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總在悄無聲息中發生。
    這幾天的天星宗，氣氛變得越來越奇怪。關於“噩夢”的話題，成為了天星宗弟子們熱議的焦點……
    ……
    “聽說了麽？
    小竺峰的大師兄，喬師兄！他這幾天噩夢纏身，昨天竟然走火入魔了！”
    “什麽！？米師兄你不是在說笑吧！？
    喬師兄，不是走得【淡穩之道】嗎？他可是人淡如菊，情緒穩定。修為高深莫測得很！
    我記得去年，他的道侶花師姐，給那個破碎感十足的雜役弟子生了孩子，他都不哭不鬧的。還把那個野種的身份牌上在了他自己名下。
    每次花師姐和那個雜役在他臥室胡天胡地，他就守在門外吹‘鳳求凰’。誰見了他，不得誇一句‘氣度非凡，心靈澄澈，著實是個大度真男人’啊！
    以他的道行，怎麽可能被噩夢逼到走火入魔！？”
    “我也不知道細節，柳師妹。
    反正據說，他連做幾天噩夢後，越來越癲。看‘誇他大度’的師兄弟們的眼神，都和要吃人一樣狠厲。
    然後昨天，他竟然衝進自己的臥室，用斧頭生生劈死了花師姐和那個雜役。連那個小野種都……
    哎，那叫一個慘啊。然後，他當場就被扭送執法堂了！”
    “執法堂那邊怎麽說？”
    “不知道……
    不過我聽說，喬師兄已經明確表明，要放棄【淡穩之道】了。甚至連悟道都徹底放棄，改體修了。說要把自己練成肌肉棒子……
    紀宗主聽到後，親自過問了此事，就把喬師兄的罪消了。還……還給他獎勵了一袋中品靈石！”
    ……
    當紀寧帶著雲芸，頂著認知屏蔽的隱身小法術走過宗門廣場時，一對弟子的竊竊私語傳入了他耳中。
    紀寧側耳傾聽，考察著自己【夢網係統】的功效。
    果然，看不到自己在場，不會觸發【尊卑有序】，那個姓柳的女弟子也沒有卑微到“背對著他，都不敢說真話”。
    她直接驚呼出聲來：
    “什麽！？宗主他……這是要和【天地新規】對著幹麽！？”
    米姓弟子點點頭，苦笑道：
    “誒，誰說不是呢……
    不過……悄悄告訴你，我也打算放棄參悟【天地新規】了！”
    “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新規那可是道啊！
    難道你也要舍道取術，舍本逐末！？”
    柳姓女弟子這次是真的被驚到了。
    參悟【天地新規】背後的法則，可是一條登仙之道，可以加速飛升的！
    但米姓弟子神色黯然。猶豫片刻，後還是向柳師妹坦誠心扉：
    “可是……可是我也天天做噩夢呢……
    柳師妹，你知道我這人最是心善，所以參悟的一直是【無辜之道】。
    可這幾天，每次入睡，都會做各種稀奇古怪的夢。
    夢裏，我被各種人渣虐身虐心。不過這些問題不大，因為這本就是【無辜之道】的一部分。
    尤其是人渣的孩子，那最無辜！我說什麽都得把他們養大，然後等著老了的時候被孩子們毒死。這樣我的人生也就圓滿了。
    可每次在最後，我按著【天地新規】，要宣布孩子無辜，然後把他收養的時候……”
    說到這裏時，米師兄眼裏盡是後怕，聲音顫抖，狠狠吞了一口唾沫。
    柳師妹可真急了：
    “怎麽啦米師兄，你就別賣關子！”
    米師兄隻好作答：
    “我剛準備收養野孩子……
    咱們天星宗曆代宗主就會出現在我夢裏，對著我一頓拳打腳踢！
    紀宗主也在，但他總拿著一根閃藍光的黑棍子戳我。一戳，滋啦作響，老疼了！那可是雷霆之威，電得我皮開肉綻啊！
