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煥的煙頭在昏暗室內明滅，他布滿疤痕的臉上浮現出江斬從未見過的凝重。
    "反抗軍總部在"遺忘之境"深處。"林煥用煙頭在空中劃出全息星圖，一個暗紅色坐標點不斷閃爍，"那裏有星盟最後的移動堡壘——"曙光號"。"
    鐵手敲了敲金屬義肢："集結所有能戰鬥的人需要三小時。老煙，你帶江斬先走。"
    "不行！"江斬猛地站起，胸口星形烙印驟然發燙，"銀行大軍馬上就到，留下的人——"
    "我們熟悉地形。"鐵手打斷他，機械義眼閃過藍光，"二十年來，這幫孫子每次圍剿都損兵折將。"他咧嘴一笑，露出三顆金牙，"倒是你，小子，帶著靈樞核心比一千艘戰艦都重要。"
    屋外突然傳來刺耳警報。林煥掐滅煙頭，從床底拖出個金屬箱，箱內躺著把造型怪異的手槍——槍管呈螺旋狀，扳機位置裝著星盟徽章。
    "拿著，你父親的"概念瓦解者"。"林煥將槍塞給江斬，"專門破壞銀行的量化係統。"
    江斬握槍的瞬間，槍身亮起血脈認證的藍光。一段陌生記憶突然湧入——父親在實驗室測試武器，目標是個金色人形靶子，中彈部位竟如數據流般潰散...
    "走！"林煥拽開暗門。通道盡頭停著艘改裝過的突擊艇，艇身覆蓋著銀行製式的金色塗裝。
    "偽裝艇？"江斬躍入艙內，發現操作台被刻意做舊，幾個關鍵部件卻嶄新發亮。
    林煥啟動引擎，冷笑道："用銀行的船打銀行，最痛快。"突擊艇從地下通道呼嘯而出，江斬透過舷窗看到集落已進入戰備狀態，鐵手正在廣場部署防禦工事。
    "他們真的能頂住？"江斬的烙印微微刺痛——某種預警。
    "放心。"林煥輸入躍遷坐標，"鐵手那老狐狸在"遺忘之境"埋了三百顆空間雷，夠銀行喝一壺的。"
    突擊艇衝入雲層時，江斬突然按住太陽穴——姐姐的意識在翻湧。恍惚間他看到金色艦隊突破大氣層，為首戰艦射出毀滅光束...畫麵戛然而止。
    "預知片段？"林煥敏銳地注意到他的異常，"靈樞融合度超過80就會這樣。"
    江斬剛要回答，警報聲炸響。雷達顯示五架金色戰機正從後方逼近，艦身標記著"債務回收特勤組"。
    "坐穩！"林煥猛拉操縱杆，突擊艇幾乎垂直爬升。三枚追蹤導彈擦著艇腹掠過，在遠處炸出紫色火球。
    江斬回身瞄準，概念瓦解者射出的藍光擊中領頭戰機。詭異的一幕發生了——戰機駕駛艙如數據流般分解，露出裏麵機械化的飛行員，下一秒整架戰機化作金色粉末。
    "漂亮！"林煥吹了聲口哨，"打它們關節處的量子耦合器！"
    剩餘四架戰機變換陣型，彈幕封鎖了所有閃避角度。千鈞一發之際，江斬的烙印突然爆發紅光，整艘突擊艇被籠罩在血色力場中。導彈撞上力場竟調轉方向，將追擊者炸成火球。
    "星火護盾？"林煥瞪大眼睛，"你姐姐已經能實體幹預了？"
    江斬低頭看向胸口——烙印正形成微型星圖，江映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響起：【阿斬，前方有埋伏，改變航向至7航線】
    林煥毫不猶豫執行了指令。突擊艇急轉彎的刹那，原定航線上突然張開巨型金色力場網，網上跳動著"逾期扣押"的猩紅文字。
    "銀行的維度陷阱。"林煥額頭滲出冷汗，"再晚一秒我們就成質押品了。"
    江斬握緊瓦解者，突然意識到——姐姐的意識正在與靈樞深度融合，這種變化恐怕連父親都未曾預料。
    突擊艇衝破雲層，舷窗外出現令人窒息的景象：鏽鐵之星的大氣層外，無數金色戰艦組成封鎖網，而更遠處的深空中，有個巨大環形結構正在建造，其規模堪比恒星。
    "那是什麽？"江斬指著環形結構。
    林煥的煙頭掉在控製台上："終極評估裝置...銀行竟然真的造出來了。"他聲音發顫，"那玩意一旦啟動，能把整個文明量化成債務數值！"
    江斬的烙印突然灼痛，預知畫麵再次閃現——環形裝置中央睜開巨大的機械眼，瞳孔裏跳動著銀河係所有文明的估值數字...
