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恐慌與暴動25)—— 序幕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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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國彘縣,火光勝過霓虹,混雜著呼喝與嘶吼,平和了兩千多年的縣城在戰國之亂後再一次嚐到鮮血的味道。
    卷簾門如同紙張般被撕開,僅有六米進深的小小門市在被洞開大門後根本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一隻額有五角獠牙出唇形似倭州惡鬼的高大紅膚人型怪物站在破爛的卷簾門外,看著縮在雜貨店貨架角落抱著孩子瑟瑟發抖的半禿老頭露出貪婪的笑意。
    老頭眼看逃不掉,盡可能控製著自己因恐懼而顫栗的身子,死死盯著怪人,慢慢把懷中孫女放在地上,扶著貨架費力地站了起來。
    獵物的舉動讓怪人貪婪的笑容添了一絲好奇與蔑視,今天其實已經攝取了足夠的靈魂,玩一玩遊戲也無妨。
    它沒有繼續進入門市,隻是堵在門口,對老頭勾了勾手指。
    怪人的舉動差點擊潰老頭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孫女抓他的手更緊了些,原本就充血的眼球又紅了一點。
    老頭拍了拍孫女,從貨架下層拿起一瓶布滿灰塵還未開封的白蓋黃藍標透明酒瓶,有些哆嗦地將蓋子扭開,濃鬱的酒香緩緩散了出來。
    稍稍向右側了下身子,似乎是想把孫女略微擋得更嚴實一點,左手抬起酒瓶向嘴上湊去,右手則悄悄放開剛拉住的孫女衣服,趁著怪人視線被側過的身子遮擋摸進了褲兜。
    就在酒瓶剛湊到嘴邊,老頭突然狠狠反手將酒瓶砸向怪人,右手也迅速掏出一個鋼製油火機在褲腿上一劃也丟了過去。
    酒瓶被丟得高了點,砸在怪人幾乎與老頭胸部齊平的腹部,卻沒有彈開,而是如同砸在鋼板上一般直接碎裂開來。
    緊接著,已經打燃的鋼製火機撞在怪人胯部,被破爛的褲子帶了一下,滑落在怪人胯下。
    電影或小說裏丟個酒瓶和火機就大火特火的情況並沒有出現,老頭臉上露出絕望。
    怪人吸了吸鼻子,露出有些陶醉的神色,隨後看了看身上的酒液,厚實的皺眉肌使它無眉的眉部形成了皺眉的模樣。
    一腳將火機向後踢出店外,一邊抹著身上的酒液放進嘴裏一邊走進門市站到了老頭身前。
    “好酒不能浪費啊!”
    隨著怪人不滿的聲音發出,老頭半禿的腦袋像西瓜般被捏碎,紅與白的混合物濺到貨架與怪人的身上,搞得髒兮兮的。
    寬大厚壯帶著利爪的手掌將無頭殘軀提起來,仔細嗅了嗅,怪人一臉嫌棄地將屍體向後丟開,眼神轉移到已經嚇呆的小女孩身上。
    蹲下身貼著小女孩上下左右都嗅了一遍,貪食的涎水從獠牙旁奔湧而下。
    抬起粗大手指正想將小女孩開膛破肚,怪人的頭顱也如同西瓜般炸開。
    門市對街的二樓已經燃起熊熊大火,火光透過門市被撕開兩半的卷簾門照映進來,一晃一晃的,蓋在無頭怪人的背脊上。
    撒下的火光在怪人背脊旁旁邊漏出了少許,將帶著少許破爛脖頸的小女孩頭顱上已經放大瞳孔的雙眼又照亮了點。
    .
    坐在州駐軍提供的裝甲運兵車上,李亞晗收到一則讓她有些為難的訊息。
    雖然與家族斷聯這麽多年,她其實也知道父母和哥哥都一直關注著自己,但當初和父親的爭吵仍是心裏的一道坎。
    右肩被碰了碰,轉頭看著伍昌德略帶擔憂的眼神,李亞晗心中忽然豁然開朗。
    她回了一個溫柔而明媚的笑容,伸出右手將那隻規規矩矩放在伸長的厚實大腿上的粗糲的大手握住,左手點開戰術眼鏡的通訊功能,輕聲報出一串自己十餘年未撥打過的號碼。
    “娘。”
    ……
    “嗯,我很好。寧寧也沒事的。”
    ……
    “還在外麵,晚點再和你聊。”
    ……
    “嗯,我會跟爹道歉的。”
    ……
    “我也想你們了。”
    ……
    掛斷通訊,李亞晗輕輕靠在伍昌德的身上,閉上眼睛,嘴角微翹。
    .
