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雲齋的紫銅香爐騰起青煙時，我正在擦拭家傳羅經上的裂痕。昨夜翡翠湖地乳事件殘留的腥甜氣息，在檀香中凝成肉眼可見的乳白色顆粒。趙乾一蹲在微波爐前啃炸雞腿，油脂滴落在播放九十年代產房監控的畫麵上。
    "師父！"胖子突然噎住，指著扭曲的雪花屏，"上周那個張總...在監控裏！"
    老式錄像帶特有的灰藍色調中，1996年的張總穿著白大褂穿行在產房走廊。他懷裏抱著個繈褓，醫用口罩上方露出泛青的眼袋。畫麵突然劇烈晃動，某個病房門牌在鏡頭邊緣閃過——"039"的金屬數字正在滲血。
    "關掉。"李雪的聲音從二樓飄下來，她孕肚上的梅花紋路在晨光中流轉青銅色。吳妙言嚼著泡泡糖湊近屏幕："師娘不讓看？該不會..."毒舌少女的梅花耳釘擦過微波爐門，"您當年在這裏當過婦產科主任？"
    "胡...胡說！"周巽林突然搶過遙控器。口吃少年瞳孔蒙著灰翳，手指在按鍵上痙攣般顫抖："寅...寅時三刻！產鉗...產鉗夾著符紙！"
    微波爐突然發出尖銳嘯叫。孫兌秋改良的量子糾纏儀在茶案上瘋狂震動，平板電腦彈出一組dna螺旋圖。"市婦幼的新生兒數據..."技術宅推著啤酒瓶底厚的眼鏡，"所有饕餮紋胎記都指向戰國時期的菌種圖譜。"
    衛坤寧踩著十厘米高跟鞋從門外進來，鉑金包甩出疊產檢報告："師父，全市婦產科今早接生360個男嬰。"美豔禦姐的香奈兒套裝沾著晨露，"每個孩子後頸都有青銅器饕餮紋。"
    陳艮川的炭筆突然折斷。啞巴畫師撕開速寫本，隱形墨水在紫外線燈下顯出密密麻麻的奶嘴圖案。王離火胸口轉運符滲出黑血，白發少年敲擊著鍵盤："師父！翡翠湖混凝土裏的古菌...正在入侵城市供水係統！"
    "都別動！"我甩出五帝錢釘住震顫的微波爐。李雪的羊水檢測儀突然播放戰國編鍾旋律，三百六十個青銅鈴鐺的幻影在觀雲齋梁柱間搖晃。趙乾一肥胖的身軀撞翻茶案，炸雞桶裏的番茄醬在宣紙上暈開血蓮。
    鄭坎山扛著液態氮罐衝進來："師父！市婦幼的保溫箱..."肌肉賁張的鎮煞專家罕見地結巴，"那些嬰兒...在喝混凝土！"
    羅經指針突然垂直指向地底。我摸出三棱針正要起卦，李雪扶著雕花樓梯緩緩而下。她孕肚上的梅花爻組成河圖洛書，羊水流動聲竟與昨夜翡翠湖暗河同頻共振。
    "聞衝，"素手輕撫七弦琴，"該去會會老朋友們了。"
    市婦幼的消毒水味裏混著鐵鏽腥氣。吳妙言嚼著泡泡糖打量育嬰室："師父，玻璃上的水霧...在寫甲骨文。"她突然吹破粉色糖膠，""祭"字，還是帶血槽的。"
    三百六十個保溫箱排列成渾天儀陣型，淡綠色營養液裏漂浮著饕餮紋胎記的男嬰。孫兌秋的儀器突然報警："師父！他們的胃液ph值...能溶解鋼筋混凝土！"
    "讓...讓開！"周巽林突然撞開眾人。口吃少年額頭青筋暴起，顫抖的手指按在防彈玻璃上："未...未時！接生婆！"他瞳孔裏的灰翳裂成蛛網狀，"產鉗...產鉗在喂奶！"
    育嬰室燈光驟然熄滅。陳艮川撕開襯衫，用斷掉的炭筆在胸口畫出《周禮》牲祭圖。隱形墨水遇冷顯現時，所有保溫箱突然亮起幽藍光芒——三百六十個嬰兒同時睜開眼睛，漆黑的瞳仁裏旋轉著青銅器雷紋。
    "坎山！兌秋！"我甩出墨鬥線，"布二十八宿鎖靈陣！"鄭坎山肌肉暴漲撐裂衝鋒衣，液態氮在掌心凝成冰劍；孫兌秋的平板電腦彈出六十四卦界麵，量子糾纏儀在走廊投射出三維星圖。
    李雪忽然按住我手腕。她孕肚上的梅花紋滲出金粉，古琴無風自鳴："不是煞氣，是執念。"素手輕揮，羊水檢測儀的波紋在空中凝成青銅鼎形狀，"他們在找媽媽。"
    王離火的轉運符突然自燃。白發少年扯開印著骷髏頭的衛衣，胸口饕餮紋竟與嬰兒胎記完全一致："師父！我dna裏的休眠基因...被激活了！"
    保溫箱玻璃同時炸裂。三百六十道乳白色液體噴湧而出，在空中交織成巨型哺乳陣。趙乾一肥胖的身軀淩空畫符，炸雞油在半空燃起三昧真火："師父！這些奶...帶著翡翠湖的混凝土成分！"
