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琉璃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擰了兩三次水龍頭都還是在滴水。
    估計是壞掉了，三次過後琉璃索性不去管它，轉而打量起麵前有些淩亂的家。
    牆紙已經泛黃了，靠近沙發的那塊上畫了不少亂糟糟的簡筆畫。
    琉璃盯著看了一會兒，和樓下外牆上的相差無幾，估計也是她的兩個妹妹幹的好事。
    沙發上鋪了座墊，倒還算看得過去，不過暗紅色的絨布在昏暗的光線下說不出的突兀。
    客廳很小，琉璃一眼就望完了，剩下的兩個房間，一個大一點的是陳家父母帶著兩個小的在住。
    琉璃打開門看了一眼，滿地的積木無處下腳，她掃視了一圈擰開了對麵的門把手。
    朝北的臥室，小到隻能放下一張單人床和書桌。
    琉璃把要用的東西從行李箱裏拿出來之後，就把那個大家夥塞到了床底下。
    不過箱子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了，一直推也貼不到牆。
    琉璃歎了口氣，又將箱子扯出來，俯下身子往床底看，然後猝不及防地和一雙沒有眼白的眼睛對視了。
    “······”
    琉璃扔開掃把，拍了拍身上的灰，冷著臉盯著手裏隻剩一個頭的洋娃娃。
    整張臉被塗得不成樣子，偏偏塗在眼睛上的還是黑色畫筆，乍一看還真有些嚇到琉璃了。
    她晃了晃手裏和拳頭差不多大的人頭，陳家父母看起來對女兒們都還不錯。
    無論是中午那碗全是蛋的蛋炒飯，還是兩個妹妹數也數不清的玩具，至少不會是虐待孩子的父母。
    她將洋娃娃頭甩回陳家父母的房間，放好行李箱後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得想個辦法搞點錢，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補個覺······
    琉璃闔上眼睡沉了，渾然不覺剛剛張明霞走的時候其實沒關好門。
    “吱——”
    沒關嚴的門被風吹開了一條縫，一道黑影慢悠悠地進來了。
    ······
    琉璃是被手背上難以言喻的癢意鬧醒的，她猛然睜開眼，發現了手邊闖進來的生物。
    “喵。”
    是那隻黑貓。
    雖然它麵對琉璃的態度不像初次那樣暴躁，但琉璃第一反應還是跳下床遠離它。
    它是怎麽進來的？
    琉璃看了一眼窗戶，雖然開了半扇，但是有紗窗擋著。
    況且這是二樓，貓的彈跳力再好，也不至於一跳二三米吧。
    琉璃心念一轉，往外望了一眼，大門果然是敞開的狀態。
    她冷著臉往外走，那隻黑貓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喵～”
    它像是知道琉璃防備它似的，倒在琉璃腳邊露出了肚皮，四爪朝天的狀態。
    琉璃正在扭門鎖，沒空管它。
    鎖芯有些澀，估計是裏麵有些卡住了，張明霞又急著走，應該隻是意外。
    琉璃垂下眼，盯著不知道進來了多久的黑貓。
    然後她又回身看了眼黑洞洞的家，大中午的時候屋裏都沒有多少陽光，更何況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走，送你回家。”
    琉璃踢了踢腳邊的黑貓，張明霞說它有主人，想來應該就住在這棟樓裏。
    她要給自己找點事做，最主要的是，琉璃現在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裏。
    畢竟，誰能保證在她睡著的時候，進來的隻有這隻黑貓呢？
    黑貓見麵前的女人不像其他人一樣好糊弄，它一翻肚皮就又是摸又是給它東西吃，委委屈屈地爬了起來。
    琉璃看它往外走，拿上新買的手機就把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她沒有家裏的鑰匙，起碼在宿舍裏沒有看見，等陳家人下班了她再回來。
