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啊，唐舒小小年紀玩的這麽花？”
    “真惡心，一想到和這種人待在同一間教室，我早飯都要吐出來了，她身上不會有什麽髒病吧？”
    “你還真別說，都不知道她和多少個男人睡過了，得艾滋病也是早晚的事！”
    ······
    因為那根兩條線的驗孕棒，這些天班裏的課餘時間討論的聲音就沒停過。
    消瘦了不少的袁夢直愣愣地走到唐舒的座位前，課桌上寫滿了不堪入目的髒話，椅麵上看上去被人倒了膠水，總之是不能坐了。
    “誰幹的？”
    袁夢一進來，躲在角落裏蛐蛐唐舒的那群人就不約而同地閉嘴了。
    和唐舒單方麵忽視袁夢不同，袁夢為了維護昔日好友，短短幾天時間和不少同學發生了爭執。
    袁夢用袖子拚命擦著上麵的筆跡，但不幸的是上麵的字跡幹了有一會兒了，袁夢怎麽也擦不幹淨。
    她冷著臉站直身體，“我再問一遍，誰幹的？”
    沒人說話。
    硬要說的話，班上大半的同學都有參與。
    馬克筆是a提供的，膠水是b提供的，第一個字是c寫的，第二個字是d寫的······
    自從驗孕棒主人的身份明了了之後，唐舒就不再是這個班的一份子了。
    他們唾棄她，辱罵她，欺負她，想將她趕出這個班級······
    隻有袁夢不同，她還是會為了唐舒出頭，盡管唐舒一點都不領她的情。
    ······
    死一般的寂靜過後，袁夢臉色難看地拿起打掃用的水桶。
    她打算去衛生間接一桶清水，回來擦幹淨唐舒的桌椅。
    在她剛出門的一秒後，身後那些原本在議論唐舒的人又不約而同地提起了她的名字。
    但袁夢就像沒聽到一樣，連頭都沒有回過。
    讓他們說去吧，她確實該罵，如果不是她······
    袁夢痛苦地閉了閉眼，她始終認為唐舒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她有不可妥協的責任。
    唐舒雖然嘴上不說，但其實她心裏應該也是怨恨自己的吧？
    想到自己給唐舒發了一長串的消息，最後卻隻收到了一個紅色感歎號。
    她被唐舒拉黑了。
    袁夢知道她這是要和自己絕交的意思，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有往唐舒麵前湊，重複那句早已說過數百遍的話——
    “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袁夢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彌補好友受到的傷害。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嘛？
    袁夢抬起頭，遠遠看到一個人影走在自己前麵。
    是唐舒。
    她們在一起玩了那麽久，閉著眼睛她都不會認錯。
    放在事發前，她肯定要蹦蹦跳跳地跑過去，捂住唐舒的眼睛，故意捏著嗓子讓她猜猜自己是誰。
    但現在······
    袁夢站住了腳，一直到前方的唐舒拐進衛生間裏麵。
    她應該是不想看見自己的。
    袁夢不自覺地捏緊了手裏的水桶，幾秒鍾過後，她還是毅然決然地跟了上去。
    不管唐舒打她也好，罵她也好，她都可以接受，唯一讓她難以忍受的，是對方不理她。
    袁夢深吸了一口氣，走進了衛生間，其餘的隔間門都敞開著，隻有最後一間緊閉著。
    沒有第三個人的存在，袁夢分神地想著，就算等會唐舒讓她下跪她也願意。
    “叮鈴鈴——”
    上課鈴響了，袁夢在門外等了兩分鍾，裏麵一直發出窸窸窣窣的細微響動，唐舒遲遲沒出來。
    “小舒，你在裏麵嗎？”
    袁夢敲了敲門，她怕唐舒在裏麵出了什麽事。
    但令袁夢沒想到的是，她話音剛落，隔著二人的門板發出砰地一聲巨響，裏麵的人在踹門。
    袁夢被嚇了一跳，她沒想到唐舒聽到自己的聲音反應會這麽大。
    她蒼白著臉後退了兩步，恐慌之下沒聽出那聲轉瞬即逝的嗚咽。
    “唔······嘭！”
    裏麵的人像是在發泄不滿，使出全身的力氣又踹了一腳門。
    “小舒，你別生氣，我現在就走！”
    袁夢拎著水桶轉身，現在要勉強唐舒原諒她不太現實。
    她做好了用一生贖罪的準備，但袁夢沒想到，那兩聲踹門聲是唐舒留給她最後的東西了。
    唐舒死了，還是上吊自殺。
    在袁夢離開後不久，一位女老師去衛生間的時候發現的。
    隔間的門大開著，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袁夢把女老師嚇慘了，幾乎癱軟在地動彈不得。
    聽到這個消息的袁夢第一反應就是他們在騙人，怎麽可能呢？明明剛才她還看見······
    袁夢意識到了什麽，她跌跌撞撞地往命案現場趕。
    但此時衛生間早就被趕來的警察隔離開了，負責記錄的警官正和一旁臉色慘白的女老師了解情況。
    袁夢拚了命地往裏擠，卻隻看到了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
    唐舒真的死了。
    是她害死的，如果當時她沒有回去把那根驗孕棒翻出來，如果當時回教室時她沒有被人撞到，驗孕棒沒有掉在同學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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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世上沒有那麽多如果，盡管她的初心隻是想和唐舒一起麵對。
    “我不太清楚呀，最近是有些捕風捉影的消息，你問問她的同學吧。”
    那個老師說著，把一旁呆愣在原地的袁夢扯了過來。
    “呐，她們是一個班的，你找她了解了解。”
    所有人的眼光都放在了袁夢身上，恍惚間周圍人的臉都換成了班上的同學。
    “天呐！兩條線！袁夢你不會懷孕了吧？！”
    這個爆炸性的消息在學生中間炸開，袁夢頭皮一緊，下意識地否認了。
    “這不是我的東西！”
    “不是你的是誰的啊？我剛剛明明看見就是從你口袋裏掉出來的！”
    那位同學的語氣很篤定，又出來了幾個人為他作證，一瞬間袁夢成了眾矢之的。
    如果她說不出一個確切的人名出來，未婚先孕的牌子就要釘在她身上了。
    袁夢失了主意，她好恨自己那麽懦弱，下意識地望向了站在人群最後麵，她最好的朋友，唐舒。
    唐舒顯然認出了地上那個熟悉的東西，她臉上的血色霎時間褪了個幹淨。
    同學們的視線在她們二人之間來回搖擺，袁夢搖著頭倒退了一步，“不是我、不是我······”
    從那以後唐舒就成了過街老鼠，沒有人願意再靠近她。
    袁夢曾發了無數條消息，也無數次在路上攔下了唐舒，但對方都不肯聽她多說哪怕一個字。
    現在唐舒死了，她永遠也聽不到自己的解釋了。
    深夜，袁夢拿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鑽進了警戒線內。
    她已經懦弱了一次，不能再懦弱第二次，有一件要緊的事，她一定要傳達給唐舒。
    唐舒不知道，她卻看見過，負責清掃的阿姨會將每一個垃圾桶都倒扣，用鉗子探查那些紙團。
    “現在的小孩兒膽子大的很，上一屆就有人把孩子生在廁所，悶死在垃圾桶裏了。”
    那個打掃阿姨又接著說，“現在科技這麽發達，一查dna什麽都出來了呀······”
    袁夢覺得那些事離自己很遠，也沒和唐舒說，她完全沒想過好友會背著她談戀愛，還懷上了孩子。
    她隻是想告訴唐舒，那支驗孕棒丟在衛生間，是會被人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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