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印紋之相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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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卷著村口老槐樹的落葉,擦過沈秋棠的袖口,她下意識將青銅印往懷裏又攏了攏,指尖觸到印身微涼的紋路時,那道人臉印記的光芒恰好暗下去,隻留一點餘溫貼在掌心。
    “秋棠?怎麽不走了?”林硯之的聲音從身側傳來,他剛將馬繩係在老槐樹下,回頭便見沈秋棠站在原地出神,眉頭微蹙的模樣藏著幾分他讀不懂的凝重。
    沈秋棠抬眼時,指尖已悄悄從青銅印上移開,她望著林硯之胸前衣襟下若隱若現的紋路——白日裏他換藥時她曾瞥見,那紋路形如纏枝蓮,卻比尋常紋樣多了幾分古拙,此刻雖被布料遮住,她卻總覺得方才印上的光芒還在與那紋路共振。
    “沒什麽,”她壓下心頭翻湧的預感,將青銅印往包袱深處塞了塞,“許是夜裏風涼,總覺得這印子比白日裏沉些。”
    林硯之走上前,目光落在她緊攥著包袱的手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口——方才他係馬時,胸口突然一陣微熱,那道自小帶有的紋路竟隱隱發燙,像是被什麽東西牽引著,可低頭去看時,又隻剩尋常的淺褐色印記,隻餘一點暖意留在皮膚下。
    “是不是這印子又出了什麽動靜?”他聲音輕了些,目光掃過沈秋棠的眼底,“你方才低頭時,我見你臉色不太好。”
    沈秋棠抿了抿唇,終究沒將印紋呼應的事說出口——這青銅印來曆不明,林硯之的紋路更是他從未對人言說的隱秘,若真將兩者聯係起來,不知會牽扯出什麽事。她隻搖了搖頭,抬手拍了拍包袱:“許是我看錯了,方才隻覺得亮了一下,再看時又沒了動靜。咱們先進村找個地方落腳吧,夜裏露重,總在村口站著也不是辦法。”
    林硯之沒再追問,隻是眼底的疑慮未散。他轉身引著沈秋棠往村裏走,腳下的石板路泛著夜露的濕意,遠處傳來幾聲犬吠,襯得村子更顯寂靜。走了沒幾步,他突然停下腳步,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道紋路又開始發燙,比方才更甚,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皮膚下跳動,而這一次,他清晰地感覺到,那暖意正朝著沈秋棠的方向延伸,與她懷裏的青銅印遙遙相吸。
    沈秋棠也察覺到了異常,懷裏的青銅印突然又亮了起來,這一次光芒不再是轉瞬即逝,而是持續地散發著柔和的光,透過包袱映在地上,形成一道與人臉紋路相似的光影。她下意識停下腳步,抬頭看向林硯之,恰好對上他望過來的目光——兩人眼中都帶著驚愕,因為他們同時意識到,那道發燙的紋路與青銅印的光芒,正以同樣的頻率跳動著,像是兩顆心在遙相呼應。
    “這……”林硯之張了張嘴,指尖輕輕觸到胸口的紋路,暖意順著指尖傳來,與沈秋棠懷裏的光芒形成了一道無形的線,“這印子,竟與我的紋路……”
    沈秋棠攥緊了包袱,掌心的汗濡濕了布料。她看著地上交疊的光影,想起方才心頭的預感,突然覺得喉嚨發緊——這青銅印與林硯之的緣分,或許從來都不是“剛剛開始”,而是早在許多年前,就已經被命運係在了一起。
    夜風再次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掠過兩人之間的光影,青銅印的光芒突然暗了下去,林硯之胸口的暖意也隨之消散,仿佛方才的一切隻是錯覺。可沈秋棠知道,那不是錯覺——方才印紋相契的共振,那道跨越了距離的牽引,都在告訴她,接下來要走的路,絕不會像他們預想的那樣簡單。
    她深吸一口氣,將包袱抱得更緊,抬頭看向林硯之:“先找地方落腳吧,有些事,或許到了明天,咱們才能想明白。”
    林硯之點頭,目光卻依舊落在她的包袱上,眼底的疑慮漸漸變成了一種複雜的情緒——他隱隱覺得,這青銅印與他的紋路,或許藏著他身世的秘密,也藏著他們兩人未來的命運。而這一切,才剛剛拉開序幕。