    熟練地拉退槍栓,一顆長達十一公分的彈殼彈了下卻沒能成功跳出。
    槍手並沒有抱怨,而是同樣熟練地撿出彈殼隨手丟掉,押進去一顆巨大的子彈。
    剛剛推栓上膛,戰術眼鏡不合時宜的發出通訊提示。
    扣下保險栓,將與子彈匹配的同樣巨大的步槍換到右手扛在肩上,槍手才接通通訊。
    “耍夠咧沒?沒耍夠也給額滾回來!你妹兒來通聯咧!”
    暴烈的女聲把耳朵炸得嗡嗡的,槍手齜牙咧嘴揉了揉耳根才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麽,立刻大聲回了句“好咧好咧!”就扛著巨大步槍從一座四層樓樓頂一躍而下。
    .
    星海的三組人馬都先集中回到了巴中駐軍基地的星海訓練場,除了卡拉帶的一組幾名重傷已提前送走,其他人隻有極少數輕傷。
    裏卡多、卡拉和李紀還在監管三群詭異,負責帶他們回來的是特勤院。
    侯靜一沒有對他們說什麽,隻是安排又重新簽署一份關於今晚事件的保密協議並再三警告後就放這些人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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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並沒有宣布訓練結束,因此絕大部分人還是住在駐軍基地提供的宿舍中,不過艾浩的月之旅團和伍昌德的十字公會因為加入較早,與袁仲幾人關係較近,可以各自返家休息。
    隻是相互點頭示意,兩個團隊就各自離開。
    回到巴州格物太學家屬區,楊武霖自個人乖乖的跑回去睡覺了,伍昌德有些躊躇,卻還是悶悶地與李亞晗打了個招呼就向父母家那棟樓走去。
    他剛轉身就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拉住,隨後在李亞晗的白眼下老老實實跟著走了。
    .
    伍昌德有些局促地坐在沙發上,李亞晗沒管他的不自在,直接坐進他的懷裏,靠著他寬闊的胸膛撥通了母親的通訊。
    “哎呀!晗晗兒麽!到哈家咧麽?”幾乎零等待,晉國有些粗獷的方言就傳了過來。
    “嗯,剛到。”李亞晗簡單回了一句,然後仰頭看向伍昌德,他的臉已經因充血而變得通紅。
    噗嗤笑了一聲,李亞晗伸起右手輕輕在伍昌德臉上撫摸起來,粗糙的皮膚和略紮手的胡渣讓她覺得很舒服。
    “喲,和女婿漢兒相跟的咧?格這笑哩歡歡兒的。”很明顯剛才的笑聲被母親聽到了。
    “就是麽,額高興哩不行行兒的。”李亞晗翻了個白眼,原本有些撒嬌的語氣轉得溫柔又帶點擔憂,“家兒裏哈都好哩麽?再往哈的日子可不消停咧。 ”
    “哎呀,不怕不怕,白操心咧,你大他們一天到黑活哩歡蹦亂跳哩,死不了。自個兒家啥情況你白說真格兒不知道,你操那心做甚哩麽。”母親還是大大咧咧的聲音,但卻突然一轉,溫柔了下來,“你操家裏的心,哪如好好操操你自個兒的心了。你大、你哥都說你沒事兒,可娘知道你自小嬌生慣養哩,咋能沒事兒了。要不就趕緊回哈家來哇!”
    說到後麵,竟帶上了些哭腔。
    母親的鄉音教李亞晗有些恍惚,確如母親所說,她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這十來年的委屈忽然湧上心頭。
    但畢竟這麽多年過來了,李亞晗隻是收回撫摸伍昌德的手,揉了揉睛明穴就把情緒壓了下去,扯著嘴角強笑著回道:“娘~額過得好哩很麽~等這陣兒忙完咧,額就帶寧寧回哈家一趟。白說這啦,大跟哥哩人哪去咧?”
    “行,行,白說這啦。”母親慌忙答應一聲,一陣窸窸窣窣,就換了一個略顯嘶啞卻異常沉穩的男聲,“晗晗?”
    “嗯…大…對不住咧。”
    “啊?哎!對不住個甚啊!哎呀!大都記不哩那事兒咧!胡沁咧!”父親原本沉穩的調調一下變了,言語裏那高興與得意根本藏不住,“閨女兒哎!白想那事兒咧!這世道是越來越亂套咧,趕緊回哈家來!有大在,天就塌不下來!”
    李亞晗不自覺笑了一下,剛想說話就聽見那邊隱隱約約傳來一句“啊?就憑你?大,你真能忽喲咧!”
    接著便是父親小聲地罵罵咧咧:“你個兔嵬子,你且等著,等額跟額閨女兒說完話,看額咋個拾掇你哩!”
