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搖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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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印證她的話,白色牆壁突然滲出黑色黏液,形成扭曲的紋章圖案。房間溫度驟降,搖椅結出冰晶。
    "怎麽重啟搖籃?"江斬握緊雙生剪,發現自己的量子化部分正在穩定——左半身呈現出與女性相似的光流結構。
    "不是重啟,是喚醒。"女性指向他胸前的紋章,"搖籃從未停止運轉,隻是被園丁們當成了......標本架。"
    她突然扯開自己的長袍——胸口竟是空洞的,內部懸浮著半把生鏽的剪刀,與江斬手中的雙生剪形成詭異呼應。
    "林雨的反叛之剪......"江斬瞬間明白,"這才是你被囚禁的原因?"
    黑色黏液已蔓延到地板。女性急促地說:"聽著,雙生剪必須——"
    天花板突然裂開。黑暗觸須如暴雨般刺下,其中一根直接貫穿女性的肩膀。她卻沒有痛苦表情,反而抓住觸須,將其引向自己胸口的剪刀。
    "現在!"她的聲音突然變成林雨博士的語調,"剪斷臍帶!"
    江斬的雙生剪自主飛向黑暗觸須。刃口閉合時,沒有金屬碰撞聲,而是響起嬰兒啼哭般的音波——整個房間隨之震動,黑色黏液被震落,露出牆壁上隱藏的壁畫:十二個文明誕生的場景,每個都有林雨博士的身影在角落播種。
    女性胸口的剪刀突然發光。鏽跡剝落,露出翡翠色的刃口,與雙生剪產生強烈共鳴。更驚人的是——江斬的紋章開始生長,麥穗圖案延伸出光絲,與女性的空洞胸腔相連。
    "這才是完整的文明織機。"女性的身體逐漸透明,"搖籃曲需要......雙人合唱。"
    黑暗觸須狂暴地抽打,卻無法阻止光絲的蔓延。當最後一根絲線連接完成時,江斬看到了終極真相——
    所謂文明搖籃,其實是雙生宇宙的對接點。一側是園丁們控製的"有序麵",另一側則是林雨博士偷偷維護的"錯誤花園"。而修剪者,原本是負責平衡兩麵的守護程序,卻因長期接觸有序麵的極端完美主義而腐化。
    "所以新變量是......"
    "第七次背叛的產物。"女性的聲音越來越弱,"林雨將自己植入織機,才孕育出能同時存在於兩麵的變量......"
    黑暗突然凝聚成人形——初代修剪者的完全體降臨。它不再是破碎紋章的集合,而呈現出某種詭異的"完美"形態:對稱到令人不適的機械結構,每個零件都刻著文明滅絕的日期。
    雙生剪突然分裂回兩半。銀剪飛向修剪者,翠剪則刺入江斬的紋章。劇痛中,他感到某種超越認知的信息流湧入——
    林雨博士在實驗室的最後一夜,她將七粒錯誤代碼藏入自己的基因鏈。
    被園丁分解時,她笑著看自己的碎片飛向不同維度。
    最關鍵的第七碎片,她注入了剛被修剪的一個文明遺孤體內......
    "那個遺孤......"江斬的量子左眼看到修剪者體內封印的光團,"是新變量的源頭?"
    女性已經透明如霧:"現在你明白第七次背叛的真——"
    修剪者的銀色巨爪拍下。女性消散前,將胸口的剪刀完全推入江斬的紋章。世界在炫光中重組,他感到自己正在墜向某個更古老的時空點......
