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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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拳不知何意,照答,“三年前,聽說回來的時候死灰一片,如今學藝有成可總算有了些顏色。”
趙琰不再過問,三年前她和離後原來真的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如今也成了巧燈娘子。
想起上午的案子。
趙琰開了口,“等下傳巧燈娘子。”
嚴拳立馬讓王典史去辦。
下午正堂上,俞畫棠正在外等候,趙琰也已經弄清來龍去脈,王臨的確是被人殺害,可卻缺少至關重要的證據。
衙役宣召,“案件相關人,俞畫棠進。”
趙琰看見走進來的身影,有些怔愣。
此時大夥都聽說有殺人案,都圍住府衙,個個伸著腦袋。
女子走進,一身青白色長裙,麵無粉黛,恭敬地跪拜在地,叩首道,“民女,俞畫棠見過州牧大人。”
她不曾抬眼,也不曾看上案桌,可趙琰還是一眼就確定了,這是與他做了三年夫妻的女子。
他曾經的妻子……
真相大白,顯然他們不適合再次見麵,可如今已無他法。
趙琰隻感覺五髒六腑說不出的情緒,空白、茫然……
她像是沒有認出他,依然按照民見官的姿勢跪拜。
短暫的一停後,他終究開了口,“今日宣召,是為了這盞燈。”
“原告死時,其父說他正在看這盞燈。你上前看看,是否出自你手,又為何到了他手上。”
俞畫棠上前接過證物,仔細檢查燈芯機關,心中了然,“回大人,此燈的確出自民女之手,民女做燈會在燈盞處刻下一枚柳葉,旁人難以模仿。”
見她語氣平常,有理有據,不卑不亢,趙琰在心中鬆了一口氣。
他再問,“可有什麽異常。”
“大人請看,這燈芯機關被人改造,如果事先有人將刀片藏於蠟燭之下,等蠟燭燃燒殆盡,刀片就會被彈簧飛出,重力極大,可傷人性命。”
趙琰跟著纖細的手指將燈芯機關仔細查看,果然如她所說,機關被人改了。
“此燈雖然由你所做,可如何確定是王忠的。”
俞畫棠冷靜道,“燈會當天,王忠的侄兒王全因弄破一盞燈在商鋪前哭泣。民女見他可憐便將練手的幾盞提燈全部送給了那個孩子,其中就有這盞老虎提燈。”
趙琰想起了那個毛孩子。
很快毛孩子王全被帶了過來,孩子被嚇得哭泣,一抽一抽地講述,原來回到家,那盞老虎燈便被王忠搶去,事後他氣不過便瘋跑出去還撞了人,那人就是安福。
案件明了,被告王忠被驚堂木拍得心驚膽戰。
趙琰問,“王忠你可知罪!”
王忠見事情敗露,卻不死心道,“即便是我拿走了燈,可怎麽就能冤枉我殺人。”
趙琰眉峰冷皺,拒不認罪的刁民他不是沒碰見,最煩人的無賴他也有辦法,讓他認罪。
這時俞畫棠開口,“大人,為了粘結燈芯處,都會放上淩光粉,加上桃膠,尋常人沾上是洗不掉的。隻需用醋,便會變黑。”
趙琰感激她的出口相助,臉上卻不動聲色,吩咐人擺上臉盆。
俞畫棠上前將手浸泡,果然雙手變黑。
衙役壓住王忠雙手浸泡,果不其然,右手完全變黑。
王臨父親此時早已忍不住,撲打上前,“你這個喪心病狂的破瀨戶,還我兒子性命。”
說完一腳踹出,王忠背靠枷鎖,實實挨了一腳,口吐鮮血,癲狂輕笑,“你那兒子有個什麽好的,隻不過有些好命。他那雙手做出的燈都沒有人買,可就這樣的人,憑什麽擠兌了原本屬於我的商船名額。”
“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去了商船又能怎樣。偏我家世代在商場上謀生,我那點不比他強,偏偏你給塞了些銀子。我就被擠兌下去,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他不是喜歡做燈嗎,那盞老虎燈他一見就離不開眼。我就在裏麵放進飛刀,隻要他死了,那名額隻能是我的,我沒錯,錯就錯在,他占了別人的位置……”
說完也不顧他人,癲狂大笑,“隻怪我沒早點下手,要是這州牧大人沒來,他就是死了,誰又知道。”
趙琰見他一副癲狂樣,冷聲道,“案件已然明晰,王忠蓄意殺人,按本朝法律先收押三年,再秋後斬首!”
“來人,帶下去。”
王忠雖被帶下去,可失去兒子的父親哭得上氣不接下去。
嚴拳提醒,“這老父老年得子,本就嬌寵,如今兒子去了,怕是不好過。”
趙琰讓一旁衙役上前,“按照本朝律法,老而無子者,每月撫恤兩吊錢。從本月起發放。”
案件已經審訊完成,府衙卻亂做一團,一堆人圍著安慰失去兒子的王老父。
衙役大聲喝道,“肅靜、肅靜。”
各人又回歸各位。
趙琰完成文書,朝下麵道,“本案已結,先相關證人和原告簽字畫押。”
“俞姑娘請。”
俞畫棠上前,也不顧雙手發黑,簽下名字。
趙琰見她雙手,“府衙後有清水。”
她搖頭,“感謝大人,等過一會回去用花粉洗洗就好。”隨後離開了府衙。
不會兒百姓離去,他起身出去想找那人身影,可卻隻發現幾位老人。
她一早就走了嗎?
趙琰望著眼前的道路出了會神,良久,轉身回了府衙內。
此時準備回家的俞畫棠在路口剛好碰見前來接她的許甫。
許甫見她說,“師姐,這麽快好了。師兄還怕被告喪心病狂欺負你,特意讓我來呢。”
俞畫棠笑笑,“哪有那麽可怕。”
說完兩人平靜的往前走,許甫在旁,眯眼偷看她的神情。
師姐素來沉靜,今日愈發的沉靜了。
聽說新來的大人來自京城,他和師兄鄒然想到,師姐那位前夫……
許甫想了想還是開了口,“師姐,新來大人長得好看嗎。”
俞畫棠沒想到師弟會問這個,那人自然好看,“好看。”
“那師姐為何不開心。”
俞畫棠頓住,望著前頭,“隻是想起了往事……”
許甫不免埋怨那位新來的大人,從哪個地方來不好,偏偏要從京城。
京城就沒什麽好人……
俞畫棠見他擰住眉頭,終於輕笑道,“又在瞎想什麽呢。”
許甫在想師姐這麽好看的人,心情溫和,技藝高超,可就偏偏有那麽一段往事,那瞎了眼的男人,不知傷了師姐多少心,讓師姐一見京城來的人,都能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