    時隔十二年,父子的日常互懟重現耳中,剛壓下去的酸澀又湧了上來,一不小心沒忍住,掉了幾顆淚珠。
    一隻粗糙的手指輕輕將淚珠刮去,隨後兩隻溫暖而厚實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把李亞晗擁了起來。
    李亞晗沒有抬頭,隻是狠狠瞪了一下某對躲在次臥室虛掩房門後的閃晶晶的小眼睛,隨後扭了扭身子,讓自己坐躺得更舒服一點。
    “晗晗哎,你盤算甚時候回哈家呀?”父親的聲音再次響起。
    “等這陣兒忙完哇,這會兒應該請不下來假,許或得等公共覺醒咧才行哩。”眯著眼睛,在伍昌德懷裏輕輕晃著,李亞晗不緊不慢地回道。
    父親明顯有些不高興,作為晉國李氏的當家人,不喜歡逆耳的話也很正常,不過這次他擔憂的情緒更重了一點,“晗晗哎,這回興許可不消停哩,要不你也甭請假咧,直接回哈家來哇。你就一個小不點兒角色,遠洋也不會難為你哩。”
    心裏一暖,李亞晗發現自己一直依然還是那個喜歡撒嬌的李家大小姐,她笑了笑婉拒了父親,“大,那可不行,這又不是額一個人的事兒麽。你放些心,額這會兒可厲害哩,額們團裏的人都可厲害咧,再說咧,額也不會去當甚英雄哩。”
    說到這,李亞晗突然抽出手抬起頭,狠狠指著伍昌德恨了他一眼。
    伍昌德又一下紅了臉,雖然李亞晗一直說的晉國方言,但大致他還是能聽懂,關於“英雄”這個問題李亞晗是一直在嘮叨教訓他們的。
    父親似乎還想說什麽,通訊器卻被搶走了,一個輕佻的男聲響起,“妹哎,白怕,大就是有點兒老糊迷咧,額們都知道你猛實哩很。不過到那會兒還是小心著點兒,能鬧後勤就鬧後勤麽!可白去那一線上啊!”
    沒等李亞晗回話,“啪”的一聲脆響,又是母親的聲音傳了過來,“晗晗,咱家裏又不是養不起護不住你們,你和你那夥兒人一道兒回來不就對咧麽?再說咧,你額們團兒那個小楊,額就看的不賴,給你堂妹介紹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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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奈又開心的笑容爬上白皙的麵龐,李亞晗不得不盡可能解釋了一下自己民團和遠洋的合同有些特殊,並且還胡扯了一點和遠洋太子爺的關係,總算打消了父母非要自己馬上回家的念頭,但公共覺醒後是肯定要回去的,還得把伍昌德帶上。
    掛掉通訊,李亞晗從伍昌德懷裏蹦了起來,瞬間闖進次臥室,果不其然,李長寧在和家裏全息通訊。
    全息投影中,十二年未見的一家人有些尷尬地看著闖進來的李亞晗笑了笑。
    .
    .
    曆時兩天半,這次有些不著調卻慘烈的暴亂終於被鎮壓下去。
    由於迦娜塔為首一眾詭異的態度和交易,星海這邊並沒有得到很好的實戰訓練,不過這不重要,遠洋本身就具備實戰訓練的資源。
    阿格拉雅已經從鄂木州移送到零號基地,她的傷勢沒有楊姣姣嚴重,但比楊姣姣還麻煩。
    “如果不能抓住那個襲擊她的家夥,可能得付出相當的代價。”這是趙之卿與阿魯迪巴對阿格拉雅傷勢的共同評價。
    阿格拉雅的靈魂被吞噬了一部分,這種信息級傷害已經逆反饋到了生理結構上,大腦與中樞神經係統出現了極其複雜混亂的變異,那些變異的部分有的如同癌細胞一般快速增殖,有的則像感染源一樣慢慢侵蝕著正常的組織。
    現在阿格拉雅必須依靠源源不斷的體能因子與神經調節劑支撐正常細胞組織與變異部分的對抗,還需要趙之卿一步不離地針對解決突發情況。
    對楊時而言,阿格拉雅和楊姣姣一樣,本身的價值遠低於河口景子與樸允貞——即使阿格拉雅所具備的戰略超能也遠比不上河口景子的邪門能力,更不用提現在不知道在陶玉專務那幹嘛的神秘的樸允貞——關鍵在於袁仲對祂們的態度。
    “這樣說的話,襲擊她的家夥屬於你們所說的那群將靈魂完全投射的瘋子?”本體楊時皺著眉頭向暫時人格為阿魯迪巴的李紀問道。
    “沒錯,從監控記錄上來看,是那個貪婪的食人鬼雷禪。這家夥本身不算很強大,思維也很粗糙,但就是因為這樣才麻煩。”阿魯迪巴點點頭又搖搖頭。
    “貪婪暴虐所以不便溝通,獸性支配所以又善於隱藏。”本體楊時立刻知道了阿魯迪巴的意思,“如果找那群所謂的中立派幫忙,需要什麽樣的代價?”
    當本體楊時問出這個問題,阿魯迪巴從來嚴肅的臉龐出現了有些古怪的神色,他抿著嘴唇似乎很猶豫,但最終還是告訴了她:“你兒子的生命,或者,你兒子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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