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怪校38
    琉璃當著方肅的麵打開了磁帶機，將裏麵那卷磁帶抽了出來。
    “你、你要做什麽！”
    方肅預感到了琉璃會做什麽，畢竟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漠。
    “不！不要！停下！”
    方肅的怒吼聲幾乎響徹了整棟樓，但他腫脹的身子牢牢卡在樓道口，連一寸都不能挪動。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琉璃把磁帶裏的塑料帶子抽出，扯斷······
    “不！！！”
    方肅大叫著，那顆仰起來十分費勁的頭軟軟地垂了下去。
    他死了。
    但又沒有。
    正當琉璃攀上欄杆，想直接踩著方肅的屍體跨上四層的扶手時，她的腳踝被什麽軟綿綿的東西握住了。
    方肅活了過來，不再是人了。
    那灘黏膩膩的肥肉現在像是一片沼澤一樣，兩隻腳踩在上麵的琉璃毫無防備地陷了進去。
    如果說腳下的是一片真正的沼澤地就好了，起碼下陷的速度不會這麽快。
    轉眼間就淹沒到了小腿肚，但此刻琉璃也將包裏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擬》掏了出來。
    還好來的時候帶上了這個······
    琉璃暗舒了一口氣，但很快，她就發現問題並沒有這麽輕易解決。
    她找不到方肅的臉。
    方肅的屍體異之後，琉璃觸目所及之處哪裏都是一片白花花的肥肉。
    而她手上的兩本練習冊都有同一個前提，要將書頁放置在想要“培養”的人才麵前——
    麵前！該死的麵前！
    琉璃暗罵了兩句，藏在肉層中的方肅猝然笑了起來，詭譎的笑聲頃刻間回蕩在樓道之中。
    “那是從關恪手上拿來的，對不對？”
    琉璃驀地僵住了，她想到了什麽，身子微微顫動起來。
    釋放天性，結交朋友——校園祭的宗旨······
    鬼怪的信息是互通的！
    “陳同學，我承認你很聰明，但現在是鬼怪的主場，你······”
    後麵的話方肅沒有說完，他甚至沒反應過來自己作為鬼怪隻存活了不到一分鍾。
    “······”
    一直到琉璃的腳踩到踏實的地麵，她才盯著角落裏的，瞬間就把異化的方肅解決到魂飛煙滅的——
    “我該叫你池琢，還是······阿斯？”
    麵前的人長著那雙與她記憶裏相差無幾的眼睛，隻除了阿斯的是冷血動物般的豎瞳，而池琢的是正常人的眼睛。
    這雙眼睛，她曾讚歎過的漂亮眼睛······
    琉璃猝然間想起自己醒來前見到的阿斯，他的眼部係著一條薄紗。
    難道是······
    “······”
    一陣美妙的歌聲再度響起，琉璃知道，那是阿斯在呼喚她。
    “走吧。”
    那個長著阿斯眼睛的少年一改往日的溫和，幾近漠然地走在了琉璃前麵。
    琉璃沒再開口，她意識到了麵前的少年是——
    阿斯的化身，亦或是一個空洞的傀儡。
    琉璃回憶起和池琢僅有的相處畫麵，那條人魚演得真的很好，敏銳如她也沒發覺他的異樣。
    但阿斯為什麽要剜下自己的雙眼，化作池琢呢？
    琉璃又想到第一次與池琢道別時，少年指著生物樓，說那是他的住處。
    那個時候，阿斯就已經在隱晦地提醒她了吧······
    琉璃垂下眼睫，不過她真的一點記憶都沒有，不然也不會在第二天就離開了英才。
    阿斯他，應該很傷心吧······
    “抱歉······”
    琉璃很輕地說了一句，聲音小到不是貼著她的唇可能都聽不到的地步。
    但距離她兩個身位的，在前麵領路的池琢卻肉眼可見地腳步一頓。
    他轉過頭神情複雜地看著琉璃。
    因為池琢走在前麵的緣故，低了三四個台階的琉璃隻能仰著頭看她。
    這種站位上微妙的差別讓琉璃有些不舒服，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也不想忘記的，但我就是記不住嘛！這也要怪我，我不和你······”
    “沒有。”
    ？
    什麽沒有？
    琉璃氣呼呼地抬起頭，隻看見麵前的池琢靜靜地注視著她，琉璃居然產生了被安撫的錯覺。
    但也許不是錯覺······
    “沒有怪你，是我的錯。”
    是我擔心嚇到你，所以選擇了不開口。
    池琢向琉璃伸出手，和阿斯的手不太一樣，阿斯的指甲肉眼可見的銳利，像是能撕碎一切。
    池琢的手相較之下就全然無害了。
    琉璃沉默著把手遞過去，後者牢牢地握緊了她的手。
    琉璃任由池琢牽著，一邊分神地想。
    如果池琢長著和阿斯一樣鋒利的指甲，她恐怕在見他的第一麵就心生戒備了。
    阿斯，真的是，一條很會偽裝的人魚······
    琉璃莫名有些想逃，就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這種情緒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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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分明沒有動作，背對著她的池琢卻將她的手又握緊了一點。
    琉璃盯著二人牢牢握在一起的手，是不是······有些太親密了？
    但在她產生更多的疑問之前，池琢已經鬆開了她的手。
    501，到了。
    形同虛設的門一推就開，琉璃走了進去，這回換成池琢跟在她身後。
    “······琉璃。”
    那個隻在傳說中出現的物種，笑著向琉璃伸出雙臂。
    那毫無防備的樣子，琉璃想她甚至有將匕首捅進阿斯心髒的機會。
    他會給的。
    琉璃沉默著站在玻璃外，即使阿斯向她伸手，他們也不能像剛才她和池琢一樣，真正意義上地接觸。
    畢竟······他們生活在完全不同的環境之中。
    無論是要一條人魚離開水，還是叫琉璃沉入氧氣稀薄的海底，都是異想天開的做法。
    所以，阿斯才會始終瞞著自己，他的歌聲有淨化的效果的吧······
    琉璃將手覆在玻璃上，像她在睡夢中做的那樣。
    而阿斯，也在下一秒貼了上來。
    他們在牽手，隔著那層忽略不了的厚玻璃。
    就是因為這樣，琉璃在今天之前才不覺得自己和阿斯的接觸太過親密了······
    琉璃發著呆，完全沒注意麵前的人魚在水中張開了殷紅的唇。
    是琉璃聽不懂的音波，他像是在吟唱著什麽。
    是什麽呢？
    琉璃的頭有點暈，但在她摔倒之前，有一雙手，替阿斯接住了琉璃。
    是池琢。
    阿斯意味不明地“看”向琉璃身後站著的池琢。
    他是有別於任何一個物種的存在，所以即使是分裂出來的一雙眼，也在很短的時間就擁有了自己的意識。
    但亙古不變的，是他們都對眼前的人，有著化解不了的執念。
    ······
    我知道在給你淨化之後，你就會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畢竟我隻是一條離不開水的魚，而你卻擁有全部的自由。
    不過沒關係，很快，很快我就可以脫離束縛，去找你。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永遠······
    琉璃在徹底昏過去之前，身前身後都吐出了兩個相同的字眼——
    “等我。”
    ······
    叮——
    【人魚讚歌：孤獨的靈魂沒有來處，隻有歸鄉】
    【您被這世間最純淨的靈魂所祝福，您將永遠平安、快樂、幸福······】
    【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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