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翼：你這個形容，指得是你跟誰說話都像打了別人一拳嗎……
    李誠亦鮮少講這麽多話，也喝了一口水：“你別管合不合理，事實如此。”
    也對，天下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拿過來跟這個一比，這件事也沒有那麽不可理喻了。
    李誠亦又說：“他倆的傳聞滿天飛，就差印在報紙上，頒發最佳自由戀愛的勳章了。柳小姐他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攀上這麽個皇親國戚，自然樂得同意。
    鄭總理那邊正好在競選總理，他倆的戀愛故事到底也幫了鄭總理拉了不少票，自然也就順水推舟的同意了。而後，鄭總理上任，也顧不上他兒子那點兒女情長了，舉家去了長河，這對兒情侶也就天南海北到了今天。”
    郭翼睜大眼睛：“那豈不是兩個人相處的日子，我算算……”
    “攏共不到一個月吧。”李誠亦一轉眼珠，就把這道不難的數學題算明白了。
    “那你怎麽還說他倆今年以內能結婚？”郭翼不解，在她心裏自由戀愛少說五六月，多則三五載，才能品出對方是不是終身托付的人。
    李誠亦道：“今年長河的事情應該就能結束，若鄭總理敗了，這事兒自然就黃了。若鄭總理贏了，可不得給他倆舉辦個婚禮熱鬧一下？”
    郭翼突然反應過來，李誠亦的意思不是今年他倆就能水到渠成的結婚，而是他倆婚事今年必然有個結局！
    她又想到，按照之前江若柳跟她說得那套理論，在哪個城市就算和哪個陣營親近的話。那江若柳這個人已經和鄭家綁得死死的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不對啊，那江若柳為何之前與我說的時候，很不希望我來青嶺的樣子……啊，我懂了。”郭翼說到一半反應過來了，“雖然一榮俱榮，但是一損俱損，她不想我以身犯險。目前站在幹岸上看著才是最優解，她已經跳入這個火坑，若真損了隻死她一個，若榮了，還能捎帶著我。”
    李誠亦道：“目前大多人都站在幹岸上，所以陳鄭兩家才隻是隔著長河放禮炮。其中暗流湧動，都是在爭岸上這些人的票。”
    郭翼問：“那李大太太為何要在這個時候送我們來青嶺？”
    按照這種解釋，李大太太確實是將票押在了鄭總理一邊，可是李家這樣大生意，就算不押這一票這些個將軍元帥也都求著李家做生意呢。
    李誠亦沉默半響：“我也不懂。”
    她想也是，她倆之前都是學生，李大太太並沒有真的讓他倆參與到家裏的產業中去，知道的信息也是市麵上大家都知道的，自然想不明白有著更多信息的李大太太怎麽想的。
    兩個人對坐著發呆，心中各有所想。過了一會兒，郭翼道：“無論如何，她都沒把咱倆的命當命。”
    李誠亦不言語，這也是變相的肯定。
    “不過今日也謝謝你和我聊這麽多。”郭翼繼續道，“我原先以為隻有你有大少爺脾氣，如今看來，我也有小姐脾氣。在長原呆了那麽些日子，人人都讓著我，還真讓我以為我是一個人物了。如今可見，我不過也隻是一個井底之蛙。”
    “你自省歸自省，何必把我牽扯進去？”李誠亦無語。
    郭翼現在已經不怎麽怕他了，有恃無恐的說：“春狩的事你有什麽想聊的嗎？”
    李誠亦道：“好好跟著柳小姐，別到處亂跑，就算找不到柳小姐也千萬別一個人待著。”
    “……阿柳姓江。”郭翼不死心，眨眨眼，“你多告訴我些，也至少完成了李大太太的任務，你也能早些回去。”
    郭翼本想是攏一攏他在自己身上的票，卻發現空氣一下子凝結住了。她眼珠一轉心想完了，她怎麽忘了這個李誠亦喜歡李承歡，自己這麽說，可不是戳他肺管子嗎？
    她想撤回，又不知道該怎麽圓。
    這時李誠亦突然說：“我不主張你現在婚姻。”
    郭翼腦筋一轉：“這話你和李大太太說去。”
    李誠亦一股腦兒的全倒出來：“如今各國隻看報紙電報上的信息，事態應當是倒陳，可是倒了陳，誰知道下一個是不是倒鄭。你方唱罷我登場，各家今日站在這邊明日站在那邊，越有勢力的越容易被倒。加上如今暗殺也是絡繹不絕……亂世之下，安得良人？”
    他越說到後麵，聲音越控製不住的微微發抖。說完，郭翼看著他一動不動。他又是憋了一陣子，吐出來一句：“……都是大義，不是私情。”
    說完蹭蹭上樓去了。
    郭翼不免失笑，李誠亦這人不發瘋的時候到底和李承歡是一條心，捎帶著也就把郭翼當成一條心。誰讓她現在占用著李承歡的身體呢？
    李家傾向哪一派，也不是李承歡李誠亦兩個小輩說的算了。而李家就算有多少宏圖霸業，李誠亦和李尋歡如今也是放在這青嶺的火上烤，並非百分百的高枕無憂。
    她今日才知道李誠亦這張冷臉擺給誰看，不諳政治的高傲少爺，這個角色不過是他在外的盾牌罷了。剛剛和她聊政治不是挺在行的嗎？
    郭翼想她也該給自己一個角色……算了吧，青嶺那幾個有點能耐的小輩郭翼也都見過了，她這幾斤幾兩他們這些在名利場上浸大的孩子還看不透嗎？
    郭翼攤在沙發上，客廳裏沒人，她也終於可以放鬆一下神經，這也是她第一次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沒個正形的窩在沙發上。
    就憑可以隨意窩在沙發上這一點，她十分懷念在原來那個世界的日子。
    唉，也不給她分配個好一點的世界，這兵荒馬亂的，她下一秒就快死了。
    更何況，還有一個春狩，春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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