光柱筆直,像釘在夜空裏的鋼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