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終於在這一刻畫上了一個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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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鄭建國在最後一份總結報告的末尾,以一種近乎儀式感的莊重,工工整整地簽上自己的名字,再“啪”地一聲合上那支陪伴了他無數個夜晚的黑色鋼筆筆帽時,窗外的天際已經被黎明染上了一層清冷的魚肚白。
辦公室裏那盞徹夜通明的台燈,此刻在晨光中顯得有些疲憊和黯淡。
連續幾個通宵的奮戰,像一場沒有硝煙的漫長戰役,終於在這一刻畫上了一個句號。
現在終於告一段落,他向後靠去,整個身體的重量都交給了寬大的辦公椅背。椅子的皮革發出一聲滿足的輕響,仿佛也在替他分擔重負。他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濁氣,那口氣帶著咖啡的苦澀和熬夜的燥熱,仿佛將連日來積壓在胸口的沉重、焦慮與疲憊,一並驅散到了清晨微涼的空氣裏。
他緩緩轉動著僵硬的脖頸,骨節發出“哢噠、哢噠”一連串細碎而清晰的抗議聲。雙肩上傳來的酸脹感,如同兩座無形的山,沉甸甸地壓著,無聲地訴說著剛剛結束的高強度腦力勞動是何等艱辛。
然而,與身體這座即將散架的機器截然相反,他的心裏是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安寧。精神世界裏,那片因“12·05特大係列案”而掀起的驚濤駭浪,此刻已風平浪靜,隻剩下一片澄澈的深藍。
那厚厚一摞,足有半尺高的報告,此刻正靜靜地躺在桌角,被晨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每一頁紙都浸透著整個支隊幾十號人的心血,每一個數據背後都是無數個不眠之夜的追蹤與分析。它們像一隊剛剛接受完沙場檢閱、整裝待發的士兵,沉默而驕傲。這些冰冷的文字和數據,不僅僅是向上級的匯報,更是對他和兄弟們過去三百六十五個日日夜夜的最好交代,是對逝者的告慰,對正義的承諾。想到這裏,鄭建國那顆緊繃的心,就像一塊被蒸汽熨鬥熨過的皺布,瞬間變得平整而溫暖。
就在他閉目養神,享受這片刻寧靜之際,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鄭隊,是我,小李。”
鄭建國睜開布滿紅血絲的雙眼,應了一聲“進來。”
小李推門進來,一股清新的戶外冷空氣也跟著湧入。他身上已經換下了筆挺的警服,穿著一件嶄新的深藍色羽絨服,整個人看起來精神煥發,喜氣洋洋,與辦公室裏的肅穆和鄭建國的疲憊形成了鮮明對比。
“您可真成了咱們局的‘定海神針’了,一晚上都沒挪窩啊,”小李半開玩笑地說著,語氣裏滿是敬佩。他手裏拎著一個不鏽鋼保溫飯盒,快步走到桌前,“嫂子一早就把早餐送到門衛室了,讓我給您帶上來。小米粥和肉包子,還熱乎著呢。趕緊吃點東西暖暖胃,然後去洗把臉,局裏聚餐馬上就要開始了。”
鄭建國這才回過神來,思緒從紛繁的案卷中徹底抽離。是了,今天還有年終聚餐。
局裏按照慣例,在春節前組織了這次聚餐,算是在正式放假前,讓辛苦了一年的同事們徹底放鬆一下,也是一種不言而喻的慶功。
地點就設在局裏的大食堂。往日裏一排排整齊劃一、略顯冰冷的長條餐桌已經被撤掉,取而代之的是十幾張鋪著大紅桌布的圓桌,像一朵朵盛開的紅牡丹,將整個大廳裝點得喜氣洋洋。食堂的窗戶上,心靈手巧的女同事們貼上了各種寓意吉祥的紅色剪紙窗花,天花板上還掛了幾個小紅燈籠,年味兒十足。
當鄭建國和小李走進食堂時,裏麵早已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空氣中彌漫著菜肴的香氣、白酒的醇香和人們無拘無束的歡聲笑語,交織成一曲歡快而生動的交響樂。大家早已脫下了平日裏象征著紀律與嚴肅的製服,換上了五顏六色的便裝,臉上掛著的,也不再是麵對案情時的凝重,而是發自內心的鬆弛與喜悅。
市局的陳局長站在最前麵的臨時小台上,手裏拿著話筒,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他沒有講長篇大論,隻是簡單地講了幾句祝福的話“同誌們,一年來辛苦了!大家為這座城市的安寧付出了太多。這頓飯,既是慶功宴,也是團圓飯。我代表局黨委,祝大家新春快樂,闔家幸福!別的我不多說,隻有一句話——今天,不談工作,隻準開心!開動!”
