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然後是疼痛。
    江斬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碎骨機，每一寸骨頭都被碾碎重組。他試圖睜開眼睛，卻發現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難以完成。耳邊傳來低沉的嗡鳴，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金屬碎片在他的神經上刮擦。他咬緊牙關，喉嚨裏泛起一股血腥味。
    【係統重啟中......】
    【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極度危險】
    【剩餘壽命質押率：97.3】
    係統的提示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冰冷而機械。江斬努力集中精神，終於讓模糊的視線聚焦。他躺在一個金屬平台上，四周是不斷閃爍的藍色光幕——這裏不是寒川號，而像是某種高科技醫療艙。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劑味道，混合著一絲焦糊的氣息。
    “醒了？”
    熟悉的聲音讓江斬渾身一顫。他艱難地轉頭，看到黑王坐在角落的陰影裏。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狼狽不堪：半邊身體覆蓋著焦黑的痕跡，仿佛被烈焰舔舐過；金色鎖鏈隻剩下短短幾截，像斷掉的電線般垂在身側。他的眼神依舊銳利，但眉宇間卻多了一絲疲憊。
    “我姐姐呢？”江斬的聲音嘶啞得不像人聲，仿佛聲帶被砂紙磨過。
    黑王沒有立即回答。他抬手按下牆上的某個按鈕，醫療艙的頂部突然變得透明。江斬倒吸一口冷氣——外麵是浩瀚星空，深邃而冰冷，而他們正身處一艘造型奇特的飛船中。飛船的外殼上布滿了細密的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符文。更令人震驚的是，舷窗外漂浮著無數金色碎片，像是某種巨大結構的殘骸，在星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銀行的中轉站被炸毀了。”黑王咳嗽著說，聲音低沉而沙啞，“你姐姐引爆靈樞，在銀行係統中撕開了一道裂縫。我們趁機逃了出來。”
    江斬掙紮著坐起，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但他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嚐到血腥味才勉強穩住身形：“她在哪？”
    黑王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江斬毛骨悚然，仿佛看到了某種不可言說的瘋狂。
    “你笑什麽？”江斬的聲音危險地低沉下來，手指不自覺地攥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我笑江寒川真是個天才。”黑王站起身，走到醫療艙中央的控製台前，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敲擊，“他早就計劃好了一切——包括你姐姐的犧牲。”
    江斬的拳頭砸在金屬平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不在乎疼痛，不在乎斷裂的指骨，隻想撕碎黑王那張可惡的臉。但黑王隻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別急著發怒。”黑王按下控製鍵，全息屏幕展開，顯示出一段監控錄像，“看看這個。”
    畫麵中，江映懸浮在靈樞能量中心，身體逐漸晶體化，皮膚上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她的眼神平靜而堅定，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刻。就在爆炸前的瞬間，一道金光從她體內分離出來，如同一顆流星般射向遠方。
    “這是......”江斬的聲音顫抖起來，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你姐姐的意識核心。”黑王關閉錄像，目光轉向舷窗外的星空，“靈樞超載摧毀了她的肉體，但江寒川早就在她烙印中植入了意識備份程序。現在她的思維數據流正在宇宙中漂流，尋找合適的載體。”
    江斬的大腦飛速運轉。他突然明白了父親的全部計劃——星火誓約不是同歸於盡的瘋狂，而是精心設計的金蟬脫殼！銀行以為摧毀了靈樞和承載者，實際上江映的意識已經逃脫，而靈樞的......
    “核心數據在我體內。”江斬脫口而出，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
    黑王讚許地點頭：“不愧是江寒川的兒子。沒錯，當靈樞爆炸時，核心數據流通過血脈鏈接轉移到了你身上。”他指了指江斬的胸口，聲音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現在你就是移動的靈樞載體，銀行最想回收的‘不良資產’。”
    江斬低頭，看到自己胸口浮現出與姐姐烙印相似的星形紋路。它正隨著心跳微微閃爍，像是在呼吸。他伸手觸碰，指尖傳來一陣刺痛，仿佛有電流穿過。
    “這艘船要去哪？”江斬突然問道，目光重新變得銳利。
    “星盟殘部的秘密據點。”黑王走到舷窗前，望著無垠星空，聲音低沉，“銀行很快會派出追債人。要想活命，我們需要盟友。”
    江斬艱難地站起身。他的身體還在抗議每一個動作，但意誌已經重新變得堅定。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忽略疼痛。
    “在出發前，我有個問題。”江斬直視黑王的眼睛，聲音冰冷而清晰，“你和我父親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什麽幫他策劃這一切？”
    黑王的表情變得複雜。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江斬以為他不會回答。
    “陳庭軒確實曾是星盟叛將。”黑王突然開口，聲音異常平靜，仿佛在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但二十年前，你父親用靈樞救了我一命。從那天起，活著的就隻是江寒川的‘影子’。”
    他轉過身，拉開衣領——鎖骨處的星形烙印下，赫然刻著兩個小字：【影衛】。
    江斬的瞳孔微微收縮。他從未想過，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男人，竟會是父親的影衛。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片段，試圖拚湊出父親與黑王之間的過往，但一切依舊模糊不清。
    就在這時，飛船突然劇烈震動。警報聲刺破沉默，紅色警示燈開始閃爍，將整個艙室染成血色。
    “看來我們的客人到了。”黑王冷笑，金色鎖鏈殘餘的部分突然繃直，發出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準備好見見銀行的‘債務重組專家’了嗎，小子？”
    舷窗外，三道金色流星正劃破黑暗，向他們急速逼近。那光芒冰冷而刺目，仿佛死神的鐮刀。
    江斬握緊拳頭，胸口的星形紋路閃爍得更加劇烈。他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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