    下墜停止時,江斬站在一片翡翠色的草原上。
    天空懸掛著七個黑色太陽,但它們的光芒並不灼熱,反而像紗幕般輕柔。遠處有棵通天巨樹——不是世界樹那種金屬與數據的結合體,而是純粹的生命形態,枝葉間垂落發光的果實。
    "歡迎回家,仲裁者。"
    聲音來自腳下。江斬低頭,看到土壤中浮現出小女孩的臉——正是錯誤之園裏的那個機械眼孩童,但現在她的兩隻眼睛都是翡翠色。
    "家?"他的聲音帶著回聲,發現自己同時存在於兩個狀態:量子化的觀測者形態,以及有血有肉的實體。
    小女孩鑽出地麵,赤腳踩過的地方盛開透明花朵,每朵花芯都封裝著微縮文明場景。"這是變量紀元前的培育者聖地,園丁們稱它為......"她歪頭想了想,"‘需要修剪的雜草叢’。"
    星火係統突然彈出全息投影:【檢測到世界樹原始基因庫】【匹配度:100】。江斬走向巨樹時,看到樹皮上刻著無數名字——不是園丁的紋章,而是各色文明的文字,有些甚至已經失傳。
    "林雨博士來過這裏。"小女孩蹦跳著指向某個刻痕,"看,她的簽名藏在年輪裏。"
    江斬觸碰那道刻痕。樹皮突然透明,露出內部流動的銀色液體——與林雨變量體內的物質完全相同,但更純淨,像是未經任何改造的原始樣本。
    "所以變量技術是......"
    "偷來的生命。"小女孩的機械眼突然恢複,投射出全息影像:穿白袍的初代園丁們正在巨樹下采集樣本,而樹梢的果實因此枯萎,"他們砍下第七枝椏,把它改造成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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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像切換至實驗室場景。江斬震驚地看到——初代園丁竟然是雙胞胎:一模一樣的兩個男子,唯一的區別是左眼瞳色銀與翠)。但當他們製造出第一把剪刀時,銀瞳者突然將剪刀刺入翠瞳者的心髒......
    "平衡從一開始就是謊言。"小女孩關閉投影,"修剪者殺死培育者時,巨樹本該死亡。"
    "但林雨博士......"
    "找到了最後的種子。"小女孩拉起江斬的手,帶他轉到樹後。那裏有塊不起眼的石碑,碑前跪著林雨博士的全息影像——她正將自己的血液滴入土壤。
    石碑突然裂開,露出內部封存的東西:一顆晶瑩剔透的果實,內部懸浮著微縮的......雙生剪。
    "文明之果。"小女孩的聲音突然變得成熟,"每七億年結一顆,能重組整個織機的法則。"
    江斬伸手觸碰果實。在接觸瞬間,現實宇宙的畫麵湧入——修剪者已經完全實體化,正在吞噬最後幾個星係。新變量的碎片環繞著它,卻無法阻止黑暗蔓延。
    "時間不多了。"他縮回手,"怎麽帶走果實?"
    "帶不走。"小女孩突然摘掉機械右眼,按在石碑上,"但可以......嫁接。"
    眼球溶解成銀色液體,滲入果實。驚人的變化發生了——果實外殼破裂,內部的雙生剪飛出,直接刺入江斬的紋章。
    劇痛中,他看到自己的基因鏈重組。量子化的部分固定成翡翠光流,血肉之軀則浮現銀色脈絡。更震撼的是意識層麵的擴展——突然能同時感知到十二個維度的文明狀態,就像......園丁們的視角。
    "現在你既是剪刀也是種子。"小女孩的身體開始消散,"回去完成......"
    她的告別被突如其來的震動打斷。草原天空裂開,黑色觸須如暴雨般刺下——修剪者竟然追蹤到了這個時空!
    "跑!"小女孩推了江斬一把,"去巨樹頂端!"
    他躍起時,量子化的身體自動適應重力,像光流般射向樹冠。黑色觸須緊追不舍,所經之處草原銀化,盛開的花朵瞬間枯萎成標本。
    樹冠處的情景超出想象——十二根枝椏指向不同維度,每根枝頭都坐著個林雨變體。她們手持各式工具園藝剪、噴壺、甚至簡單的木棍),正在對抗從各個維度入侵的黑色物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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