話音剛落,底下就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叫好聲,大家熱熱鬧鬧地開吃了。
鄭建國所在的這一桌,都是和他朝夕相處的刑偵支隊的同事。大家深知他常年胃不好,加上作為主心骨,越是放鬆的場合越要保持清醒,所以沒人再來強行勸酒。大家紛紛效仿,或端起茶杯,或舉起飲料,以各自的方式,延續著這場難得的歡聚。
“老鄭,今年可算能過個安穩年了,”坐在他身邊的老劉感慨道。老劉是隊裏的法醫,頭發已經花白,戴著一副老花鏡,鏡片後麵那雙看透了太多生死無常的眼睛,此刻卻盛滿了笑意。“去年大年三十,咱倆還在解剖室裏研究那具無名屍呢,想起來就一身寒氣。”
鄭建國用茶杯輕輕碰了碰他的杯子,溫潤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可不是嘛,那晚上的餃子都凍成冰坨了。今年好了,大家都能安安心心陪陪家人。”他說著,目光掃過桌上的每一個人,心裏流淌過一陣暖意。這裏沒有上下級的拘謹,隻有並肩作戰後卸下盔甲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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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桌子另一側的幾個年輕小夥子身上。
那幾個半大小子,正是精力最旺盛、胃口最好的年紀。小李、小王他們,幾乎是風卷殘雲般地掃蕩著桌上的菜肴。那盤剛上來的、燒得油光鋥亮、色澤紅潤的東坡肉,轉眼間就少了一半。小王夾起一塊最大的,肥瘦相間,顫顫巍巍,一口塞進嘴裏,燙得直哈哈氣,腮幫子卻鼓得像隻倉鼠,一邊嚼著,一邊含糊不清地對小李說“李哥,還是食堂師傅手藝地道!比我媽做的還香!”
小李則正專注地對付著一隻大蝦,他滿手是油,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被食堂溫暖的燈光一照,亮晶晶的。他頭也不抬地回敬“那是,你小子也就這點出息了。趕緊多吃點,過了年,指不定又得連著啃多少天麵包呢。”
他們的對話引來周圍一陣善意的哄笑。鄭建國看著他們狼吞虎咽、酣暢淋漓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這股鮮活的、不知疲倦的生命力,讓他恍惚間,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
那時候,他也是這樣。剛從警校畢業,分到局裏,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心裏揣著一團火,看什麽都新鮮,幹什麽都想衝在第一個。年終聚餐時,他和幾個新來的同事也是坐在桌角,覺得桌上所有的菜都是人間美味,老前輩敬的每一杯酒都帶著豪氣幹雲的味道。那時候的他,相信自己一個猛子紮下去,就能把所有的罪惡都撈個底朝天。年輕的肩膀,以為能扛起整個世界的公正。
思緒飄遠了,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當年那張曬得黝黑、卻因興奮而漲紅的臉。
“隊長,您想什麽呢?”小李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嘴裏還嚼著東西,手裏卻端著一碗剛盛好的菌菇湯,小心翼翼地放在鄭建國麵前,“您一晚上沒合眼,喝點熱湯暖暖胃。”
這聲“隊長”將鄭建國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看著眼前這張青春洋溢的臉,眼中的光芒,像極了當年的自己,甚至比當年的自己更加明亮、更加自信。他收回了那些飄散的懷舊情緒,心中湧起的是一種更為深沉的欣慰。
是啊,自己現在雖然不再那麽年輕氣盛,曾經棱角分明的性格,早已被歲月和責任打磨得沉穩內斂。那份橫衝直撞的熱血,也已沉澱為深藏於心的信念與擔當。但他看著隊伍裏這些生龍活虎的“新鮮血液”,就像看著一片茁壯成長的樹林,心中踏實無比。他們就是這支隊伍的未來和希望。
“沒什麽,就是看著你們,覺得挺好。”鄭建國溫和地笑了笑,拍了拍小李的肩膀,那結實的肌肉透過薄薄的毛衣傳遞過來,充滿了力量。“多吃點,你們正是長身體、長本事的時候。”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場熱鬧的年終聚餐也漸漸接近了尾聲。食堂裏的喧囂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酒足飯飽後的滿足與愜意。桌上的盤盞大多見了底,隻剩下一些殘羹冷炙,空氣中依然浮動著飯菜和酒水混合的溫暖氣息。
聚餐結束後,大家三三兩兩地結伴走出食堂。夜色已深,一輪清冷的月亮掛在深藍色的天幕上。冬夜的寒風一吹,讓那些喝了點酒、頭腦有些發熱的同事瞬間清醒了不少。
“老劉,早點回去歇著,你們家那孫子肯定等急了!”