    【警告：檢測到銀行終極協議波動】係統提示在江斬視野邊緣閃爍，【宿主質押率上升至99.8】
    "我們得加快速度了。"林煥將引擎推到極限，"必須在裝置完工前聯係上曙光號。"
    突擊艇化作一道金光，向著銀河係最黑暗的角落疾馳而去。江斬不知道的是，在遺忘之境的另一側，鐵手正率領流浪者們引爆了第一顆空間雷，絢麗的爆炸光芒中，隱約可見星盟古老的戰旗在硝煙中飄揚。
    六次連續躍遷後，突擊艇的引擎開始報警。江斬透過舷窗望去，眼前是片絕對黑暗的星域——連星光都被某種力量吞噬。
    "暗物質屏障。"林煥調整通訊頻率，"曙光號就藏在這片"盲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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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按下操縱杆上的隱藏按鈕，突擊艇發出特定頻率的震動。幾秒鍾後，黑暗如幕布般拉開，露出令江斬呼吸停滯的景象——
    殘破的星盟移動堡壘"曙光號"靜靜懸浮，它那新月形的艦體上布滿戰傷，但中央指揮塔仍閃爍著不屈的藍光。更震撼的是，堡壘周圍環繞著數百艘改裝戰艦，艦身上塗著各文明的反抗標誌。
    "星火同盟。"林煥的聲音帶著自豪，"七十六個被銀行奴役的文明代表。"
    突擊艇靠近時，江斬注意到堡壘外殼上刻著巨大的星盟箴言：【不可量化的自由意誌】。每個字母都鑲嵌著發光晶體，在虛空中熠熠生輝。
    對接艙門開啟的瞬間，二十名全副武裝的戰士列隊相迎。他們穿著拚湊的護甲，武器也五花八門，但胸前都別著同樣的徽章——燃燒的星辰。
    "敬禮！"為首的女戰士高喊。所有人齊刷刷舉起右拳抵額，這是星盟軍禮。
    江斬手足無措地回禮，突然發現女戰士的麵容似曾相識——她左眉的疤痕與父親某張合影中的少女一模一樣。
    "星盟第七艦隊，陸戰指揮官蘇芮。"女戰士上前一步，"江艦長經常提起你。"
    父親的下屬...還活著！江斬的烙印突然發燙，一段記憶自動解鎖——十歲生日那天，父親匆匆離家前，就是這個蘇芮姐姐在門外等候。
    "蘇姐..."江斬剛開口，整座堡壘突然劇烈震動。警報聲響徹走廊：【檢測到銀行掃描脈衝！隱蔽協議啟動！】
    所有燈光轉為暗紅。林煥拽著江斬衝向指揮塔："快！必須在被鎖定前啟動靈樞屏蔽！"
    穿過三道氣密門後，他們來到圓形指揮中心。中央全息台上，銀河係星圖正在報警，數百個紅點從鏽鐵之星方向湧來。更可怕的是，那個環形評估裝置正伸出金色觸須，開始掃描鄰近星域。
    "還剩多少時間？"林煥拍下牆上的緊急按鈕。
    "最多十二小時。"蘇芮調出測算數據，"評估裝置的完成度已達97。"
    江斬走向全息台，胸口的烙印與台麵產生共鳴。星圖突然放大，顯示出評估裝置的內部結構——核心區域有個不斷收縮的奇點，周圍環繞著十二個意識提取器。
    "他們在製造人工黑洞..."江斬倒吸冷氣，"用這個吞噬所有"不良資產"！"
    【靈樞分析完成】江映的聲音直接通過全息台響起，【該裝置通過量子糾纏評估所有質押物，我們必須破壞其核心耦合器】
    全息影像突然切換，顯示出三個標紅的關鍵節點。蘇芮迅速記錄坐標："可以組織三支突擊隊..."