    琉璃原本以為黑貓會往外走，沒想到它翹著尾巴上了樓。
    王奶奶家住在樓上？
    琉璃思索著，跟在黑貓後麵也上了樓。
    三樓，四樓······
    最後黑貓在五樓的左門邊停住了腳，“喵～”
    琉璃在距離黑貓兩步遠的地方站住了，過了一分鍾裏麵才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來人好像腿腳不便，布料拖在地上，行動遲緩地走到了門邊。
    “誰啊？”
    “喵～”
    黑貓叫了一聲，但裏頭的人沒聽清，又問了一遍。
    “誰啊？”
    “嗷嗚！”
    黑貓擺出琉璃見過的炸毛樣子，十分暴躁地吼了一聲。
    這回裏頭的人總算聽見了，“是虎子啊，你跑到哪兒去了，奶奶找了你好些天······”
    裏頭的人絮絮叨叨地說著，黑貓有些不耐煩地從鼻子裏噴氣，撓著門。
    那聲音聽得人牙酸，琉璃卻沒走，她想看看那個王奶奶長的什麽樣。
    又過了兩分鍾門才慢悠悠地開了，露出來的是個瘦瘦小小的老奶奶，頭發花白，連眼珠子裏也泛著渾濁的灰。
    她像是沒理解自己家門前怎麽會站著一個人，皺著眉頭看了老半天，才恍然大悟。
    “是小璃啊！你什麽時候回家來的，奶奶都不知道！”
    王秀蘭生了兩個孩子，兒子在大城市打工，女兒嫁到了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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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她孫子孫女外孫子外孫女加起來也有四五個了，但每年也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能看見他們。
    自從老伴走了之後，她就是一個人在家裏。
    年輕時候覺得吵吵鬧鬧，擠擠嚷嚷不夠住的小家，現在卻覺得太空蕩了。
    唯一肯陪她說說話的琉璃走了之後，她就撿了一隻貓崽子養。
    王秀蘭見到琉璃高興得什麽似的，拉著她就要進屋。
    琉璃看外頭太陽還沒落山，陪老奶奶說說話也沒什麽要緊，還能收集點信息，就跟著她進去了。
    “不用了奶奶，我最近牙疼，吃不了糖。”
    琉璃握著手裏的紙杯，拒絕了王秀蘭遞給她的，和糖紙黏在一起的大白兔。
    王秀蘭歎了口氣，顫顫巍巍地收回了糖，“好端端的怎麽會牙疼，你和奶奶說實話，是不是陳大標又打你了？”
    陳大標正是陳父，琉璃垂著眼沒說話。
    什麽叫“又打你了”？難道陳中標以前常常打自己嗎？
    還沒等她想通，靠近客廳的房間裏卻傳來咚地一聲，像是什麽重物掉在了地上。
    琉璃聞聲望去，隻看見一扇關得緊緊的房門。
    “虎子總是這麽調皮搗蛋的，不去管它！”
    王秀蘭拍了拍琉璃的手，像是很心疼麵前的小姑娘似的。
    “你爸你媽也太狠心了，居然舍得把你送到那種地方去······”
    哪種地方？英才學校？
    琉璃想到裏頭的種種，英才確實不是個好地方。
    “奶奶，您剛才說······”
    琉璃想先問清陳中標打她的事，但還沒等她問完外頭就響起了張明霞的喊聲，“小璃！”
    張明霞下班了，估計是在家裏沒找著琉璃。
    琉璃拿出手機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她調成了靜音，張明霞給她打了三通電話都沒接到。
    “你媽叫你呢，先回家去吧！”
    王秀蘭顫悠悠地站起來，看樣子還想送送琉璃。
    琉璃哪敢讓她送，王秀蘭這個年紀跌一跤都不得了，她那兩個孩子還真放心叫老太太一個人住。
    琉璃走了，王秀蘭坐在沙發上緩了一會兒，直到房內又傳出一聲巨響。
    “去！”
    她踢開不知何時趴在她腳邊的黑貓，陰沉著臉往屋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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