“小李,你小子明天就回老家了吧?路上開車慢點,給你媽帶個好!”
“王姐,新年快樂啊!”
大家裹緊了大衣,互相道著“過年好”。這句最樸素的祝福,在寒冷的空氣裏卻顯得格外溫暖。它不僅僅是一句客套話,更是共同奮鬥了一年後,發自內心的真誠期盼。鄭建國站在門口,看著同事們的背影一個個消失在夜色裏,臉上一直掛著微笑。直到最後一個人也離開了,他才拉上大樓的門,轉身走向自己的車。
萬家燈火在車窗外飛速掠過,他心裏那根緊繃了一年的弦,終於徹底鬆弛了下來。
春節假期轉眼就過完了。
這短短的七天,對鄭建國來說,像是一場短暫而美好的夢。他徹底關掉了腦子裏的“工作模式”,手機也難得地調成了靜音。沒有緊急的案情會議,沒有深夜刺耳的電話鈴聲,他終於能完完整整地做回一個普通的丈夫和父親。
除夕夜,他和妻子一起在廚房裏忙活,聽著抽油煙機的轟鳴,聞著滿屋子油鹽醬醋的香氣,心裏是前所未有的安寧。女兒已經上了大學,難得回家,此刻正賴在沙發上,一邊看著無聊的晚會節目,一邊舉著手機跟他分享學校裏的趣事。當時針指向十二點,窗外傳來稀稀拉拉卻又喜慶的鞭炮聲時,妻子端上了熱氣騰騰的餃子,他給女兒遞過一個厚厚的紅包,看著她笑得眉眼彎彎的樣子,覺得過去一年所有的辛苦和冒祥,在這一刻都得到了最溫柔的回包。
走親訪友的喧鬧,牌桌上的輸贏笑罵,午後陽光下的一壺熱茶……這些平凡瑣碎的日常,如同一塊柔軟的海綿,吸走了他積攢了一整年的疲憊和戾氣,讓他重新充滿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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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假期總是短暫的。
年初七,當清晨六點半的鬧鍾再次響起時,那熟悉的、帶著命令感的鈴聲,瞬間將他從假期的餘韻中拽了出來。
重新回到工作崗位,整個辦公區都彌漫著一股被稱為“節後綜合症”的特殊氣息。大家似乎都還沒完全從過節的狀態裏緩過來。
往日裏一上班就埋頭於卷宗的同事們,此刻卻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辦公區裏互相打招呼都帶著點慵懶的鼻音,對話的內容也離不開春節的種種。鄭建國給了大家足夠的時間來緩衝和過渡。他默默地喝完了杯中的熱茶,然後站起身,走到辦公室中央,清脆地拍了拍手。
“好了,各位,聊得差不多了!”
掌聲不大,卻像一道無形的指令,瞬間讓嘈雜的辦公室安靜了下來。吃東西的停下了嘴,聊天的收住了話頭,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了他。那股彌漫在空氣中的慵懶和鬆散,迅速被一種熟悉的、名為“紀律”的氛圍所取代。
鄭建國環視了一圈,每一張臉上還帶著的假日餘韻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警覺與專注。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召集大家開了個簡單的收心會。
“我知道,大家的年還沒過夠,心可能還留在家裏的熱炕頭或者牌桌上,”他的開場白帶著一絲調侃,引來了幾聲低低的善意笑聲,“但是,從穿上這身警服,坐進這間辦公室開始,我們就得把心收回來。這座城市的安寧,不會因為過年就放假。”
他的語氣平靜,卻字字鏗鏘有力。
“長話短說,新一年的初步工作安排,我講幾點第一,去年年底遺留的幾個案子,相關負責人今天必須重新梳理一遍,把所有線索和進展做成報告下午交給我。第二,市局下了新文件,關於電信詐騙的春季專項行動,小李你牽頭,馬上成立專案組。第三……”
他條理清晰地布置著任務,大家紛紛拿出筆記本,筆尖在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響。那種緊張而有序的工作節奏,如同被重新上緊了發條的鍾表,又開始精確地運轉起來。會議的最後,他加重了語氣“總之一句話,調整狀態,立刻進入戰鬥崗位!都明白了嗎?”