    "不行。"林煥搖頭，"銀行在核心區布置了債務陷阱，常規部隊靠近會被瞬間量化。"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江斬。他明白那個未說出的意思——隻有靈樞載體能免疫銀行的量化係統。
    "我需要評估裝置的詳細資料。"江斬解開衣領，讓烙印完全接觸全息台，"特別是意識提取器的運作原理。"
    數據流如洪水般湧入。在靈樞的解析下，江斬"看"到了更可怕的真相——評估裝置完工後，銀行將舉行"全宇宙拍賣會"，把整個銀河係文明打包出售給未知的高維買家。
    "畜生！"江斬一拳砸在台麵上。突然，他的預知能力再次觸發：畫麵中自己潛入評估裝置核心，卻在即將得手時被金色鎖鏈纏住...鎖鏈另一端站著個穿白西裝的男人，胸口別著"首席評估師"的徽章。
    預知畫麵突然扭曲，江映的意識強行介入，將場景推進到下一秒——白西裝男的眼鏡碎裂，露出與父親神似的眼睛...
    "林叔！"江斬猛地抓住林煥的手，"銀行高層有我們的人？"
    林煥的煙掉在地上。他緩緩點頭："星盟第九情報處..."深影"小組。"聲音壓得極低，"但除了你父親，沒人知道他們是誰。"
    指揮中心突然亮起紅燈。全息台上彈出緊急通訊——鐵手傷痕累累的麵容出現在畫麵中："流浪者集落...失守...重複...集落..."
    通訊中斷前的最後一幀，江斬看到了令血液凝固的景象：鐵手的機械義肢被金色物質侵蝕，那些物質正像活物般向他心髒爬去...
    "量化病毒！"蘇芮臉色慘白，"銀行最新的清收武器。"
    江斬的烙印突然爆發強光。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全息台上自動生成作戰方案——兵分兩路：林煥率主力佯攻銀行中轉站，吸引敵軍注意；江斬則帶著特殊小隊潛入評估裝置。
    "等等，這個能量讀數..."蘇芮指著方案中的某組數據，"你要在核心區引發靈樞超載？"
    "不是毀滅。"江斬觸摸著胸前的烙印，"是轉化。姐姐發現評估裝置的奇點可以被改造成星門——連通其他反抗勢力。"
    林煥點燃新一支煙，煙霧中他的眼神銳利如刀："成功率？"
    "37。"江斬實話實說，"但如果成功，銀行將失去對這片星域的控製權。"
    指揮中心陷入沉默。所有人都明白，這可能是星盟最後的機會。
    "我去準備佯攻部隊。"林煥最終掐滅煙頭，"蘇芮，你帶江斬見"教授"，他需要了解量子耦合器的弱點。"
    當其他人匆匆離去後，江斬獨自留在全息台前。他輕觸烙印："姐姐，剛才的預知畫麵..."
    【那不是預知】江映的意識波動異常清晰，【是記憶。深影小組成員莫裏斯，父親的學生，他自願接受銀行改造潛入高層】
    全息台突然顯示出一張年輕麵孔：黑框眼鏡，略顯蒼白的皮膚，左耳戴著星盟情報處的骨傳導耳機——正是預知畫麵裏的白西裝男！
    "他還在等我們的信號？"江斬心跳加速。
    江映的回應讓他渾身發冷：【不，銀行上周洗掉了他的全部記憶...除了一個觸發詞】
    "什麽觸發詞？"
    烙印傳來劇烈的灼痛感，三個字直接烙在江斬腦海中：
    【星火誓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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