    "坤寧！"我扯斷小葉紫檀手串，"用商業風水破財位！"衛坤寧鉑金包裏飛出六枚乾隆通寶，十厘米高跟鞋踏碎地磚拚出招財貔貅："東南巽位！破！"
    貔貅吞下乳白色液體的瞬間，整棟大樓開始傾斜。吳妙言甩出梅花耳釘釘住虛空："師父！地脈在模仿產道收縮！"她突然吐出沾血的泡泡糖，"張總當年...用三十九個產婦擴建了翡翠湖堤壩！"
    李雪的古琴突然斷弦。素手按在孕肚的河圖洛書上，青銅鼎幻影倒扣住整間育嬰室："聞衝，申時三刻，用子午流注針法刺我曲骨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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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我反手封住她任脈，"七個月身孕..."話音未落，三百六十個嬰兒突然齊聲啼哭。聲波震碎孫兌秋的平板電腦，量子糾纏儀顯示的數據開始倒流。
    陳艮川突然將炭筆插入咽喉。啞巴畫師噴出的血霧在空中凝成《天醫渡劫圖》，畫中李雪的孕肚裏蜷縮著戰國編鍾。周巽林奪過三棱針紮進自己眉心，口吃少年發出老嫗般沙啞的聲音："產厄鬼...要借天醫星轉世！"
    微波爐突然從登山包中彈出。九十年代的產房監控畫麵裏，039號病房伸出無數青灰色手臂。趙乾一用炸雞腿砸碎屏幕，飛濺的顯像管碎片竟都帶著饕餮紋。
    "師父！"王離火的白發根根豎立，"我的基因記憶顯示...我們是戰國方士的試驗品！"
    李雪突然劃破指尖。血珠滴在古琴斷弦處，奏出的竟是《黃帝內經》角調。她孕肚上的梅花爻離體飛舞，在虛空寫出八個血字——"以身為鼎，煉煞化靈"。
    我甩出全部五帝錢布成先天八卦陣。當第一枚銅錢擊中哺乳陣眼時，三百六十個嬰兒突然停止哭泣。他們後頸的饕餮紋脫離皮膚，在空中組成巨大的青銅鼎紋。
    "乾一！離火！"我咬破舌尖噴出血霧，"逆轉奇門遁甲！"趙乾一踏著炸雞油滑出七星步，王離火的白發纏住量子糾纏儀導線。當青銅鼎紋開始吸收混凝土奶液時，衛坤寧突然扯開某個保溫箱的供電線。
    "師父！"美豔禦姐晃著帶血的鉑金包，"這些孩子在喝市供電局的電纜！"
    吳妙言突然躍上哺乳陣。毒舌少女的梅花耳釘釘入虛空，雙手結出觀音手印："師娘！您肚子裏的...是不是鎮物？"
    整棟大樓轟然塌陷的瞬間，李雪的古琴迸發九霄環佩之音。她孕肚上的青銅鼎紋光芒大盛，三百六十個饕餮紋胎記突然飛入微波爐。當戰國編鍾的餘音散去時，我們站在市婦幼廢墟上，手裏捧著三百六十個褪去胎記的男嬰。
    "師父..."鄭坎山扛著液態氮罐喘息，"混凝土奶液...都被微波爐吸收了。"
    孫兌秋的儀器突然響起警報。技術宅看著冒煙的量子糾纏儀結巴："數...數據顯示...師娘的羊水裏...有翡翠湖混凝土成分！"
    回程路上，陳艮川的炭筆在速寫本上瘋狂舞動。隱形墨水顯現的觀雲齋被子宮狀建築包圍，每個窗戶都探出青銅產鉗。周巽林蜷縮在車後座夢囈："午...午時三刻...要剖宮取鼎..."
    "今晚涮火鍋吧。"我摸著羅經上新增的裂紋，"多買些豬血豆腐。"
    "師父，"吳妙言把玩著帶饕餮紋的梅花耳釘，"您是不是該解釋下..."她突然吹破血色的泡泡糖，"為什麽師娘能吸收戰國古菌？"
    觀雲齋的北鬥七星掛鍾突然倒轉。微波爐自動播放起新的監控畫麵——1996年的產房裏，李雪穿著白大褂從039號病房走出，懷裏抱著個後頸有梅花胎記的女嬰。
    李雪忽然按住孕肚，青銅鼎紋在她皮膚下遊走："聞衝，該給女兒取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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