“明白!”整齊劃一的回答,響亮而有力,徹底驅散了辦公室裏最後一絲假期的倦意。
會後,大家迅速散開,各自投入到工作中。打印機開始嗡嗡作響,鍵盤的敲擊聲此起彼伏,整個刑偵支隊又恢複了往日的高效與嚴肅。
鄭建國也回到了自己的獨立辦公室。他關上門,隔絕了外界的喧囂。然而,當他獨自坐在桌前,麵對著桌上那堆積如山的、冰冷的藍色文件夾時,他自己也花了點時間,才把注意力重新集中起來。
第二天,清晨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去,給這座剛剛蘇醒的城市蒙上了一層柔和的輕紗。鄭建國像往常一樣,將車停在市局大院外的固定車位,空氣中飄來街角早餐鋪煎餅果子的香氣,讓他因昨晚研究案卷而略顯疲憊的神經稍稍放鬆下來。他拎起公文包,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向那扇熟悉的、象征著紀律與秩序的鐵門。
然而,今天的氣氛卻截然不同。
還沒等他走近,一陣嘈雜的喧嘩聲便灌入耳中,像一瓢冷水猛地潑在他清晨的好心情上。隻見市局大門口,被十幾個穿著灰撲撲工裝的男人圍得水泄不通,他們情緒激動,將原本寬敞的出入通道堵得嚴嚴實實,連站崗的年輕武警都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鄭建國腳步一頓,心裏“咯噔”一下。多年的刑警生涯錘煉出的冷靜瞬間占據了上風,那雙銳利的眼睛在一秒內就完成了初步評估人群大約十五人,都是體力勞動者,手上沒有攜帶工具或武器,雖然情緒激動,但眼神中更多的是無助與憤怒,而非尋釁滋v生的暴戾。他像一台高速運轉的分析儀,迅速判斷出這並非惡性事件,而是一場有所訴求的群體性糾紛。
他深吸一口氣,撥開外圍看熱鬧的人群,大步走了過去。
“怎麽回事?都讓一下!”鄭建國沉聲說道,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原本喧鬧的人群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麵,短暫地靜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為首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臉上布滿了溝壑般的皺紋,一件洗得發白的迷彩工裝外套袖口已經磨破,腳上的解放鞋沾滿了幹涸的泥點。他一看到鄭建國身上筆挺的警服,立刻攥著手裏一張皺巴巴的紙,領著眾人湧了上來。
“警察同誌!你們可算來個能主事的了!”
“你們必須給我們一個公道!不能讓他們這麽欺負人!”
鄭建國看著老工人那雙布滿老繭和裂口的手,心中那股無名火被一種沉甸甸的酸楚所取代。
他清了清嗓子,正準備就這張通告的內容,向工人們解釋相關的法律程序和警方的介入流程,為首的老工人——老李,卻突然擺了擺手,臉上露出更為複雜和痛苦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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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警官,工資的事兒是把我們逼急了的導火索,”老李的聲音沙啞而沉重,他指了指人群中一個滿臉漲紅的年輕人,“但真正讓我們過不下去、覺得天都要塌了的,是另一件事!小張,把那張紙拿給鄭警官看!”
剛剛還情緒激動、揮舞著拳頭的年輕人——小張,聞言立刻從懷裏掏出另一張紙,那是一份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紅頭文件。他“嘩啦”一下展開,紙張因為被多人反複看過,已經布滿了深深的折痕,但那頂頭鮮紅的文件標題和末尾同樣鮮紅的公章,卻依然刺眼。
“鄭警官,您看看這個!”小張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他三步並作兩步擠到鄭建國麵前,將那份文件遞了過去,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鄭建國心中一凜,他意識到,事情比他想的還要複雜。他接過文件,目光迅速掃過標題——《關於“東城區幸福家園三期舊城改造項目”房屋征收補償安置方案的最終公告》。
他聽了一會兒工人們七嘴八舌的嚷嚷,才大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原來,眼前這群人並非單純的建築工人,他們中的大多數,本身就是這個舊城改造項目的拆遷戶。
“鄭警官,您看這上麵寫的,”小張的手指重重地戳在公告的補償標準那一欄,那上麵清晰地印著“貨幣補償標準為每平方米一萬兩千元,過渡期安置費每月八百元”,他幾乎要哭出來了,“可當初開發商‘宏遠集團’派人來跟我們談的時候,說得天花亂墜!拍著胸脯跟我們保證,每平米至少補償一萬八,安置費每月給一千五!還說這是跟上麵都打好招呼的,讓我們放心簽字!”
老李也跟著補充道,他的聲音裏充滿了被背叛的憤怒“是啊!我們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哪懂這裏麵的道道。看著他們西裝革履,說話客客氣氣,還給我們看了什麽‘內部規劃圖’,我們就信了,就把字給簽了。結果房子一拆,這正式公告一出來,補償款直接少了三分之一!這跟明搶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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