    沈秋棠攥著包袱的手不自覺收緊,青銅印的餘溫透過布料滲進掌心,像一顆揣在懷裏的小太陽,卻讓她脊背泛起細密的涼意。方才那兩道紋路共振的景象太過詭異,她甚至能清晰想起人臉紋路上映出的纏枝蓮輪廓,與林硯之胸口那道幾乎分毫不差。
    “怎麽了?”林硯之已係好馬,見她站在原地不動,轉身時恰好瞥見她包袱角透出的微光,那光芒轉瞬即逝,卻讓他胸口突然一陣發燙——那道自記事起便帶著的紋路,竟像被什麽東西喚醒,在皮膚下輕輕搏動。
    沈秋棠慌忙將包袱往身後藏了藏,勉強牽起嘴角:“沒、沒什麽,許是風刮著樹葉晃了眼。咱們快進村吧,我聽村民說村西頭有間空置的磨坊,今夜暫且能落腳。”
    她刻意加快腳步,試圖避開林硯之的目光,可懷裏的青銅印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又輕輕亮了一下,這次的光芒更弱,卻精準地朝著林硯之的方向傾斜。沈秋棠能感覺到,印身上的人臉紋路仿佛活了過來,正“望”著不遠處的林硯之,而林硯之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腳步頓了頓,抬手按住了胸口,眉頭微蹙。
    “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沈秋棠終究沒忍住問出口。方才她分明看見,林硯之按在衣襟上的手指,指節微微泛白,像是在忍耐什麽。
    林硯之搖搖頭,指尖卻沒離開胸口:“沒大事,就是突然有點悶。”他沒說,方才那瞬間,胸口的紋路像是被燙了一下,暖意順著血管往四肢蔓延,而這股暖意的源頭,竟像是來自沈秋棠的方向。他抬眼看向沈秋棠,見她始終護著身後的包袱,心裏忽然有了個模糊的猜測,卻沒敢說破。
    兩人沉默著往村西走,夜色漸濃,隻有月光灑在石板路上,映出兩道拉長的影子。走到磨坊門口時,沈秋棠剛要推門,懷裏的青銅印突然劇烈地亮了起來,光芒穿透包袱,在地上投出清晰的人臉紋路,而幾乎是同時,林硯之悶哼一聲,猛地按住胸口,衣襟下的纏枝蓮紋路竟透過布料顯現出來,泛著淡淡的金光,與地上的人臉紋路遙遙相對。
    “這是……”沈秋棠驚得後退一步,包袱掉在地上,青銅印滾了出來,人臉紋路朝上,光芒更盛,而林硯之胸口的紋路也愈發清晰,兩道紋路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著,開始緩慢地旋轉,頻率分毫不差。
    林硯之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紋路,又看向地上的青銅印,震驚得說不出話。他自小就知道這道紋路的存在,卻從未見它如此異常,更沒想過會與沈秋棠偶然得到的青銅印產生關聯。
    “它們在呼應。”沈秋棠蹲下身,指尖懸在青銅印上方,不敢觸碰,“方才在村口我就看見了,隻是沒敢確定……這印子和你的紋路,好像早就認識。”
    青銅印的光芒漸漸減弱,林硯之胸口的暖意也隨之消散,隻留下紋路處淡淡的灼熱感。他蹲下身,與沈秋棠一同看著地上的青銅印,人臉紋路恢複了往日的暗沉,仿佛方才的異象隻是一場幻夢。
    “我娘曾說,這紋路是我出生時就有的,或許與我的身世有關。”林硯之的聲音有些沙啞,“可我尋了這麽多年,也沒找到半點線索,沒想到會與這青銅印扯上關係。”
    沈秋棠撿起青銅印,指尖輕輕拂過人臉紋路,忽然想起前幾日在古籍中看到的記載——上古有靈印,可識主認親,印身紋路若與人體紋路相合,便是命中注定的羈絆。她心頭一跳,抬頭看向林硯之,恰好對上他望過來的目光,兩人眼中都藏著困惑與不安。
    “不管怎樣,這印子和你的紋路絕不會是偶然相遇。”沈秋棠將青銅印重新包好,放進懷裏,“今夜先歇下,明日咱們去村裏問問老人,或許能找到些關於這印子的線索。”
    林硯之點頭,推開磨坊的門。屋內積了些灰塵,月光從破窗紙透進來,照亮了角落裏的石磨。他轉身時,無意間瞥見沈秋棠懷裏的包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忽然覺得,他們此行尋找的或許不隻是青銅印的秘密,還有被命運隱藏多年的,屬於他與這枚印子的過往。而這一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