    他們每揍我一拳，都會說什麽‘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豈能是非正邪不分’，‘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需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越說，米師兄眼中恐懼越深。但恐懼之餘，他眼底似乎也泛起了不同的神彩：
    “雖然是在夢裏發生的，可是每次挨打的疼痛，是真嚇人。
    後來我發現，再有類似夢境場景，我要是按著曆代祖師的教誨做選擇，就能少受罪……
    醒來後，每次我都心驚肉跳。後來更是一想到我的【無辜之道】就肉疼；倒是按著是非對錯來行事，就會念頭通達。
    幾次下來，我現在跟【無辜之道】已經不太契合了。所以我就準備，放棄【天地新規】，改修法術或者體術了。
    畢竟門主不是說了麽：放棄悟道的，能領靈石獎勵。賺靈石嘛，不寒磣……”
    柳師妹一聽，沉默了片刻，終於仰頭回答：
    “米師兄，你這說的，我也想放棄【天地新規】了……
    因為，我也每天都在做噩夢……”
    ………………
    …………
    ……
    “師尊~！看來，師兄師姐們都在做噩夢呢……為什麽隻有我一個人是做美夢的啊？”
    聽到又一對師兄師姐，因為噩夢而放棄參悟【天地新規】，雲芸在紀寧身邊蹦跳著，嘰嘰喳喳問。
    “你夢見什麽了？”
    紀寧和顏悅色捧場。
    雲芸立刻作答。小蘿莉的聲線盡是興奮：
    “嗯……就像一個特別奇幻的秘境。
    裏麵有幾百米高的巨大花朵，花朵間有軟綿綿的、能走人的雲朵。
    雲朵間是長長的、高低起伏後還能轉圈的軌道。軌道上還有小車。我坐在上麵，小車開得飛快，可有趣了~！
    而且每次醒來，都覺得神魂通明，修行速度都增加了呢！
    隻可惜，那個夢裏隻有小芸一個人。要是能跟師尊一起去玩就好了~！”
    說到最後，她竟然顯得很是遺憾。
    看來作為徒弟，雲芸孝心確是實誠。
    “哈哈，那是你的獎勵夢境。
    說明我們小芸做的選擇，符合了夢境背後的規則，所以就受到獎勵了唄！”
    紀寧哈哈一笑，輕描淡寫給出了定性和解惑。
    “啊？是麽？那師兄師姐們做噩夢是因為……受到懲罰了？”
    雲芸的小腦瓜有些理解不了，師兄師姐們做錯了什麽。
    紀寧收起笑容，聲音裏盡是冷意：
    “嗯，那些茅坑裏的石頭，各個又臭又硬！
    他們要是死不悔改，繼續玩抽象，以後噩夢就會越來越恐怖，直至把他們的神誌嚇到崩潰。
    要是做夢都不敢做個當人的夢，還要在裏麵搞行為藝術、扮演豬狗，那就被噩夢徹底吞噬好了。
    這是他們自找的，怨不得人！”
    雲芸若有所悟：
    “哦……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
    “小芸明白，小芸做夢有獎勵。所以，小芸要去睡覺了！”
    說著，雲芸就拉著紀寧，往自己洞府拽。
    看來，小蘿莉對【夢網係統apha0.01】還挺滿意的。
    ……
    這便是紀寧“係統性挑釁此世天道”的第一步——
    誰讓祂拒絕響應自己【救世主】稱號，一味裝死呢？
    ……
    不過，祂反應越多，暴露得就越多。紀寧能夠理解對方按兵不動的策略。更知道祂在等什麽——
    無非是等待仙魔大戰的借刀殺人唄。用人奸鬥人間，是此世界偽人天道慣用手段。
    ……
    可大善人，又何嚐不在等著仙魔大戰時，徹底粉碎偽人天道的收割循環呢？
    挖偽人天道根基，挑釁【天地新規】法則，隻是紀寧反擊的起手式而已。
    這盤棋，大善人有信心步步為營，笑到最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